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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回來!”安寧突然叫住她,“劉嬤嬤你去看看周姨娘穿的什么顏色的褲子?”

  劉嬤嬤就是攔住周姨娘的粗使嬤嬤,二話不說就上了,掀開一看才發現周姨娘青色長禙子下竟然是件棗泥紅的褲子,剛才沒看清楚是因為這件藏青色禙子有些長幾乎遮住腳踝,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衣裳。只不過剛才她走動之下就看到些,這才讓劉婆子拉住周姨娘看個清楚。

  安寧臉一沉,“周姨娘你作何解釋?真是不守規矩,碧水告訴賬房罰她三個月的月錢,要是下次再讓我看到,可不止罰月錢這么簡單了。若是周姨娘沒有素色衣裳的話,我不介意讓針線房給你新做!”安寧抓住她衣裳上的錯處狠狠的敲打了她一頓,罰了她月錢,看她氣的直跳腳的模樣覺得爽快了。不等她反應過來,安寧已經徑自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周姨娘氣的臉都變形了,扭曲著真是白瞎了原本好看的五官。

  謝嬤嬤松了口氣,雖然心里覺得夫人進退有度,操持府里也有條不紊,有時就覺得夫人心太軟,如今看來夫人張弛有度,端的當家夫人的好做派。想起周姨娘咬牙怒道:“這周姨娘知老爺不在才這么大膽子鬧到夫人這兒來,還穿紅戴綠的,真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碧水冷哼,“可不是呢,她都妄想爬到夫人鼻子上來了!竟然指責夫人欺上瞞下的,也不撒泡尿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再來老太太頭七剛過,她就不敬老太太,罰她三個月月錢都是少的。”

  杏兒倒了滾茶進來,哈了一口氣,“夫人喝茶去去寒氣,碧水你怎么又說臟話了,小主子聽著呢。”

  “真的假的?杏兒你別瞎說,小主子還不到四個月怎么能聽到我說的話?”碧水顯然不信,“再說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怎么啦實話都不讓人說了?”

  杏兒撇嘴,不耐煩地擺手。“行了我說不過你還不行么?碧水你最近嘴皮子越來越利索了,以后可別成那八婆咯。”

  “八婆——杏兒你竟然說我是八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碧水作勢要上手,杏兒趕緊躲。安寧咳了兩聲兩人不好意思得停下來,羞紅了臉站在一旁老實了。

  安寧倚在貴妃榻上,一手輕輕的撫摸著小腹,一手拿著本三字經,清朗溫柔的讀書聲在臥房里響起。

  “夫人這是在做啥呢?”

  “夫人說這是胎教。小主子在娘胎里就耳濡目染的,以后肯定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文曲星下凡,好蟾宮折桂呢。”

  “喲,紅袖說話好有深意。連蟾宮折桂都知道呢。”

  “碧水姐姐,你嘴真是越來越直了,真該讓杏兒姐姐把你嘴用針縫上。看你還奚落人不成。”

  “紅袖你想這么做可別拉著我。我現在啊可是說不過碧水這個小八婆咯。”

  如今已是十月,外面冷的很,屋里燃著熏籠,溫香佛面。外間幾個小丫頭圍在一塊兒做針線。顯得其樂融融。

  如果說安寧這兒是暖春,那周姨娘的梨香院就是冷冽的寒冬了。

  周姨娘喝了一口茶。呸呸的吐出來,把茶杯扔到地毯上,瞪了上茶的小丫鬟:“你這是想要燙死我啊?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倒個茶都出幺蛾子。”

  小丫鬟被嚇了一跳連忙的跪地求饒,周姨娘恨恨道:“哭什么,你主子我還沒死呢,還跪在那兒作甚滾吧。”小丫鬟忙不迭的退出去了。

  “碧溪也是的,病的真不是時候,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她伺候慣了,”周姨娘嘟囔,“真是氣死我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斥責我讓我下不來臺,還罰了我月錢,真真是以為老爺不在,她就能在張家作威作福了不成,我就偏不如她意。云香你去叫碧溪過來。”

  碧溪被云香攙著過來,額頭上還綁著紗布,傷了臉讓碧溪眼里多了幾分陰翳,臉色也不大好。周姨娘看到了也有些慚愧,讓云香搬來小杌子讓碧溪坐。

  周姨娘就將之前的事說了,碧溪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也真是笨,看不清府里的形勢,壓在頭上的老太太不在了,以后闔府都歸夫人管了,誰能忤逆她不成么。傻子才會這時候往夫人身上撞,還這么簡單的就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了,真真是沒見識的。

  周姨娘自顧自罵罵咧咧沒注意到碧溪的表情,說完就讓碧溪拿個主意。

  碧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說:“姨娘你忘了你還有最大的砝碼呢,如今您就該好好在屋里安胎,外面天寒地凍的您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還有啊,我看現在府里有些亂,您不妨讓太太來,讓她給您帶安胎藥來,好好把胎坐穩才是正理。”

