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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老人家卻不知道,大理寺卿徐懷正是田氏的表舅爺,太子府與徐府時常有來往,而被賜嫁皇長孫的十六歲徐小姐,近兩年更是應太子妃田氏之邀,每年總會來太子府玩耍幾回,太子府內院她十分熟悉。([])
這個情況趙瑜知曉了,即在趙燁婚娶前找到太子,兄弟倆關在書房內非常嚴肅地談了一小會,趙瑜離開之后,太子府二公子趙炬被十幾名侍衛制服,帶離京城,往城外皇莊去小住一段時間。
幾天后,婚儀照常舉行,徐小姐鳳冠霞帔,喜氣洋洋在紅綢帶牽引下,與新郎趙燁敬拜天地,誰也看不透那張鮮艷的紅綢蓋巾下,新娘精致的俏臉淌滿淚水。
皇帝與皇后未親自過來觀禮,十二歲的梁王趙瑗卻來了,趙瑗姿容俊美,氣度優雅,被梅皇后嬌養著,十二歲還住在皇宮內,未曾開牙建府,平時只和端王府的幾個孩子親近,趙燁住在端王府,關系自然也極親近,長侄大喜之日,小叔父總要來賀一賀。
端王府四兄弟護著女扮男裝的趙雯同來,見了趙瑗,自然而然地也將他護在中間。
兄弟幾個警惕性都很高,防范于未然這句話,不僅僅從父親口中聽過,皇祖父也時常對他們念叨。
趙瑗和趙雯正在興致勃勃對新郎新娘指指點點的時候,趙炫和趙煒就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兄弟倆對視一眼,趙炫不動聲色陪著弟弟妹妹和梁王,趙煒則轉身從喜堂側門出去,帶著幾名侍衛迅速搜尋,很快找到了未經太子準許,潛逃回京的趙炬。
趙炬守在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必經的畫廊下,負手而立,傲慢地瞪著趙煒,一雙通紅的眼睛中射出兇狠而冷澀的光芒。
趙煒比趙炬小兩歲。身量體型卻比趙炬高大些許,抬手作揖行禮,客氣地喊了聲三哥哥:
“新人即將過來,咱們兄弟在這兒站著有擋道之嫌,三哥哥不忙的話弟弟陪你到那邊風香亭小坐,手談幾局如何?話說上次你可敗在小弟手下,不想扳回一局么?”
趙炬冷哼:“這是太子府,不是你們端王府。小孩兒少管閑事!回家找你娘去!”
趙煒本是個點火就著的脾氣,此時沒有大人在旁邊,他反而能保持冷靜,強壓怒火:“太子府與端王府休戚相關,我不管閑事,難道讓閑事找上我端王府?告訴你,老子管定你了!我回家自然是要找我娘,在此之前,先帶你去找你的娘!請她自問是如何調教出你這么個好兒子的?走!”
趙煒逼上前,趙炬身形一動。右手亮出長劍,喝斥道:“再警告你一次:退開!”
趙煒面色如常。半步不讓,身后一名侍衛輕呼:“煒公子小心!”
趙煒冷笑:“很好,聽說趙炬不是花架子,我今日且試他一試!”
手掌輕撫腰間,卡嗒聲響,手上多出一柄長劍,劍身鑄刻花紋。可不正是他束在腰間的金質腰帶?腰帶幻化為利劍,此時天青色團花繡袍上僅系著一束絲絳,墜下兩串湖色宮穗。隨風飄蕩,襯得他多出幾分風雅姿態。
皇室子弟,龍子鳳孫,天生尊貴驕矜,趙煒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卻生得健碩威猛,跟風雅并不搭界,倒是一身霸氣,令人側目,
雙方侍衛尚未眨得幾下眼,二人已經纏斗在一起,趙煒目的就是要將趙炬引開,一上來就使狠招,趙炬天生神力,太子府侍衛尋常上來六七個人都圍不住他,但遇上趙煒,算是遇著克星了,很快就被迫躍出畫廊,趙煒乘勢逼得他離更遠些,往池湖假山那邊去。
趙炬氣得大叫:“你什么也不懂!再瞎鬧,我開殺招了!”
“來啊,讓我看看你都有什么殺招!”
趙煒輕松應付,語氣譏誚:“我如何不懂?你不就是想搶徐小姐么?不管你們以前如何,現在她已經被皇祖父賜給大哥哥為妻,朋友妻尚不可欺,何況她已成長嫂?你有沒有腦子?皇恩浩蕩,圣旨如山,皇祖父未賜婚于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以什么理由抗旨?自己找死,莫拖累別人!太子殿下是你父親,也是我父親的親哥哥,我父親不想他哥哥出事,你就不能搗亂!”
“你!你們…奪妻之恨,我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容忍?”
“徐小姐是大哥哥的妻,是你嫂子!”
“不是!她早已經是我的人…是我要迎娶的女人!”
“…胡說八道!去!”
趙煒挽了個劍花騙過對手,然后飛起一腳將心頭紛亂的趙炬踹下冰冷的湖水中,從容收劍,喝令太子府侍衛:
“還不快綁了起來?再讓他鬧出事,小心你們的腦袋!”
