安寧算看出來了,安婉這是存心來找茬來了,就連以往不著家的李氏都悄悄地問她:以前是不是和安婉有過節?
安寧無言以對,她都能感覺到從安婉身上傳來的惡意,能四兩撥千斤的回過去就算了。好在安夫人皺眉忍受夠了,出言呵斥了安婉兩句,并以時辰不早了要回去為由把安婉帶走了。
這會兒張致遠樂悠悠的從外面進來,瞧了兩眼睡著的小家伙,親了親小爪子,又湊過去親了親孩子他娘的嘴唇,嘴角一直處于上揚狀態。
安寧嗔了他一眼,笑道:“在孩子跟前也不正經,老不正經。”
張致遠聽了反而不在意,笑道:“人家都說老夫少妻,老夫疼少妻,寧兒該覺得我這不正經的好啊。”
安寧惡向膽邊生,伸手扯了扯他的臉皮,自言自語道:“是真的啊,難道老爺今日吃錯東西了?”
“你這女人”難得說兩句自認為的情話卻沒得到對方的領情,張致遠有些窘迫,干脆的轉移話題“今日沒累著吧?”
“還說呢,沒想到一下子來這么多人,人家打著觀禮的名號說的都是些漂亮話,也不好攆人家走。”
“無甚在意”張致遠沉吟了下“他們只不過想趁著這次機會觀望觀望罷了。”他摸了摸她的發旋,眼睛深邃如同黑曜石般要把人吸進去。
“哇哇…”又清又亮的聲音打破了一室靜謐,安寧抱起小包子來,小家伙小嘴兒動動,看來是餓了。安寧瞥了張致遠一眼,他假裝看不到,轉過視線去把自己的手指塞到小包子嘴邊兒,小孩兒本能的包住,不過吮吸后發現不是那個味兒,哭的更響了。安寧一巴掌打開老男人的手指,見他真真厚臉皮的不走。兒子這邊又餓得哇哇大哭。她心想又不是沒看過。背過去解開衣裳,露出高聳的水蜜桃,淡淡的奶香味傳來,小包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同時亮起來的還有身后探身子過來的老男人。
她真是低估了這人的臉皮厚度,安寧臉上的紅霞一飛而過。低頭吃的吭哧有力的小包子,低聲哼哼輕柔的調子。張致遠腆著老臉湊過來,一邊看兒子,一邊看兒子…吃奶的地方。禁欲已久的男人湊過去趁著孩子娘不注意的時候。狠吻了她一番,雖然不能盡興,但并不妨礙他欣賞下小妻子嬌羞惱怒的表情,又忍不住湊過去親親。低醇帶磁性的聲音低低的在她晶瑩的耳垂兒旁響起“為夫真是羨慕這小子…”
安寧白了他一眼,可在張致遠看來無疑是嬌羞的嗔怒,俏臉如三月的桃hua一般。幾乎能沁出水來。小家伙吃的起勁,完全不知道他那厚臉皮的爹正在耍流氓。
“給寶寶的名字起好了嗎?”安寧平復了下來,抬頭問孩子他爹。
張致遠依依不舍的把視線從那處收回來,在安寧戲謔的目光下以拳抵嘴咳了兩下“大名兒讓我再斟酌一二,不如先起個小名兒,就叫福生吧,我張致遠的兒子當是個有福的。”
福生?安寧撇了撇嘴,低頭瞧瞧兒子。再瞧瞧連笑意都遮掩不住的男人,反正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福生就福生吧,總比hua生強。她為這個想法惡寒一把,好冷的笑話。
福生小哥兒在娘的懷抱里,小嘴兒一拱一拱的,吃的香甜。
張致遠又和安寧說了些軟和話,想起自己另外一個兒子,就捏了捏福生的肉肉的小拳頭兒。起身離開了。
梨香院中。彩霞正任勞任怨的給周姨娘梳洗收拾,不時說些話出來安慰她。也不知她聽沒聽的進去。自從碧溪走了后,彩霞就成了周姨娘貼身伺候的丫鬟,她本就是個老實的,照顧周姨娘起來也任勞任怨。本來怕夫人那兒傳來的什么消息再刺激到她,就出言讓小丫鬟不要亂說話。誰知道今兒伺候的小丫鬟以為周姨娘昏睡了,才說了兩句有關大爺兒洗三禮是有多盛大的話,惹怒了她發了好大的火,煞是怕人。
想起來周姨娘那猙獰的模樣兒,彩霞不自禁得抖了下,周姨娘陰深深道:“小蹄子,你抖什么?”
