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面書生走了之后,黃袍修士露出一絲不屑,然后瞥了張毅一眼,說道:“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你隨我走!!”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張毅雖然早猜到對方會食言,卻沒想到會如此干脆,竟然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好。”張毅點頭,跟在了黃袍修士后面。
其實,他更擔心的是,皓月天的高手殺奔而來,到時候,他就連離開的機會都失去了。
魔修,這可一直是個十分神秘的存在,據說,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么修煉的,而他們的功法卻極其霸道,在同階修士當中,很少有人能與他們正面抗衡。
不過,魔族卻有一點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太過封閉和自利,排斥任何不同于自己的修士。
所以,無論是修仙者還是鬼修,都是魔修的死敵。除了他們本身,根本沒有一個勢力是可以信任的。
張毅縱然明知道魔修之地兇險異常,但此刻被無奈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去闖了。
而且,他還有另一層想法,那就是,既然黃袍修士此刻不向他動手,極有可能是有用到自己的地方,這反而讓他心頭略安。
兩人一前一后,相距不到三丈,從浩瀚無際的水面上掠過,如同翱翔于蒼天碧海中的海鷗。
這一段路程著實漫長,由于一直在大海中漂泊,時常會迷失道路,張毅不敢離得黃袍修士太遠。
更讓張毅心驚不已的是,在他們飛行的過程中,甚至引起了一群貓頭鷹一般的妖獸的注意,被這些小東西追了二十多里,仍然沒有將它們甩掉。
到了后來,黃袍修士終于發了怒,渾身散發出龐大無匹的魔氣,數道墨綠色的烏箭飛出,將那些妖獸嚇得倉惶奔逃,這才讓張毅避過了一劫。
在路上,他還能不時遇到一些在海岸上與妖獸戰斗的修士,不過,這些人修為至少都在結丹期以上。
也只有這樣的修為,才敢獨自在海域外圍闖蕩。
越往外飛,路上的修士也就越少,到了后來,簡直連一個人也看不到了。
驀然,從遠處的水面上,漂來了一個綠島,這座島嶼其實就是一座火山,在山頂部,還冒著絲絲的濃煙。縱然是站得極遠,也能感覺到一點熱意。
二人降落在綠島之上,黃炮修士一言不發,緩步朝前走去。
當他們通過一層極長的臺階之后,就來到了一座山洞前面。
若是一般的修仙者,往往會將自己的洞府收拾的井井有條,甚至還能布置一些裝飾,以起到美化的作用。
但這座山洞卻由一片黑色的巖石組成,不僅沒見到任何修飾,甚至連名字都沒起。
正當張毅心中泛著嘀咕之時,從里面走出來三名黑袍修士,冷冷的看了張毅一眼,目光中盡是敵意。
但當他們見到黃袍修士時,立刻誠惶誠恐起來,恭敬地道:“弟子見過胡師叔。”
看得出,黃袍修士在這座綠島上的地位不低。黃袍修士掃了三人一眼,面無表情的道:“這是我從落塵島捉來的一人,還有一些用處,你們要好生照顧他,不要讓他受了半點委屈。當我的元神回歸本體之后,你們三人合力,馬上將這具身體毀掉。”
三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弟子明白。”
張毅摸了摸鼻子,這黃袍修士究竟有什么目的,竟然要將自己帶上島,又吩咐手下照顧,實在太不尋常了。
他將疑問埋在心中。
接著,黃袍修士再度叮囑一番,這才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頓時,黃袍修士臉部的表情急劇的變幻著,仿佛在經歷著巨大的痛苦。過了沒多久,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血,似乎剛剛生了一場大病。
張口一吐,一道黑色的光芒從黃袍修士口中吐出,折了一個彎,朝后面的洞府急速射去。
當黑芒離體之后,黃袍修士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和無措,剛才的事情,連半點也記不起來了。
“動手!!”
