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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公門強人

十月初五,陰天,霏霏細雨  細雨下著,三頭毛驢馱著三個戴著斗笠的人進了小河村,找到了酒店,抹了一把雨水,握著驢韁繩下來。

  酒店里老板連忙上去,喊著:“里面有爐子,三位客官烤下火。”

  說著就上前牽著驢過去,屋檐下有幾根木樁,都拴了驢上去,又吩咐著伙計連忙帶著三位找個桌子。

  爐火旺著,一股股暖氣噴了出來,本來有點濕漉漉的衣服就漸漸干了,為首的一人放下斗笠,說著:“上三碗黃酒,要燙著,再上些牛肉,蔬菜!”

  “好,客官請稍等!”老板拴了驢回來,聽了這話,連忙說著。

  三位都坐下,中間一個四十歲左右,國字臉,一臉肅穆中帶著一絲殺氣,眉宇又有著正氣。

  左右二個也都帶著些公門殺氣,正是新任的捕長沈正直,和二個公門公差。

  片刻老板拿出四樣蔬菜,一盤牛肉,放在桌上,又燙酒來篩,滿滿的三大碗,就見沈正直說著:“二位弟兄,執行公務,不能多喝酒,一碗一人,暖暖身子。”

  這二個是跟的時間長的公差,起身謝著:“大人放心,我們明白,不會誤事。”

  沈正直笑了,說:“不必這樣說,請吃酒。”

  就喝酒吃肉,這時,雖下著細雨,還是見得了陸續不絕的人來人往,有的還抬著磚塊和木材,一路上去。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還冒雨指揮著。

  沈正直心中一動,問著店主:“都下著雨呢,這是為何?”

  店主見三人都有點肅殺之氣,不敢怠慢,賠笑的說著:“三位客官,這是上去修道觀呢!”

  “是大衍觀?”

  “是,我們村里就這一家道觀,前幾年老觀主去世了,沒有人主持,長出一大片長草荊棘,不過現在少觀主考得了道牒,施錢重建,管飯管飽,男人每天十文錢,大家都上去幫忙呢!”店主賠笑的說著,顯是很是高興。

  三人對看了一眼,當下狼吞虎咽,吃完了就付了錢,一路跟著上去。

  大衍觀的山并不高,就二百米左右,登著臺階上去,只見臺階處,就多是婦女孩子,都忙著將臺階上下以及縫隙里的厚厚的干草鏟除,縫隙都夯得平實。

  婦女孩子雖沒有工錢,卻管飯管飽,每人還有一片肥肉,當下人人干的很歡。

  沈正直一路而上,就看了道觀,這道觀規格并不算大,一方搬運上的磚塊木材積了一地,石灰漿還冒著熱氣。

  山門和觀墻都只修了一半,只是正殿前,有一個香鼎,已經有不少人邊干活邊進香,使香煙縈繞。

  沈正直眸子一瞇,掃看著,見得男人都在干活,乘空閑禮拜上香的是婦女孩子,偶見一個中年人,看衣著是本村有點身份的地主,拜了又跪,沈正直上前叫住了:“這位大哥,來捐香火錢么?”

  這中年人看看沈正直,見穿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著,氣度沉凝,吃不準來頭,因此說著:“是,你是路過的么?”

  沈正直指著殿里問一問:“靈嗎?”

  “哎,這位千萬別輕慢了神!”中年人說著:“原本老觀主在時,很是靈驗,后來老觀主老了,不太開觀門,才少些來往,現在少觀主大修道觀,當了道士,我們都來進香求保佑。”

  沈正直聽了,心中暗暗明白,大衍觀在此地根基不小,一笑說著:“原來這樣,我也請一次香。”

  沈正直說完,真的上了一柱香,上了幾步,突然之間,目光一凝。

  只見遠一點,一個少年自里面出來,正和眾多百姓打著招呼。

  少年十五六歲,戴著黑漆木制道冠,身穿白色寬袖長袍,長袖翩翩,面如皎月,雙眉飛揚,一種氣度凌然而出,頓覺驚訝。

  這時,有不少前來幫忙的村民,見到這樣氣度不凡的觀主,頓時心生敬畏,走路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村民有不少人受謝誠福澤,偶有疾病,上大衍觀求藥,回來服用了也能好了,每年過節都有人上香拜神,謝誠也為這村子看過幾處風水,大多人多少受過謝誠恩惠,是以對大衍觀相當敬重。

  前些年聽說謝誠去世,這聯系也就淡了下來,不過村民本就保守,對道士的敬畏,依然留存于心底,這時見了氣度,更是恭謹。

  王存業見這些村民對自己還算敬畏,顯是謝誠余惠尚存,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伸手對一個村民一指,說著:“你且過來,我有話問你。”

  這村民頓時愕然,卻不敢怠慢,連忙快步走到王存業跟前,對著他行了個禮,王存業就從容受了。

  行禮后,這村民說著:“見過道長,不知道長叫我啥事?”

