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衛軍是帝國第一精銳,但邊軍同樣是百戰之師,數量上的絕對差距已經預示了這場戰爭的結局,當斐真依把兩翼的軍隊也投入進去后,虎衛軍終于不可避免的潰敗了。
斐真依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追擊的命令,趁著士氣高漲之機,直接揮師帝都。
而在這時,周承嗣那邊已然到了緊要關頭,周承嗣的目光始終落在那面棋盤上,棋局進退有度,變化萬千,而周承嗣需要的只是一個點,一個頓悟的點。
厲馳輕輕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局外人是幫不上忙的,即使他也不能,兩人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厲馳是以劍鑄心、以殺入道,他也從不克制自己,動輒流血千里。
而周承嗣卻是借棋局開悟,阡陌交錯,殺機隱伏,格局固然是大了許多,一旦突破最后那道關卡,成就未必在厲馳之下,但其中的艱險不可同日而語,原因很簡單,周承嗣修習的東西太多了。
身為隱門門主,想要把這樣一個世人所不知的門派傳承千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簡單來說,就是周承嗣的心不凈,遠沒有厲馳悟道時那份純粹。
棋盤上的局勢也很微妙,周承嗣處于頹勢,即便羅成都能看得出來,周承嗣已經快輸了,此刻,他還在呆呆的盯著棋盤,似乎在苦心琢磨該如何落子,厲馳心中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周承嗣會在這個時候突破關卡,自己何必那么認真?
就在厲馳剛剛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棋盤突然崩裂,然而上面縱橫的阡陌卻是奇異無比的升上了天空,仿佛是一個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棋盤,紋路清晰,便是上面的棋子都清晰可辨。
接著,巨大的棋盤開始慢慢沉落,一直落到山崗上。此刻的周承嗣正坐在棋盤當中,他慢慢抬起手,這是從整夜枯坐以來。首次作出的動作,輕輕一按,巨大的棋盤上面便多出了一點火光。整個棋局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片片火焰在棋盤中穿梭著、燃燒著,把整座山崗變成了火之煉獄,縱使羅成等人站得極遠,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炙熱。
周承嗣再次抬起手,火光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后化作無數道足以讓天地崩裂的閃電,下一刻,又變作遮天蔽日的飛沙,狂風在棋局中飛卷所發出的呼嘯聲,如戰鼓般震耳欲聾。
“四象陣圖!”厲馳長吁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
周承嗣揮動長袖,棋局驀然消失,好似從來都沒出現過,但是,整座山崗已經無法恢復本貌了。所有的草木都燃成灰燼,山石間遍布閃電轟擊所留下的 痕跡,唯獨周承嗣面前以及坐下的山石還能保持原狀,山石上畫的棋盤也保存著,但隨著周承嗣起身的動作,一大一小兩塊山石悄無聲息的粉碎了。揚起淡淡的煙塵。
徐山走上前,由衷的恭喜道:“周老哥終于勘破自在,委實是可喜可賀。”徐山跟隨羅成的決心更堅定了,周承嗣才和羅成結識多久?這便邁過關卡,晉入了大自在的境界,徐山相信這只是因為自己的機緣未到,說起來還是根基不穩,但總有一天,他也會步入大自在之列,
此刻斐真依的大軍已然追出了數十里地,以往威風八面的虎衛軍如同喪家之犬般亡命奔逃,邊軍上下士氣如虹,緊追不舍,但就在大軍前鋒即將抵達一道山坳的時候,一股極其強烈的精神波動如同澎湃的海水般突然充斥了整個天地。
斐真依等人自然不了解這股精神波動意味著什么,只是直覺的意識到前方似乎蘊藏著某種危機,然而大軍已經不可能停下來了,斐真依已經打定主意一舉攻克帝都,哪里會輕言放棄。
厲馳和周承嗣同時舉頭望天,面露驚疑之色,身為大自在強者,他們的感知要更加敏銳,徐山的境界雖然低一些,卻也推算出了一些端倪,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羅成身上,因為他們相信,羅成一定會給出他們想知道的答案。
“糟了!”羅成臉色劇變,厲馳和周承嗣三人全都為之一怔,對他們來說,方才那道精神波動雖然強烈,但如今己方已經有了三位大自在上師,他們想不通羅成為何會如此緊張。
“跟我走!”羅成只是說了這一句話,身形便飛掠而出,厲馳三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緊追了過去。
這就是羅成和厲馳等人的區別了,厲馳等人從未經歷過這種場景,自然分辨不出其中的虛實,羅成卻是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第一道精神波動的確是由一個寄生魔物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強大,但還不足以令羅成畏懼,讓羅成緊張的是,其后接踵而來的,居然是由無數聚集在一起的寄生魔物發出的精神囈語。
前后兩道精神波動混雜在一起,如果不是羅成經歷了首府之戰,恐怕也同樣分辨不清其中的區別。
