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木爾湖位于精靈族圣地的東面,四面都被群山圍繞,仿佛是鑲嵌在莽莽青山中的一顆明珠。
這一路行來,羅成已經知道了鐵錘的確就是自己想找的獸人王子,越發覺出當年那次事件的蹊蹺之處,一個笑容如此陽光的獸人青年,怎么可能做出那種齷齪殘忍的事情?
并且鐵錘作為獸人王子,竟然能夠在精靈族的圣地內自由出入,這很明顯的證實了獸人和精靈之間的關系很融洽。
羅成含糊的問起寄生魔物的問題,鐵錘的回答顯得很輕松。
“你是說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家伙?”鐵錘撇撇嘴:“的確有點麻煩,他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占據我們族人的身體,但他們永遠學不會我們的武技和魔法,放心好了,只要我們能夠團結一致,就絕不會失敗。”
從鐵錘的語氣中,羅成判斷出眼下的確是寄生魔物占據了劣勢,否則以鐵錘的身份,最應該做的應該是到戰場上去拼死搏殺,而不是優哉游哉的在這里和自己這個‘天棄者’聊天。
“看,這就是我們的帕木爾湖。”鐵錘深深吸了一口湖邊清冽的芬芳,目光落向湖水的一側:“我知道對你們天棄者來說,心中一定存在一些憤懣,畢竟當初是我們拋棄了你們,但我想這不應該成為你們重返森林的阻礙,我的嘴笨,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但說不出來,所以我帶你來見一個人,她應該能夠為你開解心中的所有困惑。”
“她是誰?”
“蒂法尼亞,森林的寵兒,在我心中她就和帕木爾湖一樣高貴,所有語言都不足以表達我對她的崇敬。”鐵錘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溫柔,羅成注意到鐵錘的臉上居然還泛起了一絲羞澀…好吧,看來這又是一個有關愛情的故事。
不過話說回來,羅成很懷疑以鐵錘的語言貧乏程度會不會給這段愛情劃上完美的句號,難道帕木爾湖在他心里就這么重要?
順著鐵錘的目光看過去,羅成看到湖邊的一塊大石上,坐著一個身披白色輕紗的成年女性精靈,渾身上下除了戴在頭上,用樹葉編織而成的桂冠之外,便再沒有任何飾物,赤著一雙白嫩的雙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踢著湖水,蕩起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華。
感覺到有人接近,女性精靈偏過頭,沖著羅成和鐵錘嫣然一笑,以羅成堅韌的心志竟然也在這一刻產生了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女性精靈美到了極點,但卻又不止是美麗這么簡單,她美得不沾半點煙火氣息,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就那么慵懶的坐在那里,不需要半分多余 的動作或是眼神,便能夠令人心蕩神馳,清澈的雙眼中看不到半分雜質,似乎世間所有的一切,在這女性精靈面前都會感到自慚形穢。
這是一個純凈得幾近透明的女子,一顰一笑,都讓羅成忍不住目眩神迷,羅成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魔法的一種。
“你好,天棄者。”女性精靈清脆的嗓音響起,仿若天籟。
“尊敬的蒂法尼亞。”鐵錘的神態很是恭謹,眼神略顯慌張,連看都不敢看蒂法尼亞的臉龐:“希望您能為他指引回家的道路,他已經迷失得夠久了,我相信森林之神會不吝于敞開她的懷抱。”
“你做得很好,我很贊同你父親說過的那句話,從來沒有什么天棄,森林之神也永遠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子民。”蒂法尼亞清澈的目光落在羅成臉上:“既然你能出現在這里,便足以證明森林之神對你的寬容,所以我們要感謝森林之神對我們的庇佑。”
“感謝森林之神庇佑!”鐵錘在一邊肅穆的附和著。
羅成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心里鄙視鐵錘,人家森林之神庇佑的是精靈好不好?你一個獸人跟著湊什么熱鬧?看來愛情真是偉大,竟然可以跨越種族的界限。
對于如何回答蒂法尼亞的話,羅成有點頭疼,難道還要和對方一起贊美偉大的森林之神?
羅成的質疑落入蒂法尼亞眼中,很自然的理解為羅成還是心存芥蒂,蒂法尼亞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量,然后眉頭便輕輕蹙了起來,眼中充滿了困惑:“天棄者,你擁有強大的力量,為什么還會如此迷茫?”