  “這道理我懂,我這不一心急腦袋發黑就去了,早知道——”周姨娘又心疼起三個月的月錢來,轉念一想,“我去寫信,讓母親捎些銀子來。”

  大清早的碧水舉著一封信進來,朝安寧歡喜道:“夫人,是從蘇州來的,定是老爺來的報平安的信。”

  安寧接過來,在碧水的殷切注視下打開,白紙黑字,‘一切平安,勿念。’弄的安寧嘴角咧了咧,真像他的風格。碧水在一旁頗為失望,還以為老爺會洋洋灑灑寫一大篇呢,沒想到就只有幾個字。“夫人,您要不要給老爺回信啊?老爺一個人在蘇州也怪可憐的,如今天也越來越冷了,老爺身邊沒個知冷熱的可怎么行?”

  那些長隨小廝就不是人啊?安寧無語,點了點信紙裝好,“去給大姑娘送過去吧,順便把昨個莊子上送來的那些蔬菜瓜果送過去,可不能因為這把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再弱下去。”

  碧水有些不情愿,她原本還挺喜歡大姑娘的,小美人胚子說話也有教養,但在她這里任何對自己姑娘受委屈的人或物都被遭到無情扼殺,好感慢慢就淡了。把信封收起來利落的轉身出去交代了。

  張瑤剛起來,正和硯香說話,忽然杏兒進來道:“姑娘起來了沒有?”

  她聽到杏兒聲音,便笑道:“早已起了,杏兒姐姐怎么會到我這里來?快些坐。”

  杏兒看著張瑤一身的嬌柔,真如弱柳扶風,不由滿臉堆笑道:“姑娘越發標致了,連我也看呆了。”

  “看你,沒說個好話,就是越發油嘴了,趕明兒我告訴母親去。”

  “別別,姑娘我來是正經事的,老爺從蘇州來信了我來拿給姑娘。我們夫人疼惜姑娘身子,這不昨個莊子上送來了新鮮的瓜果蔬菜,就讓我順道捎來,讓姑娘千萬好好養著身子。”說著讓人送上來,掀開一看都是水靈靈鮮嫩嫩的瓜果蔬菜還有一籃子粉紅色的鮮雞蛋。

  硯香倒是奇怪了,問杏兒:“如今都入了冬,怎么會有這么新鮮的果蔬?”張瑤原是不懂,聽硯香這么一說也看向杏兒。杏兒只笑說:“夫人有處溫泉莊子,是那里出產的。我可得回去了,大姑娘這兒有什么要求的盡管來找夫人,都是一家子哪有什么客氣的。”

  張瑤點頭,等杏兒走了,忍不住掉了淚,硯香趕緊扶她坐下,勸道:“我的好姑娘哎,怎么好好的又哭了?雖說老爺不在,老爺和夫人都還念著姑娘的。老爺還寫信回來,夫人不也送了果蔬來,都念著姑娘能更好呢。”硯香在心里嘆了口氣,自從太太的忌日來姑娘就心里別扭,跟夫人的關系也淡了不少。雖說姑娘占著嫡女的名頭,可日后做主的可都是夫人,也不知是哪個下作不安好心的在姑娘跟前嚼舌根了。

  勸慰了半天,張瑤才止住了哭,拆了信看抿了抿嘴,抬頭說:“我給父親回信。”

  “好呢,我去準備筆墨。”

  “硯香問那些瓜果蔬菜是從哪兒來的,我就說是夫人溫泉莊子上產的,”杏兒一五一十得回道,“我看大姑娘就是有些憔悴,好好養幾天就無大礙了。”

  安寧逗四喜啃果皮,四喜這小家伙嘴被養刁了,吃個果子非里面的果實不吃,就連一點點果皮都不屑看一眼。安寧惱了,餓了它兩頓,總算老實了點。聽杏兒這么說,哦了一聲,淡淡說:“她那邊就單做吧,反正府里是不差大姑娘那點份子錢。”

  這蔬菜瓜果還確實是溫泉莊子里種的,之前將大棚的建造方法列了單子給孟康家的,還真讓他們弄出來了。這樣也就不怕冬天沒有新鮮蔬菜吃了,還能多一份收益。雖然這些東西在她空間里堆的吃不完,但是總歸要給這些東西合理的出處,這溫泉莊子就成了個絕佳的幌子。等來年春耕時,還得再做打算。

  “對了杏兒,紅袖娘做的酸辣大白菜好了嗎?”安寧仰臉問道,杏兒忍著笑說要出去問問。心想:夫人這又吃酸又吃辣的,到底懷的是小子還是姑娘,還是等回去問問奶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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