大軍前鋒剛剛轉過山坳,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住了,無數面貌猙獰的寄生魔物從大地中鉆出來,密密麻麻的站立在那里,一眼望不到邊際,如同一片無盡的潮水,所散發出的威壓,讓邊軍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卒都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氣。
大軍一旦開始沖鋒,就沒有那么容易停下來,何況在沒接到將令之前 ,也不允許有人后退,好在邊軍將士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寄生魔物打交道了,雖然恐懼,但還是鼓起勇氣揮舞著手中的刀劍,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
下一刻,靜止的潮水仿佛是突然擁有了生命,無數聲凄厲的咆哮匯合在一起,直沖天際,潮水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邊軍前鋒瞬息之間便被淹沒了。
斐真依位于中軍,等到她見到面前的情景時,前軍已經和寄生魔物絞成了一團,難解難分,斐真依倒吸了一口冷氣,一直以來她都在奇怪為何帝都附近沒有妖物,現如今終于是有了答案。
馬蹄轟鳴,邊軍的陣型還在不斷向前移動,斐真依立刻做出了選擇,殺過去!兩軍相逢勇者勝,挾著大敗虎衛軍的余威,邊軍未必就不能挺過這次劫難,換個角度想,現在撤軍也來不及了,除非斐真依能夠放棄前軍近萬將士的生命。
一時間呼喝怒號聲回蕩在整座原野上空,邊軍將士在斐真依的率領下,舍生忘死的對潮水般的寄生魔物發起了沖擊,斐真依更是沖在了第一線,手中煌龍槍上下翻飛,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遠處的山坡上,一群人站在那里注視著戰場。
“那就是斐真依?”衛老先生捻須微笑。
“是。”溫顏畢恭畢敬的答道,如今她再不敢對這位衛老先生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了,如果不是借用對方的通天術法,她根本不可能控制如此多的域外妖魔。
謝守安站在一旁,神情木然,虎衛軍已經徹底被打殘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除了沉默,他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么。
還有一些家族的族長也在,但他們原本的地位連謝守安都不如,更是沒有說話的資格了,不過人的心理很奇怪,看到虎衛軍被擊潰,這里有相當一部分人都在心中竊喜,你謝守安也風光得夠久了,現如今怎么樣?大家又重新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已經有人開始考慮如何才能接近那位衛老先生了,大家都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誰才是真正的主導。
“溫家主,今日過后,你便可以得償所愿了。”衛老先生笑得云淡風輕。
溫道全身上下都裹在斗篷里,嘶啞的笑聲傳了出來:“溫某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
溫顏伸出雙手,在空中奇快無比的劃動著,隨著她的動作,寄生魔物的攻勢越發猛烈,簡直就是不計生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它們就會用盡一切手段進行攻擊。
眾人越看越是心悸,拋開這些妖物的戰力不提,單是這份亡命的架勢,便是普通士 卒無法匹敵的,可以想見,如果自己擁有這樣一支軍隊的話,那還不是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不知不覺間,一顆敬畏的種子在大家心中悄然生根,這樣的手段,甚至讓他們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斐真依接連出槍,挑飛了數個寄生魔物,這時她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這些妖物的實力和逐浪原上的相比整整差了一個檔次,但數量卻要多出幾倍,對方似乎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始終都是前仆后繼源源不絕的涌過來,這樣殺下去,什么時候才是盡頭?
戰局逐漸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多的寄生魔物有目的的撲向斐真依所在的位置,幸好胭脂獸的戰力也不低,否則戰斗到現在,斐真依不知道要換多少次坐騎。
噗嗤…斐真依的煌龍槍洞穿了一個寄生魔物的胸膛,在這同時,另一個寄生魔物猛的撲過來,死死抱住了煌龍槍,斐真依一抖槍身,居然沒把對方震下去,反而抱得更緊了,斐真依眉頭一皺,把那寄生魔物連同煌龍槍一起輪了起來,砸向另一個撲來的寄生魔物,這種情況斐真依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線從寄生魔物群中射出,于視線無法觸及的位置幾個轉折之后,從下至上筆直刺向斐真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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