侍衛們自然知道此事重大,半點不敢怠慢,聽從趙煒的話立即把剛從水里撈出來,凍得發僵的趙炬捆綁好,早有人跑去報知太子,太子正在接待賓朋,對趙炬的任性不聽話很氣惱,吩咐侍衛只管把二公子關押起來,不必多言。
俗話說“是禍躲不過”,并不完全正確,某些程度上還得怪人,人的自律性和原則性不夠強,禍事就真的無法避免,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太子府禍端就是個例子:趙炬潛回府中,被關押起來的消息很快被太子妃田氏知道,扔下一攤子事立刻跑來看視兒子,饒是田氏精明,思慮周到,一見著兒子身上的,大冷的天氣凍得嘴唇烏紫,還被捆得像個粽子般,頓時又心疼又生氣,好言勸撫兒子,開解他說徐小姐不算是最好的,容貌體態也就和他房里幾個暖床的侍女差不多,好姑娘多的是,以后想要多少都行。
正是慈母多敗兒,趙炬假意聽信了母親的話,田氏欣慰之余就讓侍衛給趙炬松綁更衣,免得凍壞了公子爺,趙炬卻哪里等得及沐浴更衣?他此時與徐小姐情意正濃,真心相悅,就怕趙燁與徐小姐趁吉時洞房了,一得自由,立即突出門,往新房的方向狂奔而去。
之后發生的事情十分簡單,引起的后果卻非常巨大。
徐小姐倒也堅貞,坐床之時趁人不備,用剪子剪斷頸部血管,趙燁一面叫人請太醫施救,一面焦急地俯身查看新娘傷勢,趙炬趕到,一腳踹飛趙燁,抱住新娘大哭,新娘終是血盡窒息而亡。
太子和太子妃氣喘吁吁地跑來,一切都晚了――趙燁被大力踹踢,正對心窩,一口氣上不來,很快死去,趙露來到新房門口,聽見里邊說大公子沒救了,二話不說,一頭撞向門外廊下的大柱子,身死。
皇帝爆發雷霆之怒,不過沒有在朝堂之上,而是在偏殿,當著太子和幾位親王的面,讓內侍立即將一壺毒酒送去太子府,盯著太子的臉,一字一句道:
“皇子皇孫殺個尋常人不必償命,朕的長孫卻不是尋常人!田氏母子幾人都要死!”
太子一陣心痛:“父皇,炬兒是一時糊涂!爝兒…他對此事并不知情!”
皇帝聲音冷酷如冰雪:“從此沒有炬,也沒有爝,宗人府即時將他們除籍!我皇室無此等品行惡劣之人!”
太子嘴角抽動,半晌不動,趙瑜說了句:“請太子殿下遵從皇旨!”
太子無力地緩緩跪下,頓首道:“兒臣遵旨!兒臣謝父皇恩!”
眾親王把頭垂到胸口,大氣不敢喘。
數日后,趙瑜請旨往東邊巡視防務,皇帝準奏,趙瑜第二日即出城,兒女一個不帶。
趙瑜走了不到半個月,皇帝下詔廢掉太子,朝堂上正議立梁王為太子之際,內侍跌跌撞撞來報:梁王欲出宮游玩,在宮門外幾十步遠處被武藝高強的異人刺死。
皇帝幾乎暈倒,朝臣大驚,預感到巨變將臨。
果然,廢太子尚有暗力,拼死一搏,原本是想手持梁王圍宮門逼皇帝退位,誰知梁王性情不如表面上那么溫馴,寧死不受人劫持,梁王身死,皇帝悲痛無比,下旨射殺廢太子,對城中所有與廢太子關系密切的人員勢力格殺勿論!
端王府緊閉大門,表面上云淡風輕,無妨無害,實際王府內侍衛林立,兵馬屯藏,端王四子一女與親衛們守護著端王妃,一旦有誅殺旨意傳來,立即行動。
端王并未去遠,只在城外某處潛藏。
但皇帝畢竟還沒老糊涂,爪牙未觸及端王府。
他只是后悔不曾早早除掉廢太子,害幼子梁王丟了性命,后宮梅皇后聞聽噩耗,昏絕于地,再也沒有醒來。
皇帝一夜間須發皆白,終于服老,待趙瑜東巡歸京,當著文武百官宣旨――皇孫趙炫即日起為皇太孫,即皇儲。
眾人皆驚異,趙瑜卻平淡如常,唇角微翹:從來不稀罕龍椅,小喬也不想他當皇帝,最怕有三宮六院爭寵,這一個結局,倒是能讓小喬松口氣了。
又過了兩年,皇帝駕崩,二十歲的趙炫即位,改元稱帝。
封帝師許俊卿十三歲之長女為皇后。
三位弟弟依次封為武王、賢王、德王,唯一的妹妹趙雯為大長公主。
父親趙瑜與母親小喬不肯受封為太上皇與皇太后,只待一切塵埃落定,文臣武將如眾星環月般擁戴著趙炫,趙炫的龍椅坐得再穩當不過,夫妻二人即相攜回淮南封地,過神仙都羨慕的逍遙日子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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