彩霞被唬了一跳,不敢據實以報,又聽到外面的聲音,趕緊道:“姨娘,奴婢恍惚聽到外面通報老爺來了的音兒。”
周姨娘眼睛驟然一亮,一把握住彩霞的手,聲音顫抖道:“你沒聽錯么?”彩霞唬的連忙點頭,果然外面就傳來小丫鬟通報聲兒。周姨娘支撐著坐起來,等了片刻依舊不見老爺進來,她陰森森的盯著外面瞧,又轉回來抓住手邊能抓住的東西扔向彩霞“你這個小賤人膽敢騙我不成!”
彩霞連忙伸手去擋,哭喪著臉出去瞧,過了會兒回來道:“老爺去西屋看望哥兒了。”
周姨娘撐不住的癱倒在床上,又想到什么似的趕緊叫碧溪給她穿衣裳梳妝,彩霞苦勸道:“姨娘您還在做月子,大夫說了不能見風,還是躺在床上好好休養才是啊。”
周姨娘咬牙切齒道:“你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廢話那么多做甚?”彩霞無法,只得扶著周姨娘起來,這幾天她根本就沒法好好保養,臉色蠟黃,等看到銅鏡里形容枯槁的模樣子,周姨娘呆愣了片刻,只傻傻的摸上自己的臉,原本面如銀盆,眼如水杏的,如今不過一個死魚眼罷了。“不,不,我不去了,彩霞你去瞧著,呆會兒好回來報給我聽。”
彩霞不知周姨娘發什么瘋,只有乖乖的過去了。
雖說這個小兒子身子骨弱,而且也沒有福生好看有靈氣,但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還是個兒子。其實嘴上不說,但心里其實想兒子想了好些年的張致遠還是對小兒子心存疼惜的。細細問了奶娘情況,逗了逗小兒子就道:“哥兒起個小名兒叫安康,期望他安安康康長大罷。”
下人們俱稱呼他為康哥兒不提,許是見了小兒子心軟,張致遠又對彩霞說了句:“讓你們姨娘好生將養著吧。”
彩霞將發生的事兒一字一句的告知給周姨娘聽,周姨娘勉強笑了出來,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想起老爺給兒子起的小名兒,安康,安康,難道老爺也認為這個兒子養不活啦?想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又想到現在人老珠黃的模樣兒,她趴在床褥里嚶嚶哭了起來,不能自已。
過了幾日,終于把兒子的名字斟酌夠的張致遠,滿意的看到自己寫在紙上的名字。興沖沖的拿著紙去找安寧,關在籠子的四喜見到了他,嘎嘎的怪笑了兩聲,嘹亮的嚎道:“老爺來啦——快跑啊——”
旁邊行禮的小丫鬟忍不住笑了出來,張致遠臉黑了下,決定不和四喜這小畜生一般見識,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四喜嚶嚶哭了兩聲,又嚎道:“跑不了了——”
“這是給福生起的名字,景曜。景,光也。曜,耀也,光明照耀也。飾華榱與璧璫,流景曜之韡曄。大氣又瑯瑯上口。”其實這里面包含了對福生小哥兒的期望,光之照耀于張家,亦為張家之希望也。福生眨巴兩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表示對他的大名無觀感。
張致遠又拿出另外一張紙,接著道:“安康則取名為景佑,保佑他平安長大,日后和福生兄友弟恭,將張家傳承下去。”
其實從名字上來看就可以看出他的態度,景佑,被景曜佑護的。府里的奴役哪個不是人精,自打上次被安寧借機狠狠敲打后,小動作少了不少,但也不能防住人家拿名字做文章。被謝嬤嬤知道了,逮了幾個拔尖的,批了一通,眾人也不再拿福生和安康的名字說事兒了。
安寧卻不管那么多,養好兒子,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府試放榜后安然果然成為了童生,且是揚州府試的案首,不過府試不過是科舉考試的預備性考試,其中也不乏聰慧的童生。眾人雖贊嘆數番,但心里卻覺得有穆先生那樣的名師,九歲的府案首也被覺得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歷朝歷代各府各縣比安然還小的案首也并不稀罕。
安老爺雖嘴上說著不算什么要更勤勉之類的話,但實在也掩不住心里的得意和驕傲。安夫人這后宅婦人更是不管那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高興的合不攏嘴,直說要給安然好好補補。李氏雖覺得婆婆過于重視小叔子,但轉念一想相公和大姑子、小叔子乃同胞兄弟妹,感情甚篤,大姑子嫁的好有福氣,小叔子能進仕途,合該一家子共同提挈才是。更何況公公婆婆也不是罔顧長幼之人,心思更快就放下來,也衷心為安然高興起來。安夫人覺察到這點兒,嘴上不說,但心里對這個大兒媳婦滿意了不少。
安寧也覺得弟弟考試不容易啊,得了信也送了賀禮去,只不過后院就傳出來張致遠大發雷霆,斥責了周姨娘,意思就是讓她在家里做個出家居士,幽禁在小院里,連安康都被抱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