  王存業見這村漢子語句不順,言語粗俗,也不以為意,村民大多都是這樣。

  直接對著著村民吩咐起來,說:“你且去告訴村長,并且給各家通知,就說我感謝村里鄉親父老幫忙,因此今天忙過后,可以來這里找我,有什么病患邪祟,一并報來,我替你們除了,我就在這里等著。”

  這村人連忙應著,卻聽見王存業又說:“前些年,我師尊仙去,無人主持,怠慢了大家,現在我已請回白娘娘,以后你們有事不順,消災解難,子嗣安康,都可以上香祭奉,自然會有庇佑。這話你也給我帶到了。”

  說完,王存業又取出一塊碎銀,拋給村民,說著:“這錢你且拿著,弄些茶水面餅之類給大家休息時用些。”

  這村民接住銀子,頓時又驚又喜,作這事他自少不了小費,應了一聲,小跑去了,在身后帶起一陣煙塵。

  見他去了,王存業回過頭來,整整道袍,站著靜等著村民的到來,秋風陣陣吹拂著,卻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寒意。

  “大人!”兩個公差低聲說著。

  沈正直臉沉似水,他當公差二十年,見得人多了,但王存業這種氣度儀態也是少見,讓人幾乎不敢相信殺官殺公差,就是此人所作。

  不過正是這樣,才越是顯得這人危險。

  如果是地球上,無論你怎么樣氣度和從容,強權機關鎮壓之下,都只得伏著,是因為沒有個人力量。

  但是這個世界,有這樣氣度儀態,其隱含的力量都不可低估。

  沈正直突然之間,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案,縱橫來去,劍光似雪,殺人如麻,那個人也是這樣從容自在,帶著曬笑,視官府于無物。

  突然之間,沈正直對王存業起了強烈的憎恨之心。

  就是這些掌握大能的修士,才使國家分崩離析,諸侯林立,破壞司法刑律,想到這里,他猛的握住拳,指甲切在肉里。

  “哼,不管你是什么天賦,我必繩之于法!”

  當然,沈正直也清楚,對面少年這樣的人,再給他機會,只怕就不是政權司法能束縛了,想到這里,眸子里多了幾分紅色!

  在上面高臺上的王存業一凜,感覺到一些,放眼而看了下去,掃看著人群。

  這時,太陽漸漸下落,數十個村民聚在一起走了過來,交頭接耳談論不止,轉過一處拐角,見到王存業在前面青石上,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這小村也不過二百口,除了老人小孩,在家的女人,還有忙碌著的人,已差不多全部到場了,可見他們對道士敬畏與尊重。

  “小民拜見道長。”

  “見過道長。”

  聲音絡繹不絕,王存業見他們過來,瞇了瞇眼,笑了笑,神情溫和,站起來對一眾村民挽了一個稽首,說:“都不用行此大禮,我此次特地來履行觀主遺責,諸位如有病祟之害,盡可告我,需要消災,保佑一家安康,可去大衍觀正殿向娘娘祈禱。”

  村民走出一位中年人,先不說話,對著王存業行了一個禮,說:“承蒙諸位鄉親看得起,添為此村里長,不知道道長對銀錢方面有什么講究?”

  王存業聽了,不由輕笑,說:“大家日子都艱難,這次并不收銀錢,免得有人說我愛財不顧民生,只要你們有心,去觀中上點香火就行。”

  這中年人身一村里長,衣服也是粗布衣,可見經濟之差。

  不過王存業并不擔心銀錢,只要神通漸成,自有城中大戶香油錢,何必為難這些生計艱難的山民?

  這些都是末節,最關鍵的是提升實力,別的都不足為道。

  村民聽了此言,頓時大為感動,說著:“道長仁德!”

  中年人說著:“村子沒有特產,糧食剛剛夠食用,還要留著應對饑荒年,是以村子之中有著病祟之害,只能聽天由命了。”

  說到這里,略微一頓,又繼續說:“觀主此次前來,卻是救了村里不少性命,我和全村村民都拜謝道長大恩。”

  王存業臉上面無表情:“無妨,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中年人見了,不再廢話,說:“道長請。”

  王存業點點頭,道:“好,你們帶路。”

  說著,目光向后一眼,頓時和沈正直目光對上,沈正直頓時不由臉色鐵青,“哼”了一聲。

  殺官之賊,這樣從容,這是對官府和公門的挑釁!

  必擒之,殺之,以肅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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