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厚著臉皮求虎摸]
張致遠沉著臉問:“到底怎么回事?”
謝嬤嬤據實以報,不偏不倚,隨著她的訴說張致遠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如秋風掃落葉。周姨娘也不是個傻的,雖然身子抖如篩糠,手卻不住的撫摸著肚子,仿佛要從隆起的肚子汲取安全感。
這時,研究了藥方的婦科圣手上來道:“這藥方婦人用了確實容易受孕,不過這藥方上有幾味藥藥性實在兇猛。這婦人用后懷孕期間體虛,若保養的不好生產時很難二者都保全,胎兒也易從母體帶不足之癥。”周姨娘聽了跟傻了似的,木然地癱坐在椅子上。跪倒在地上的碧溪聽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恨不得拍手稱快。
周姨娘抬頭看到虎著臉的張致遠,素知他厭煩后院爭斗,唯恐自己這唯一的憑仗也保不住,立馬跪倒在地泣淚婉轉,直道冤枉,這藥方是她母親送上來的,只說是保胎讓人容易懷胎的藥,不知里面兇狠。
“夠了!”張致遠掃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想爭寵如何我不管,但府里絕不允許有人將手伸到我的子嗣上!你回去,好好讀讀《女誡》、《女則》,想想什么叫規矩體統、上下尊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走出院門一步!”轉頭對安寧道:“那些謀主的奴婢你看著嚴懲就是!”
周姨娘沒聽懂張致遠話里的意思,心里只想老爺這是偏向著她呢,但是礙于要給夫人一個交代所以才這么說。心里又對大夫說的話上了心,只想著回去好好保胎到時候一定要母子都平安才是。陰深深的看了跪倒在地的碧溪一眼,往日的情誼不復存在,真恨不得上去撕爛那張嘴。抹干眼淚,搖曳著腰肢想要同張致遠說話,對上一雙黑沉一片的眼睛,再也不敢造次,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被婆子看著回了梨香院。
謝嬤嬤見張致遠有話要同安寧說。和孫嬤嬤打了眼神,領著一眾丫鬟出去了。安寧不說話,張致遠也不知如何開口,一時間正廳里尷尬極了。
外面,小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說大姑娘被驚到了,謝嬤嬤臉一唬。罵道:“驚到就去請大夫,跑到這兒作死啊!老爺、夫人還能是大夫不成!”小丫鬟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小跑著走了。謝嬤嬤掃了一圈站在院中的奴仆,淡淡道:“今個的事兒都給我把嘴巴封嚴實了。別讓我聽到什么有的沒的。”
安寧知道她在等張致遠解釋,但是他什么都沒說,只說了兩句關心的話就急匆匆的走了。她把手捏緊,就是泥人兒也有幾分性子,有人謀害她肚子里的肉疙瘩她不能坐視不管,所以就引魚上鉤之后將她們一網打盡。但這人早不出現晚不現在,偏偏在要懲處周姨娘的時候出現。她知道她不能拿周姨娘如何,但她要的就是張致遠的態度。沒想到他咸不咸淡不淡的幾句話就把周姨打發回院子頂多算是關禁閉而已。好,她等他如何解釋,就算是給了敷衍的理由也行,偏偏這個老男人什么都沒說,這樣避而不談的態度更讓人心寒。
是的,心寒!又覺得有幾分委屈,心里不禁想到說起謀害子嗣,這人的好嫻妹且不是個中楚翹。將她以外女人的子嗣都掐滅在搖籃中了。安寧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果然男人靠的住母豬都會爬樹了,笑容中幾分苦澀,幾分心酸,個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可以體會了。
罕見的安寧沒有到空間里去,她在外面睡得不大安穩,迷迷糊糊的被擁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被這懷抱的主人溫柔至極的擁抱著,就像是擁抱絕世珍寶般。就是在夢中她也伸手緊緊抓住手邊能抓住的東西,她鮮少哭。自從來到這古代后她也不曾哭過幾回。可在這溫暖的胸膛里。就像是個誘因,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無聲無息的。更讓人心疼。
張致遠嘆了一口氣,大手輕輕的撫著安寧的背,輕聲道:“夫人,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曾興起過告訴為夫的想法是不是?若為夫今夜不曾回來,夫人的眼淚可不是白流了?哎,等夫人醒了為夫細細給你解釋罷。”如今看到了心疼的還不是他自己,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復而想到前幾日和烏先生的談話,烏先生勸他將事情原委解釋給夫人聽,夫人知書達禮肯定會諒解。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發生了讓他震怒的事,好在母子均安。原來周家牽扯到幾分勢力中,他得到證據足以將周家伏罪,但有一部分證據他懷疑是在周姨娘手里,所以就算周姨娘沒懷有身孕,為了大局著想還是不能動她的,可不就委屈了夫人。
被低醇的聲音安撫著,安寧漸漸平和了下來,眼淚被大老爺珍重的抹去,低嘆了一口氣,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寵溺。將人摟在自己胸膛上,扯過被子把兩人裹起來,閉上的雙眼寒光迸現。是誰給他們這么大的膽子,膽敢將手伸到他的子嗣身上,莫不是以為夫人這一胎生不下來他就會珍視周氏肚里的孩子不成!當時他初被今上派來揚州,這周氏不過是被幾方勢力推出來的敲門磚罷了,說的難聽些也就是棋子,還是個小棋子,頃刻間就能被放棄的棋子。張致遠斂起眼中的寒光,手覆上安寧隆起的肚子臉色才緩和下來,看來有些人是耐不住了!
