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玄禮一把抓住了那武士:“有多少人?!”
“大人,太、太多了,數不過來啊。”武士縮了縮脖子,其實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大致上還是可以判斷出援軍數量的,但這武士在看到援軍的那一刻太激動了,哪里還有心情清點人數,第一時間便跑來報喜了。
程玄禮放開武士,長長舒了口氣,他已經能夠猜到來的是誰了,附近超過了萬人規模的軍隊只有兩支,并且全都在逐浪原上,按時間推算,自己的兄長應該已經兵臨帝都城下,那么此時能趕來支援自己的,只可能是斐真依的邊軍。
陪都終于可以保住了,程玄禮老淚縱橫,苦苦堅守了這么久,終于盼來了曙光,程玄禮正準備下令讓守軍出動去接應斐真依的邊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快,讓他們別挖了,把溝都填上!”
縱橫交錯的溝壑的確能夠阻擋寄生魔物,但也同樣可以阻擋邊軍,程玄禮的想法沒錯,但他可能是太激動了,忽略了一個問題,想要把整條街的壕溝都填滿,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完成。
那武士剛跑出去幾步,卻又轉了回來,程玄禮一瞪眼:“還有事?!”
“大、大人。”那武士見了程玄禮的表情有些害怕,但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完:“時間上來不及啊…其實找些板子搭上就行,不用那么麻煩。”
程玄禮怔了怔,見那武士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由一腳踢了過去,笑罵道:“這種小事也要來問我,還不快滾?!”
“哎,小的這就滾…”武士挨了程玄禮一腳反而是滿臉的興奮,屁顛屁顛的跑遠了,碩遠城里的人都知道這位城守大人的怪癖。經常喜歡對自己看重的人拳打腳踢,不過這通常都是得到重用的先兆,所以那武士才會甘之若飴。
守軍的動作很快,街道兩旁的房子瞬間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只要是厚度足夠的木板都被卸下來鋪在壕溝上面,做完這些,守軍開始沿著街道行進。準備接應援軍,除了在另外一個方向抵抗寄生魔物的守軍之外。城守府幾乎是傾巢而出,一條街道當然容納不下這么多人,更多的守軍士卒涌入附近的街道,開始為援軍清除來自兩翼的威脅。
前后夾擊下,寄生魔物們節節敗退,主要是斐真依這邊的攻勢太犀利,斐真依沖在最前。羅成和厲馳在兩側,再加上徐山、周承嗣這些大乘強者,就好像是巨大箭矢的鋒尖,擋者披靡,完全形成了碾壓態勢。
沒過多久,斐真依率領的邊軍便和沖過來接應的守軍匯合到了一起,程玄禮大步迎了過來,遠遠便沖著 斐真依深深一躬:“多謝營主援手。”
斐真依連忙跳下胭脂獸:“程叔,和我還有什么好客氣的?”
只有少數人知道程家兄弟和斐達清私交甚篤,斐真依便是知情人之一。當然不敢受程玄禮的大禮。
程玄禮微微一笑:“我是為這碩遠城里的數十萬民眾謝你。”
斐真依看著程玄禮憔悴的面容,心中感觸良多,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寒暄了,和程玄禮商量了一下,便立即作出了部署,從城門到城守府之間的通道已經被清理出來了,救援出來的民眾被送到城外,免得戰斗時還要分心照顧他們。斐真依帶來的邊軍全部投入了進去,以城守府為中心向四周擴張,隱門術士眾多。為守軍也配備了一些,頓時把守軍的戰斗力提高了一個檔次。
之前程玄禮吃虧就吃虧在缺少術士。否則早就能夠組織起有效的反攻了,畢竟再優秀的武士也要沖過去和寄生魔物貼身肉搏,危險時刻都會出現,而術士很可能動動手指,就能讓一群寄生魔物變成待宰的羔羊。
碩遠作為陪都,規模自然不小,動亂爆發前碩遠城內的居民已經超過了四十萬,這也意味著城內的寄生魔物數量絕不可能低于十萬,這注定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或許在慘烈程度上和逐浪原上那場血戰無法相比,但卻不是短時間內便可以結束的。
斐真依已經有了這種心理準備,采取了穩扎穩打的戰術,推進的速度可以慢一些,但已經占據的地方,必須要把所有的寄生魔物清除干凈。
幸好,碩遠城里的寄生魔物實力也不是很強,和附近村莊里那些戰斗力相仿,邊軍士卒已經有了對付這些家伙的經驗,長兵器比較占便宜,雖然刀劍之類的也可以,但寄生魔物的生命力通常都比較強悍,除非被一刀砍掉了腦袋,或是被刺穿了心臟,否則還可以發起反擊,吃虧的次數多了,士卒們也學聰明了,這種時候哪怕是糞叉都要比鋼刀好用。
天機營的女武士們表現得尤為出色,她們在斐真依帳下研習的本就是槍陣,這時正好派上了用場,三五人一組,長槍揮刺下,寄生魔物們很難闖得過來,看得其他士卒眼熱不已。
“報!安市坊已被收復!”
