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尋芳不知東瑗為何突然問這個,卻也不敢怠慢,忙回答道:“大奶奶,一直都是來安跟著世子爺出門。”
東瑗點頭,想了想又對尋芳道:“你遣個小丫頭去外院看看,今日來安跟著世子爺出門不曾。倘若沒去,叫他到我跟前來。”
尋芳道是,忙出去喊了丫鬟,讓去外院看看。
而后,她又回了東次間,問東瑗:“大奶奶,午膳擺在哪里?”
東瑗隨口道:“就擺了這里吧。”
丫鬟們得令,須臾就將東瑗的午膳用炕幾抬了進來。幾個人又把西邊炕上的炕幾換下去,把午膳擺好。
碧秋用巾帕裹著筷子,立在地上,等著服侍東瑗。
東瑗起身,移步過去。看著滿桌的佳肴,她毫無食欲,勉強吃了幾口,派去外院的小丫鬟回來了,說來安今日沒有跟著世子爺出門,就在府里。他聽說大奶奶要見他,急忙來了,如今在靜攝院外。
東瑗讓尋芳去請了進來,自己也放了碗筷,對碧秋道:“我早上吃了些糕點,膩在心里,現在沒什么口味。你們把這些飯菜抬下去,賞給今日當值的婆子丫鬟們分了吃。”
碧秋想著勸東瑗多吃點,可見東瑗神色異常的凜然,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恭聲道是,喊了兩個婆子又把炕幾抬下去。
來安見到東瑗,笑嘻嘻給她拜年。
東瑗照例給了他壓歲錢。
“最近都是你跟著世子爺出門?”東瑗看著來安,徑直問道。
來安自從聽說東瑗要見他,心里就打著鼓兒。一萬個警惕提防。從前世子爺不管干什么,都帶著來福,那時來安又羨慕又嫉妒。可來福出去后,世子爺不管干什么都帶著來安。來安才覺得當初來福忒不容易!
不說別的,光是要替世子爺保密,來安就覺得很累。
當初他還是羨慕來福。真真不知好歹。
“是,小的一直跟著世子爺。”來安忐忑回答道。
“既然你總是跟著世子爺,也該勸勸他。每次回家都要繞道南門胡同,多不方便?”東瑗聲音里有著溫柔的笑意。
來安卻是心頭大跳。
怎么…怎么隨口一句就是南門胡同?不會是大奶奶知道了吧?世子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甚至連大奶奶都不要告訴。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
來安眼珠子直轉。
東瑗原本還有半縷僥幸。此刻化為烏有。她的心放佛被刃器隔著,緩慢又劇烈的疼。
來安卻在狡辯:“小的不明白。咱們府里和南門胡同離著又不是同道,世子爺從來不曾過去。大奶奶,您怎么突然問小的這個?”
東瑗笑了笑,聲音里帶著幾分空虛道:“你不明白。就問問世子爺,他大約是明白的。出去吧。”
來安額頭就有了些許虛汗。
他還準備說點什么,東瑗已經起身進了內室。
來安只得高一腳低一腳出了靜攝院。
寒風刮在臉上,他猛然清醒不少。他要最快速度見到世子爺,否則就是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也顧不得添件衣裳,從馬房里挑了匹馬,就從側門快馬加鞭往太子府趕去。
到了太子府,他的臉都被寒風吹得僵化了,一雙手一點知覺也無。
太子府門房里的伙計們知道來安是盛修頤的小廝。看到他冒著寒風騎馬而來,忙迎了他進去:“快烤烤火。什么急事,怎么這樣騎馬過來?皮都凍破了吧?”
來安嘴巴哆嗦著,往火盤里湊,快要燒到皮膚了,才感覺一點溫熱:“我們…我們家世子爺….還在講課?”
那人笑道:“不在啊。你來的真不巧。盛師傅和太子爺進宮去了。陛下一個時辰之前宣了太子爺和盛師傅呢!”
進宮去了?
來安也顧不得客氣,急忙沖了出去,翻身上馬又往皇宮趕。
那人在身后喊:“嘿,你是要凍死么?喝口熱茶再走不遲啊,太子爺快回府了…”
塵土飛揚中,來安早沒了影子。
那人打了個寒戰,罵了聲真他媽的冷,就回了門房躲著烤火。門房里的幾個小廝都在討論:“......看那樣子,盛家著火了不成?”
事不關己,他們也是無聊中隨口談論而已。
來安急匆匆去了皇宮,等在東門。他騎馬飛奔,身上穿得又單薄,就在東門口不停的蹦跶取暖。
盛修頤陪著太子從宮里出來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來安上蹦下躥的,很是滑稽。
太子爺也瞧見了,看著直笑,問盛修頤:“師傅,那是你的小廝吧?怎么在這里等著,不會是有急事吧?”
