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薔薇一聽來福要出去了,東瑗問她是否愿意跟來福時,她微微愣了愣,繼而神色既羞赧又疑惑。
頓了半晌,她問:“怎么出去了,世子爺不是很器重他嗎?”
薔薇也擔心他是個沖動毛頭小子,為了女人就出去的,所以才有此問。
東瑗的心放了下來。
薔薇也是個很現實的女孩子,看男人少了份少女般的夢幻。
她也覺得男人應該把前程看重。
東瑗道:“世子爺說,外頭有些生意,是世子爺自己的,侯爺不知道。來福出去,是替世子爺打理這些生意的…”
薔薇又是一愣,大約是沒有想到世子爺在外頭還有自己的生意,居然瞞著侯爺。
她也驚訝東瑗就這樣不遮不掩的告訴了她。
這種信任令薔薇心田暖融融的,充滿了感激。
東瑗就問她:“來福是誠心想要你的,你可愿意跟了他?”
“奶奶替我拿主意!”薔薇羞紅了臉,垂首道。
就是愿意了。
東瑗笑了笑:“既是我拿主意,我就將你許了來福的。回頭我告訴世子爺去,擇個好日子把你們的事定了。”
薔薇依舊垂首不語,臉卻通紅。
傍晚的時候,羅媽媽和橘紅就知曉了這件事,兩人私底下拿著薔薇打趣。
天色將晚,盛修頤和盛樂郝回來了,父子倆先去了元陽閣請安,而后盛樂郝也到靜攝院給東瑗請安。
正好乳娘喬媽媽把盛樂誠抱了過來,東瑗正抱著睡醒了的盛樂誠逗趣。
盛修頤進來,滿屋子人給他行禮,東瑗也把孩子給了乳娘,起身給他行了禮。
盛樂郝又給東瑗行禮。
東瑗讓盛樂郝坐在沿炕鋪著墨綠色彈墨大引枕的太師椅上,吩咐丫鬟給他上了茶點。
盛修頤順勢把乳娘手里的誠哥兒接過來,抱在懷里。
誠哥兒就睜著亮晶晶濕漉漉的眸子望著父親。
盛修頤不由自主臉上溢滿了笑意。
盛樂郝在一旁看著。表情也帶了些許的笑,沒有了前段日子見到東瑗和盛樂誠時流露出那種淡淡的戒備。
東瑗有些吃驚:盛修頤跟孩子說了什么,才一個下午,這孩子的心結就解了?
盛修頤抱著誠哥兒。對盛樂郝道:“郝哥兒,你給誠哥兒帶的禮物呢?”
盛樂郝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個追了紅色絲絳的桃木小腰墜。
他沒有直接給誠哥兒,而是雙手奉給了東瑗,恭聲道:“母親,孩兒今日和爹爹逛廟會,買了這個墜兒給誠哥兒。聽廟里師傅說。桃木避邪消災。誠哥兒小,眼睛干凈,這個保佑誠哥兒健康。”
東瑗笑起來,沒有去接,而是道:“多謝郝哥兒費心想著。你給誠哥兒戴上啊!”
盛樂郝給東瑗,而不是直接給誠哥兒,無非是怕東瑗不放心,以為盛樂郝想害誠哥兒。想著先把東西給東瑗檢查檢查。
聽到東瑗此語,盛樂郝眼波微靜,繼而道是。上前掛在誠哥兒的外衣帶上。
誠哥兒正睜著眼睛看人,看到突然湊近的盛樂郝,他裂開嘴,無聲笑了起來。
盛樂郝看到誠哥兒沖自己笑,腳步就停住沒動。
他伸出手,抓住了誠哥兒露在衣裳外的小手。
盛樂誠笑得更歡,雖然沒有聲音,眼睛卻瞇成了一條縫。
盛修頤看到這樣,心里微動,也笑了起來。
盛樂郝也不由自主笑了。
屋子里頓時就滿是溫馨。
誠哥兒沒過多久又累了。打著哈欠。
乳娘喬媽媽上前,接過盛修頤懷里的孩子,抱著給東瑗和盛修頤行禮,帶著孩子回了楨園。
盛樂郝略微坐了坐,也起身告辭。
他的小廝煙雨在靜攝院門口等他。
初五沒什么月色,繁星滿天。盛府四處掛了明亮燈籠。煙雨手里也提著一盞宮制明角燈,跟盛樂郝道:“…大少爺,這燈籠有趣吧?是大奶奶院里的薔薇姐姐給我的,應該是大奶奶從薛家帶來的。咱們家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呢!”