“報!攻克富貴巷!”
“報!獅子巷里的妖物已被掃蕩一空!”
頻繁傳來的捷報讓程玄機老懷大慰,按照這樣的推進速度,至多只需要三五天,碩遠城內便再也看不到那些可怕的妖物了,而這一切,都是拜斐真依所賜。
“不愧是天之 驕女,達清若是泉下有知的話,也可以瞑目了。”程玄機感嘆道。
“程叔過獎了,如果不是您拼死守住了城守府,真依空有邊軍在手,恐怕也是沒有用武之地。”斐真依說的是實話,大軍在逐浪原上滯留了那么久,又往來奔波,一應物資早已捉襟見肘,如果不是程玄機保住了碩遠城的糧倉,還有城守府中儲備的大量藥品,根本無法持續作戰。
程玄機搖搖頭:“就不要往我臉上貼金了,這些妖物出現得極為古怪,我看營主手下的將士似乎對妖物頗有了解,可知曉妖物的出處?”
“在來碩遠之前,我們就已經和這些妖物交過手了。”斐真依把大致情形說了一遍,看著程玄機:“程叔,這天下已然大亂,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真依準備北上帝都,挽天下萬民于水火。”
從斐真依講述整個事情開始,程玄機便陷入了呆滯狀態,徹底被震驚了,這些可怕的妖物竟然已經遍布了整座大地?!及至聽到斐真依準備北上帝都時,程玄機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目光復雜的望向斐真依:“年輕人是該有這種雄心壯志,但…如果真的象營主所言,四處都出現了這種妖物的話,北上帝都談何容易?”
程玄機的意思很明顯,他覺得斐真依有些冒進了,只憑著數萬邊軍,就想打到帝都城下?程玄機親身體會過寄生魔物非人的戰力,當然清楚普通士卒根本不是這些寄生魔物的對手,就算斐真依能一路殺到帝都,到那個時候恐怕邊軍早就已經打殘了。
如果換了程玄禮在這里,一定不會說這種話,這和自身的境界有關,程玄機還沒有踏入大乘強者的行列,根本看不透羅成和厲馳的深淺。
斐真依微笑著說道:“忘記為程叔介紹了,這位是我大哥,羅成,這位是厲老,他們兩人都是大自在上師。”
程玄機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無比,瞪大了眼睛,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傳說中的大自在上師?還是兩個?!程玄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程玄機緩緩轉頭,卻沒有看羅成和厲馳,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斐皓天,在他想來,斐真依或許是太想收復帝都了,才會如此夸大事實,而斐皓天一向沉穩,不應該由著自己的妹妹胡鬧。
斐皓天也笑了起來:“程叔,真依可沒騙您,厲老和父親有舊,所以才會專程趕到這里,有兩位上師在,足以頂得過千軍萬馬,程叔不必憂心。”
程玄機怔了怔,隨即心中狂喜,如果這兩人真的已經踏入了傳說中的大自在境界,那么這場空前的劫難未必沒有可能化解,
站起身便沖著羅成和厲馳深深一禮:“方才程某言語唐突,還望兩位上師不以為怪。”
羅成兩人笑著搖搖頭,就算看在斐真依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會計較這種小事,更何況兩人是真的不在乎。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程玄機再坐下來時,羅成和厲馳的一舉一動在他眼中都帶上了幾分高深莫測的色彩,心里只覺得大自在上師應該就是這樣,否則豈不是泯然眾人?而實際上羅成和厲馳根本連話都很少講…
程玄機很快進入了角色,帝都在第一帝國的所有軍民心目中,都具有著崇高無比的地位,程玄機自然也不例外,為了能讓斐真依早日趕赴帝都,程玄機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力圖盡快平定碩遠城內的動亂,如果不是被斐真依阻止,甚至還要親自上陣殺敵。
斐真依抵達陪都碩遠的第四天,城中所有寄生魔物都被屠戮一盡,但在軍民們臉上卻看不到半點興奮,損失實在是太嚴重了,原本的四十萬人口銳減到不足五萬,這還是把重傷未愈的人計算在內的結果,城中建筑更是毀壞殆盡,一地狼藉,想要重建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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