就在這時,他的耳中傳來三聲低喝,接著,三道烏芒從這些人的袖口中飛出,毫不留情的刺透了這人的身體。
“啊!!”黃袍修士臉上一片迷惘,直到劇烈的痛苦沖擊腦海的時候,才幡然醒悟。
但就是這片刻的耽擱,就已經決定了他的命運。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張毅竟然在這個時候出手,頭頂上陡然升起一道烏光,接著一個渾圓的烏砣滴溜溜的在空中打轉。
片刻之間,烏砣已經脹大了數十倍,然后毫不猶豫的一擊而下。
他竟然不是擊向三名魔修,而是朝那名剛剛恢復了一絲清醒的皓月天擊去。
五毒砣的威力何等之大,一下就將那人拍得粉碎。
那三名魔修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毅,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們不必驚訝,我本來就不是皓月天之人,甚至與他們結下了難解之仇,這次我殺死此人,只是為了替我自己出口氣罷了!!”張毅淡然一笑,一抬手,就將五毒砣收了起來。
他這一手實在漂亮,一下將在場的三人震懾住了。
從剛才的靈力波動判斷,只要張毅想要取三人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修魔者本來就是最推崇強者為尊的門派,三人見此,剛才傲慢的態度一掃而空,眼神中多了一絲敬畏。
“呵呵,剛才胡師叔已經吩咐了,讓我們給你一個洞府居住。你跟我們來吧!!”其中的一個高個子魔修目光一閃,滿臉含笑的說道。
四人都沒有再看那名黃袍修士一眼,一個死人,自然引不起人們的興趣。
張毅呵呵一笑,說道:“那就有勞三位道友了。”
道友?
三人同時露出古怪之色。修魔者跟修仙者之間,怎么可能成為同道中人?他們見面,能夠不打起來就算不錯了。
但三人卻只是苦笑一番,并沒有去反駁什么。
在三人的帶領下,張毅穿過一片霧氣蒸騰的寒潭,后面是一片樹林,高達的喬木如同一根根擎天柱,給人一種偉岸的感覺。
走過森林之后,則是一座大山,山的這面竟然有一座溶洞,一條溪流從洞口中流出,一路蜿蜒著向樹林中延展開去。
三人將張毅帶入溶洞內,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昏暗的溪流兩旁,四通八達,擁有無數的分支,通往最幽秘的深處。這些分支所連的,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洞府。
細細一數,這些洞穴竟然足有一百多個,而且,除了一些實在太過狹窄的洞府外,其他的洞穴外都布置著各種不同的結界。
原來,這些魔修竟然都居住在這里。
他摸了摸鼻子,實在無法想象,北道門中人竟然會找到這樣一處玄秘之地。
他們一直往最深處走去,在溶洞中鉆了半個時辰左右,張毅的道袍都被從巖壁上滴下的流水打濕之后,他們才總算停了下來。
高個子魔修拿出一枚玉簡,沉思片刻,指著前面的一座溶洞道:“第二百三十六號洞府尚且無人居住,你就暫住在此地。若是胡師叔有吩咐,再換洞府不遲。”
后面一人補充道:“此地的所有洞府,都是只準使用,不允許人為的破壞任何一塊巖石,這是本門的規矩,違反者一律被處死。你好自為之!!”
好古怪的規矩!!
張毅心中嘀咕一句,默默的點頭。
這也算是入鄉隨俗吧!!既然他們這么說了,大不了自己什么都不動就是了。反正在他看來也住不了多長時間的。
張毅低頭穿過一處低矮的巖壁,出現在所謂的第二百三十六號溶洞是,頓時一陣無語。
這哪里是什么洞府,分明就是一個蓄水溝。兩邊全是一灘灘積水,空氣潮潤,甚至能從石壁上看到一只只面目猙獰的蟲子。
不過,它們顯然對張毅沒有興趣,而是一頭鉆入下面的水溝中,盡情的游弋著。
難道其他魔修洞府內,也是這般情景?張毅深表懷疑。
似乎看出了張毅的心思,高個子魔修解釋道:“你不要小瞧了此洞。這是最能磨練人心性的地方。要知道,長期修煉魔氣,極易被魔氣反制,從而使得心性變得暴躁無常,成為只知殺戮的怪物。
正因為如此,其他魔修門派每十個高階修士中,就會有一名喪失理智的修士。但我們北道門,每三十個人中,才能出來一個。這都是靠著這些溶洞的功勞!!”
高個子魔修脊背一挺,一臉的自傲。
這小小溶洞,竟然會有這么重要的作用?