盛修頤搖搖頭。
來安也看到了盛修頤和太子爺,忙快步跑過來,先給太子爺請安。
太子爺笑起來:“真不巧,我身上沒帶紅包。大過年的,你給我請安,我要給你壓歲錢的。”
太子爺和盛修頤很好,兩人之間常有說笑。來安總是跟著盛修頤,太子爺也認識他。
聽說太子爺的話,來安忙說不敢。
“下回補個大的給你。”太子爺笑著,就跟盛修頤告辭,轉身上了太子府的馬車。
盛修頤這才問來安:“有什么事,怎么跑到宮門口來等?”
因為凍的,來安一直在發抖,斷斷續續道:“世子爺,小的…小的什么…什么也沒說。小的發誓,做夢…做夢都沒說過…大奶奶卻知道了….世子爺,您要相信….相信小的…”
沒頭沒腦的話,倘若是平日,盛修頤定要笑著罵他胡言亂語。
可他今日卻從來安只詞片語里聽出不同尋常。
什么事讓來安做夢都不敢說?就是南門胡同那件事。
東瑗知道了那件事?
盛修頤臉色一緊,呵斥來安:“好好說話,什么大奶奶知道了?大奶奶說了什么?”
來安就極力控制自己不哆嗦,把東瑗的話告訴了盛修頤。
盛修頤半晌沒有做聲。他臉色緊繃著,靜靜背手而立,似乎在想著什么。寒風透過衣襟,穿得他肌膚生疼,他卻毫無知覺般。
來安也不敢再蹦跶,任由手腳冰涼,安靜立在盛修頤身后。
好半晌,盛修頤才道:“走,去趟南門胡同。”
來安大驚:“還…還去啊?爺,大奶奶都知道了。您還是趕緊把人送走吧。大奶奶都知道了,要是旁人再知道,咱們府里就是滅九族的大禍!”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輕不可聞,生怕被人聽到。
盛修頤沒有理他,上了馬車,也拉了來安上來。
馬車上,來安坐立不安。忍了又忍,他還是沒有忍住,對盛修頤道:“世子爺,您不要回去問問大奶奶,到底是從哪里聽說?倘若知道了,趕緊想法子!大奶奶在內宅都知道了…世子爺,您…”
他還要往下說,就見盛修頤在闔眼養神,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來安焦急不已,一直在搓手。他幾次欲開口,卻見世子爺表情平和,他就不敢再多說了。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擔驚受怕。
馬車到了南門胡同,盛修頤從一戶院門口下了馬車。他帶著來安進去之后,又從后門出去。繞過兩處小巷,才到一處精致小宅的后門。
盛修頤親自敲門。
他似乎敲得很有規律。
聽到他的敲門聲,片刻才有人給他們主仆開門。迎盛修頤的,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身強體壯,面目黎黑,用左邊眉梢從嘴唇,有一條猙獰的傷疤。
他的整個左臉,就被這傷疤劃成兩半。
他看到盛修頤后,給盛修頤作揖行禮,又道:“您來了?”
盛修頤微微頷首,帶著來安進了正堂。
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正在正堂的炕上坐著看書,看到盛修頤進來,她連忙起身,撲向盛修頤:“盛郎,你好幾天沒有來看我了!”
來安無奈看了眼這女子。
西北的女人好不知廉恥!
要是在中原,這樣大的姑娘,大庭廣眾之下就撲在男人懷里,簡直要羞死了。只有妓院、酒肆的女子才會如此吧?
來安很不好意,就把臉瞥了過去。
盛修頤眉頭輕蹙,把她的頭從脖子上掰下來,輕聲咳了咳:“公主自重!”
被稱作公主的女子不悅嘟噥著嘴巴:“怎么了?我和你親熱,怎么不夠自重?”
來安就忍不住咳嗽。
真夠不要臉的,這屋子里又不止她和世子爺,居然公然說出親熱的話!再看這女子,雖然長得很好看,卻不及大奶奶的一丁點。
來安終于明白為何每次世子爺來,看到這位公主就蹙眉了!
正說著,內室里傳來一聲輕咳,一個穿著月白色綾襖的女子從內室走了出來。她對那個纏著盛修頤的女子道:“忽蘭,不得放肆!盛公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忽蘭撇嘴:“我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后,她又膩著盛修頤,軟聲問他,“是不是盛郎?當初你和我姐姐談情說愛,后來差點害死我們姐姐。要不是我姐姐冒險,你也不能功成名就。我們難道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來安猛然看向盛修頤和月白色衣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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