羅成有些驚訝,在蒂法尼亞釋放出精神力量的那一刻,羅成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在對方清澈目光下無所遁形的感覺,看來精靈一族的確有些不凡之處,也難怪會在初期戰爭中占據優勢,這種精神探察連羅成都無法阻止,那些寄生魔物更不可能逃得過去。
“他很強嗎?”鐵錘不服氣的看著羅成。
羅成沒搭理這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家伙,人家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你這吃的是哪門子干醋?
“其實我從來沒有迷茫過,我只是想到這里來走一走,看一看,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一個過客。”
“過客?”蒂法尼亞沉思了一下,這種說法讓她覺得很新穎:“我無法認同你的話,我們都是森林的子民,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都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事實。”
“但我對這里的確沒有什么歸屬感。”羅成攤了攤手,他擔心自己順應蒂法尼亞的意圖后,對方會給他安排什么稀奇古 怪的工作去做,這樣他就無法留在鐵錘身邊了。
“那是因為你在這里生活得不夠久。”蒂法尼亞露出明媚的笑意,在她看來羅成所說的歸屬感完全不是問題,還有什么地方能比圣地更讓精靈心生親切呢?蒂法尼亞相信對于一位漂泊已久的天棄者而言,最需要也是最無法抗拒的,便是家的溫暖。
遠處的山林間忽然有蹄聲響起,大群飛鳥被驚動,撲簌著羽翼飛上天空,鐵錘霍然挺身,目光炯炯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幾匹巨鹿出現在湖水的另一側,駐足在那里沒有繼續前行,鹿背上的騎士應該都是獸人,身形高大,整張面孔以及裸露出的肌膚上面全都紋著粗獷的圖騰。
鐵錘臉上現出了喜色,拔腿跑了出去,快得如同一團旋風,沒過多久便跑到了那幾個獸人騎士的面前,從獸人騎士手中接過了一個盒子,然后幾個獸人騎士紛紛對鐵錘施禮,轉身返回了密林。
回來的時候鐵錘沒有再快速奔跑,而是小心翼翼的捧著手里的盒子,似乎里面的東西稍微震蕩就會碎掉。
“尊敬的蒂法尼亞。”鐵錘走到蒂法尼亞身前,喜滋滋的說道:“這是我的族人從遙遠的通天山脈帶回的婆阿羅花,我讓他們尋找了好久,總算是找到了。”
“是真的?”蒂法尼亞驚喜的跳了起來,只有在這一刻,她看上去才不像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種自然流露出的欣喜,讓人覺得親近了很多。
“當然是真的。”鐵錘裂開嘴傻笑,對他而言,能讓蒂法尼亞開心,就是最大的榮幸,為此他寧愿付出任何代價。
蒂法尼亞小心的接過鐵錘手中的木盒,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雀躍,婆阿羅花被譽為純潔之花,一旦盛開便永不凋謝,非是心靈剔透者便沒有資格擁有,只生長在通天山脈的高山之巔,哪怕是精靈族的強者,也鮮少能夠抵達那里,想要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找到一株婆阿羅花,再完好的帶回來,就更是難上加難。
“謝謝你。”蒂法尼亞沒有先打開木盒,而是鄭重的向鐵錘致謝,她很清楚為了找到這株婆阿羅花,鐵錘的族人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鐵錘呵呵傻笑著搓手,能夠得到蒂法尼亞的親口致謝,讓他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羅成在一邊看得直嘆氣,照這樣下去,鐵錘這輩子都別想和蒂法尼亞發生什么超越友誼的關系,雖然羅成很想幫鐵錘一把,但問題是他也沒什么好辦法。
蒂法尼亞輕輕打開木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頓時彌漫在空中 ,蒂法尼亞的神色突然怔住:“怎么是兩朵?”
羅成和鐵錘都疑惑的看過去,精美的木盒中央,靜靜的平躺著兩株盛開的花朵,詭異的是一朵潔白如雪,而另一朵卻是漆黑如墨,羅成注意到兩朵花的花莖是連接在一起的,同一株植物上面怎么會生長出兩朵顏色截然相反的花朵?難道是嫁接?
鐵錘撓撓頭:“他們沒告訴我是兩朵,不過這不是更好?”
“可婆阿羅花應該是白色的才對…”蒂法尼亞的臉色突然一變,她也注意到了下方連接在一起的花莖,仿佛是被毒蛇噬中般直接把盒子扔了出去:“是雙生并蒂!鐵錘,你究竟要做什么?!”
蒂法尼亞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已是冷若寒冰,羅成和鐵錘都有些發怔,因為他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下一刻,羅成突然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層粉色的霧氣,血液流動的速度漸漸加快,一股熱氣從小腹中蒸騰而起,似乎正有某種在蠢蠢欲動著隨時準備著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