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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五章 河鎮隱者(中)

  在羅成和斐真依閑聊的時候,羅成身后那張花座上,有兩個人也在輕聲交談著。

  “秋水那孩子,近幾年吃了不少苦。”中年人輕聲說道。.

  “秋水?我有幾年沒回來,她怎么了?有人欺負她?”另一個年紀在三十左右的壯年人皺眉道。

  “秋水嫁了人,是姓林的獵戶,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就是那個欠了你不少錢的老酒鬼留下的孩子。”

  “林大迷糊的孩子?”

  “嗯,就是他。”中年人點了點頭:“那孩子性格比較古怪,林大迷糊死后,他就把家搬到了鎮外的山林里,平時不和鎮里的人來往,可能…是因為大家總喜歡拿他父親打趣吧。”

  “然后呢?”

  “那孩子的性格很暴躁,對秋水不太好,張口就罵、動手就打,我親眼看到過一次,秋水正在河邊洗衣服,只因為答應得慢了一些,他一腳就把秋水踢到河里,那時候還是冬天。”

  “混賬!”那壯年人勃然大怒:“秋水的家在哪?我去找他!”

  “急什么?我說的是以前的事,現在,秋水算是苦盡甘來了。”那中年人笑道:“一年前,林獵戶生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身體忽冷忽熱,神智不清,而且雙瞳經常會變成妖紅色,這時候他會顯得異常狂躁,必須要飲用生血,才能變得安靜下來。”

  “還有這種病?”那壯年人驚道。

  聽到這里,羅成不由側轉過頭,這種現象應該是被寄生了!

  “是啊,王醫婆說,她以前從沒聽說過有這種病。”那中年人道:“林獵戶病了有大半年,不知道死過去多少次,他昏迷時和死人一模一樣,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但最后他總是能清醒過來。秋水一直在精心照顧他,林獵戶要飲用生血,她就把自己養的雞鴨殺掉,都殺光了,只好厚著臉皮到鎮子里尋人討要,有可憐她的,便故意宰殺家禽。分她一些生血。”

  羅成感到大惑不解,寄生失敗的幾率很高。但所有的寄生失敗者都會在最初的一個星期內死去,象這種掙扎生存了大半年的現象,從沒有生過,至少在智腦的資料庫沒有記載。

  “但這人情…總有變淡的時候,誰家也經不住秋水三番五次上門,后來秋水無處告借,林獵戶又病得太急。她只好割自己的血。”

  “什么?!”那壯年人雙眼瞪了溜圓:“老哥,連你也不幫秋水?!”

  “我也沒在河鎮啊。”那中年人苦笑道:“這些都是后來聽王醫婆說的,好了,我也不賣關子了,那都是以前的事,現在,林獵戶已經大好,性情也變了,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也改了嗜血的毛病。王醫婆最后一次出診時,看到秋水正在后院劈柴,林獵戶拄著拐杖在一邊為秋水擦汗,他還要搶秋水手里的斧子,秋水卻死活不讓林獵戶出力,怕傷了林獵戶的病體,呵呵…現在那小兩口可算是相敬如賓、羨煞他人了。”

  “老哥,您說的那個林獵戶。家在哪?”羅成轉身問道。

  就在這同時,距離河鎮數千米開外的山林中,一座破敗的茅屋里。正有一個婦人端著藥碗,小心的吹著木勺里的湯藥。放到唇邊試了試,覺得不燙了,這才送到男人的嘴邊。

  男人喝下藥,對婦人笑道:“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藥就別買了罷,家里也沒剩下幾個錢了,再說我又不是動不了,用不著這么精心的伺候我。”

  “說什么呢?”婦人嗔怪的白了男人一眼:“我伺候你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類似的對話在兩人之間已經生好幾次了,男人見婦人還是躲過了這個話題,心中暗自嘆息,乖乖的喝光了湯藥,婦人又仔細的把被褥掖好,這才走了出去。

  然而婦人卻沒有看到,當她走出這間屋子的時候,男人的眼中,突然躍起幾點幽暗的紅芒,臉色也是陰晴不定,似乎內心深處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斗爭。

  男人很糾結,因為他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目的,便是征服,把這里變為族人的牧場。