張毅心中頗為驚訝。但看此人的模樣,應該不似作假!!看來,溶洞中,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從今天開始,這座溶洞就是你暫時的洞府,沒有接到吩咐,不得踏出此地一步。我這是為了你好,否則,萬一被人誤以為是某個修仙門派派到魔靈島的奸細,被人斬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高個子修士扔下這句話,然后一揮手,三人緩步離開了。
張毅掃了一眼當下的環境,撿了一處還算干燥的地方盤膝坐下,默默的修煉起來。
這座魔靈島,是魔氣與靈氣夾雜的一處特殊的所在。不僅魔氣十分充沛,就連靈氣,也同樣不弱。
張毅感覺得到,在這里吸收靈氣似乎更加容易。
不過,三個時辰之后,他卻驀然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郁悶之色。
或許是因為長期與魔氣纏繞的緣故,這里的靈氣已經具備了一定的魔性。
本來,按照靈氣的本身屬性,本該是極其溫和的,但這股靈氣之中,卻多了一分霸道的氣息,若是只吸收一點還沒關系,一點吸收的久了,其心境必然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更令張毅無語的是,這些魔氣應該與靈氣結合,發生了某種變異,按照平常的方法,根本無法將它們一一剔除,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努力,吸收的都將是不純凈的靈氣。
明白這點后,他只好無奈的停下了修煉。轉而修煉其他的東西。
白光一閃,他手中多了一個紅色的瓶子。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個半透明的紅瓶當中,游弋著一條迷你型的蛟體。
張毅又拿出一塊獸皮。這是一只三級妖獸飛翅蛇的獸皮,堅韌無比,正是刻畫高階靈符的上等材料。
然后,他又拿出一只金筆。這一支筆,已經被他重換了四級妖獸的皮毛。
這種東西他雖然得到的不多,但海沙幫卻有不少的存貨,被他高價買了過來。
用金筆沾著另外一種妖獸禿鷹的血液,張毅開始一絲不茍的刻畫了起來。一道道奇妙無比的曲線在獸皮上逐漸出現,由淺顯變得清晰出來。
這些曲線,按照某種規律排列著,竟然在上面形成了一種類似陣法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毅幾乎將全部精力都傾注于刻畫靈符之上。要知道,在這些年中,他每年刻畫的靈符至少有一萬多張。
在勤奮不懈的努力下,他的刻畫靈符的水平已經提到了一個極高的水平。試想,有哪個修仙者會消耗成百數千的晶石來刻畫這種低級靈符?
若非張毅可以通過不停的催熟靈草來獲得晶石,恐怕他早就因為此事而破產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他刻畫靈符的基礎已經被夯實,很少出現失敗的情況。現在拿到一種靈符,只要看三遍,他的腦海中就會形成一個清晰的輪廓。
正是靠著這一點,他才敢第一次就使用如此珍貴的材料,來刻畫這種陌生的靈符。
這是一種“鎖靈符”,可以將妖獸的精魄鎖在靈符之中,當捏碎靈符之后,被困在的其中的精魄便會瞬間得到與本體相仿的實力。
這雖然仍然處于一次性消耗物品的行列,但卻的確能為張毅提供一個有力的臂助。
畢竟,此蛟的本體可是名副其實的五級妖獸赤火蛟,之所以為發揮出五級妖獸應有的實力,其實是因為心智尚未成熟的緣故。當它的精魄被困于紅瓶中的時候,心智其實并沒有停止增長,所以,若是他將其釋放出來,將會變成成年的五級妖獸,威力比張毅遇到的赤火蛟本體還要厲害許多。
當那張獸皮上的陣法逐漸成形之后,張毅突然扔掉手中的金筆,接著手掌沖著紅瓶一拍,瓶蓋被他輕而易舉的拔開。
“噗!!”