這晚,很多人無法入眠。
翌日,安寧聽了張致遠的解釋,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她揚了揚眉道:“老爺這種事你應該事先告訴我的,就算沒有老爺說的這一茬原因在,我也不會拿周氏怎么樣,畢竟她懷著老爺的骨肉。”她還不想自己手上沾上鮮血,還想給未出世的寶貝積陰德,但是等周氏肚子的孩子出世了就不一定了,她要把她受的罪全都討回來,一點都不會少的。
至此,各處的處置就出來了:
碧溪背主做出謀害主子之事,當眾打五十板子,之后送到偏遠莊子做苦力。
周姨娘御下不嚴,在生產前沒有老爺的命令不準踏出院門一步,抄《女則》《女誡》百遍。秦氏被送到莊子上,終生不得回府;友蓉被遣送到靜安庵,讓她在那里靜心,在佛祖面前懺悔她的過錯。
此言一出,不知內情的仆從們琢磨起來了。周姨娘這是犯錯了才被關了禁閉,不過聽起來只是御下不嚴的嘴,但也不至于關了禁閉。但一看碧溪是她身邊的第一得力人兒,她犯了什么錯以至于要當眾打五十板子,不死也殘啊!
至于秦氏她被送到莊子上,這算是被冷藏了,肯定是失了寵,但也說不準哪天被老爺想起來,東山再起也不一定。但聽到友蓉時,不知情的仆從都懵懂了,這友蓉算是眾人眼中的隱形人兒。府里仆役哪個不是人精,雖然不說跟紅頂白,可是至少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有的。這一下子可認為友蓉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錯事,才被老爺夫人趕到靜安庵,人不可貌相呀!這靜安庵是什么地方啊,是揚州家里失德的女兒或是被夫家厭棄的女子的修行之處,送到那里名義上是靜養,但實為苦修。在靜安庵里,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而且這靜安庵不接受外來的香火錢,只靠自己動手種地種菜,還有就靠做針線賣出去補貼庵里用度。而且那里的飲食也除了青菜蘿卜和糙米之外就沒有別的,就是菜里連油也不用一滴。真真算的上苦修了,就連普通人家都比不上的。
“照我看啊,她指不定是做出虧心事,被夫人查將了出來。畢竟這府里好吃好喝,就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小姐還比不上呢。要是能生個一男半女,成了姨娘,不僅成了主子,下半輩子的榮華可都全有了。人心隔肚皮呢,這友蓉果然是面慈心惡的主。”
“秦氏面皮好,指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喲。”
“誰知道呢,倒是周姨娘老爺這般行事,就是生下來的哥兒也會抱到夫人那兒養了。估計不止御下不嚴這么簡單喲。”
府里的奴役哪個不是人精,雖然不說跟紅頂白,可是至少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有的。有心巴結攀附的奴役心里就有了譜,這周姨娘如今就像是拔了爪子的貓罷了,她肚子的哥兒能不能養在身邊還不一定呢,但是水大沒不了船,日后這哥兒還得叫夫人嫡母。夫人如今管家大權在握,而且日后生了嫡長子地位誰能撼動的了。
后院幾位女人一下子去了兩位,還有一位被禁足了,夫人還有孕在身,因此倒有不少有心人眼珠子動動,掩住眼中的艷羨之色,誰不想飛到高枝兒去,就像是上面說的府里好吃好喝,尋常人家都是比不上的。若是得了老爺的青眼,一家老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都不用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