  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察覺到了這具身體的孱弱,男人便決定要盡一切可能盡快恢復自己的力量,在原本的世界中他所隸屬的族群極為龐大,而他體內更是隱藏著魔神的血脈,地位崇高,族里的先知斷言,他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希望覺醒,這個幾率已經很高了,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冒著極大風險提前潛入這里的原因,越早融合這里無所不在的能量,覺醒的機會便越大。

  可男人剛剛恢復神智,看到的是一雙充滿了喜悅與溫暖的眼神,雖然他不清楚坐在自己對面的人類究竟在高興什么,卻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種溫馨,男人很快醒悟過來,這一定是寄生體腦中殘留下來的意識在作祟,抹殺余下的這點剩余意識對男人來說易如反掌,他成功了,接下來應該做的當然是抓住面前的人類,酣暢淋漓的吸食對方體內的血液,只有這樣,他才能盡快擺脫眼前的困境。

  他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這具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就在等待時機的過程中,再一次昏迷過去,等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到那婦人笑著、也哭著,端起放在旁邊的粥碗,粥是溫的,有些稀,散著淡淡的肉香,男人精神一振,對他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甘美的能量,雖然說血液中蘊含的能量要更加豐富才是,可在粥碗遞到男人嘴邊時,男人還是沒能抗拒香氣的誘惑,把一碗稀粥喝得干干凈凈。

  稀粥進入男人腹內,很快便被分解成無數游離的能量滲入四肢百骸,男人頓覺神清氣爽,臉上露出一副享受無比的神情。

  婦人見了,心下更是愧疚,嘴里卻嗔到:“沒出息,一碗粥也吃得這樣香,你剛醒,不能多吃,等晚上的吧。”

  婦人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男人意猶未盡的吧嗒吧嗒嘴,心中惱怒,誰說我不能多吃的?恐怕是擔心被我吃光了吧?男人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吃什么粥了,等你再進來,我便吃你。

  男人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有些艱難的爬起來,透過墻壁上的縫隙觀察婦人究竟是不是跑去偷吃了,畢竟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對男人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如果可以的話,男人還想再吃上幾口粥。

  果然,男人捕捉到了婦人的身影,此刻婦人正蹲在灶臺邊上,使勁掰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看樣子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掰下了一小塊,然后婦人便把那一塊東西放到了嘴里,用力咀嚼起來。

  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稀粥,男人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看婦人偷偷摸摸的樣子,這塊黑乎乎的東西想必比粥要香甜得多,男人很有心計,這點一直是他的驕傲,所以他沒象那些低級生命一樣齜牙咧嘴的撲過去,而是等到婦人離開后,才費力的挪出屋子,興高采烈的抓起那塊黑乎乎東西,一口便咬了下去。

  咯嘣一聲,沒有想象中的香甜味道,男人只感覺到自己的牙有點疼,被咯的,這東西實在太硬了,男人估計如果把手里的東西扔出去,沒準能把人砸死。

  男人惱火的看著手中的大餅,先知既然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可以轉化成能量,那么就肯定不會錯,便學著婦人的樣子用力掰,這次他成功了,心滿意足的扔到口中,卻現依然距離自己的期望太遠,這東西里面的確也含有能量,但味道卻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又干又硬,還有些苦,這能吃嗎?男人想火,卻想起這完全是他自找的,只能郁悶的又挪回到床上。

  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呼吸著甜美的空氣,男人開始查閱腦海中融合的知識,意外的現了那個黑乎乎的大餅居然是有名字的,被叫做干餅,是這個世界用來喂豬的東西,然后男人又知道了什么是豬,再然后,男人陷入了沉默。

  婦人有點粗心,并沒現有人偷吃了她的干餅,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疲憊之色,不過在看到男人后便立刻變得歡快起來,婦人口中還提著一個小袋子,男人已經知道了,自己情有獨鐘的稀粥便是用小袋子里的物事熬出來的。

  于是晚上男人如愿以償的喝到了稀粥,喝光了男人才注意到,粥只有一碗,便問婦人,婦人卻回答說自己已經吃過了,可沒過多久,男人便現婦人又和中午時一樣,蹲在灶臺邊上和那塊黑乎乎的干餅較勁。

  為什么放著香甜的稀粥不吃,卻要去吃那種連豬都不愛碰的干餅呢?整整一夜男人都在尋找著答案,最終他找到了,可這個答案卻讓他更加糾結。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一次次陷入昏迷,生命能量瀕臨枯竭,但他不甘心,用所有的意志與死亡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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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位面審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