一股黑霧從紅瓶中噴出,直朝張毅的雙眼射去,接著,一道紅芒陡然激射而起,頭也不回的朝洞口外面射去。
張毅冷哼一聲,大袖一拂,直接將那團黑霧掃除地一干二凈,接著,他的手中驀然冒出一層細密的電網,罩向那道紅芒。
他的動作快速無比,紅芒避之不及之下,一頭鉆進了電網之中。
這時,方才看清楚,那道紅芒正是赤火蛟的精魄所化。
它似乎心有不甘,蛟尾一擺之下,立刻朝電網上撞去。
“滋滋…”閃電雷鳴之下,迷你小蛟的軀體立刻被電芒掃過,蛟身一震之下,顏色竟然迅速黯淡了下去。
若是再沖擊幾下,用不著張毅動手,赤火蛟的精魄也會被這道電網擊得魂飛魄散。
雷電正是靈魂之體最大的克星,赤火蛟在沖撞了兩次無過,自身反而受到了重創,終于明白了這電網的離開,惶恐不安的在電網中間游弋著,卻硬是不敢再靠近半步。
張毅冷冷一笑,一把將蛟體抓住,口中念念有詞,結了兩個印記貼到了它的頭頂上。
這兩個印記,名為靈魂索引,凡是被貼上此印的靈魂之體,都將會被抹去一部分靈智,變成混沌之物。只有這樣的靈魂,才是最容易被控制的。
小蛟在張毅手中拼命掙扎著,想要脫離其掌控,但張毅豈能讓它如愿,一雙手掌如同鉗子一般,卡住了它細小的軀體。
他手中突然間爆發出一團靈氣,將小蛟整個包裹了起來。
迷你小蛟如同身體上捆著一圈繩索一般,連掙扎一下都困難無比,接著張毅掐了一個靈訣,朝獸皮上一指。
那團靈氣緩緩落在了獸皮的中間,接著靈氣四散開來,布滿了獸皮的所有空余位置。
迷你小蛟如同被做成標本一般,緊緊貼在獸皮之上,一動不動,就連眼珠子,都仍然保持著剛才的驚恐模樣。
兩天之后,在溶洞深處,一個巨大的洞窟之中,盤膝做著兩人。
其中一個,正是那名文面書生,不過,此刻他卻一臉的惱怒和憤怒,似乎剛剛受了誰的氣一般。
在他對面的那人,面色枯黃,頭發灰白一片,如同枯萎的敗草,但這人的臉色卻十分平靜,沒有一絲的表情。
“蒲飛師兄,你何必跟非墨青師兄慪這閑氣。姓陳的尸體無論歸誰,都是提升本門實力之事,只要本門實力強勁了,以后還怕沒有更好的魔尸收服嗎?”黃臉老者眉毛微動,一臉淡漠的說道。
文面書生冷哼一聲,憤然道:“胡師弟,你這次使用附體之術,為本門立了大功,得有機會參看本門的絕世瑰寶《蚩尤密錄》,自然可以在一旁說風涼話。我這次出的力也不少,憑什么一點好處沒有得到,反而便宜了非墨青?”
這名黃臉老者竟然就是胡人天,若是張毅在此,必然會大吃一驚。
胡人天一哂,輕哼道:“師兄你也不要僅看到我得到的好處,難道沒有發現,因為使用了這附體之術,我蒼老了許多嗎?
附體之術本來就是我們修魔者的十大禁術之一,一旦施展,功力就會倒退一成,而且是永久性的倒退。
除非再花費同樣的時間修煉,否則,一輩子也修仙彌補過來。”
“若是讓我看一眼《蚩尤密錄》的話,別說倒退一成,就算是倒退三成,我也愿意。嘿嘿,此秘典可是本門的不傳之秘,平常的時候,只有門主才有機會接觸到的。若是師弟能將看到的內容透露給我,我愿意拿出一粒魔珠向你交換,如何?”蒲飛一臉期翼的說道。
這魔珠對于魔修來說,可是至關重要之物,有了它,魔修甚至可以修煉出身外化身。只是,此物需要魔修用畢生的精元進行凝結,想要凝結出一顆,十分不易。
若是胡人天得到對方的一粒魔珠,那就可以修煉出量具身外化身,修為憑空增加了一倍之多。
面對如此巨大的利益,幾乎沒有人不動心的。
但胡人天卻面色恬淡,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一般,平靜地道:“難道蒲師兄忘記了?本門的規矩,凡是看過《蚩尤密錄》之人,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其中的秘密,否則,必定要受盡世間最痛苦的折磨,永不超生。這是開派祖師定下的規矩,到現在沒有一個人違背,我可不愿意開這個先例!!”
蒲飛心中大罵,什么狗屁的開派祖師,那老鬼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他立下的規矩,也幾乎已經被后輩們破壞殆盡了。偏偏這一條看似無關緊要的規矩,被原封不動的保留了下來。
而且,看過此秘典之人,既有剛正不阿的君子,也有心思詭譎的惡徒,但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嚴格遵守著這一戒律。這正是引起北道門上下好奇心的事情。
《蚩尤密錄》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竟能約束住這群桀驁不馴的梟雄,而且千百年來從無人違拗,每當想起這件事,蒲飛就坐臥不寧,生出想要一覽究竟的念頭。
只可惜,歷代門主就將此秘典放在一個永遠無法被人知曉的地方,除非得到他們的首肯,否則,任何人都休想看其一眼。
能引起眾人如此興趣的,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據說,所有看過此書之人,成就都非同凡響,縱然是最差的,也達到了結丹后期。這簡直是一個修煉的最佳捷徑。
試想,有多少人能經得住結丹后期甚至是元嬰期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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