盛樂郝就順勢朝著那明角燈望去。
八角宮燈做成了葫蘆形狀,畫著美人圖,墜了紫色穗子,挑柄也裝飾了翠綠色,儼然一只精巧的葫蘆。
異常的明亮。
他微微頷首,道:“很好看!你明日親自給薔薇姐姐送來,別弄壞了。”
煙雨笑道:“薔薇姐姐說了送給我們的,還特意說留給大少爺玩呢!”
“既是這樣,回去交給紫苑收著,弄壞了反而辜負母親的一番心意。”盛樂郝道。
煙雨道是。
紫苑是盛樂郝院里的大丫鬟,她和紫藤一樣是盛夫人賞給盛樂郝的。
回到院子,煙雨把燈吹了,準備拿去給紫苑。
盛樂郝想了想,喊了煙雨:“給我吧!”
煙雨微愣,遞給了他。
盛樂郝拿著,放在書房的什錦槅子上,和盛修頤送給他的硯臺放在了一起。
看著這宮燈和硯臺,盛樂郝不由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硯臺,又摸了摸那宮燈。
下午父親帶著他去踏青,兩人一路而行,說了很多話。
他們還去了孔廟祭拜。
回來的路上,他跟父親說了好半晌念書和功名之事。
父親學問精深搏廣,盛樂郝很是佩服,就道:“爹爹,我要是有您這樣聰明,現在也能中個秀才了。”
語氣里有些失落。
父親就問他:“何為聰明?”
盛樂郝一時不解。
父親繼續道:“聰明,實則是聰穎與明智。反聽之謂聰,內視之謂明。此話是說,能聽之于耳、慮之于心,乃是聰穎;能自我反省,乃是明智。二者不足其一,不能稱聰明。記性好更加不是聰明了….”
頓了頓,父親又說:“郝哥兒,男兒立志報效社稷。不聰明就是庸才。要想聰明,除了刻苦念書,還要時時想想,聽到什么話。都要過濾于心。輕聽與剛愎自用的人,記性再好,都不能謂之聰明!”
盛樂郝當時微微愣住。
他覺得父親話里有話。
父親是告訴他,不要輕易相信旁人的話。不管聽了什么,都要在內心仔細思量。
就像他聽到旁人說,大奶奶生了兒子,將來母子皆得世子爺喜歡。倘若世子爺承了爵。只怕家業傳不到大少爺手里。
他的心就有些亂。
雖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可是他盛樂郝不同。
他的外祖家曾經因為謀逆而被誅滿族,沒有了盛家的庇護,他不知如何行走世間。
旁人看他,總帶了幾分懷疑。
他需要這份家業。
唯有這份家業,才能證明他的身份,證明盛家不曾拋棄他。他不是罪臣之后。而是皇親貴胄。
他要立足世間,首先需要盛家對他肯定。
“…小時候念書,你三叔總是念不好。你祖父從不罵他。爹爹小時候念書,稍有差錯就要挨罵,你可知為何?”父親又笑著問他。
因為祖父喜歡三叔么?
他沒有答,只是看著父親。
父親就笑著道:“因為爹爹是長子,將來需要繼承家業,倘若不聰明,難當大任。所以祖父對爹爹比三叔要嚴厲。就像你們兄弟,爹爹就希望你聰明,而不會苛責鈺哥兒和誠哥兒。將來繼承家業的是你,不是鈺哥兒和誠哥兒。對他們。爹爹就會多些疼愛…”
盛樂郝當時覺得眼睛有些澀。
他垂首,喃喃低語:“爹爹對孩兒很好…”
“因為你比爹爹小時候用心,不需要爹爹嚴厲管教。”父親依舊笑著“郝哥兒,念書不要求多,要不時停下來。用心想想,反而學得更多。”
父親雖句句說的是念書的話題,卻給盛樂郝吃了顆定心丸。
只要父親肯這樣說,他就會相信父親。
盛樂郝伸出手,又將薔薇給的那盞宮燈拿在手里。
精致的明角燈,蓋上點綴了琉璃,美人圖畫得美艷生動。看著這八福美人圖,盛樂郝不由想起了他的嫡母薛氏東瑗。
她微笑的樣子很美,也很親切。
雖然不及她娘親的微笑溫暖人心,卻比陶姨娘的笑令他舒服。
想著,盛樂郝又把這宮燈放在硯臺一處,緊緊挨著。
靜攝院里,東瑗把薔薇愿意跟來福的事,說給了盛修頤聽。
盛修頤就微微頷首,又道:“明日我和娘說。”
次日,盛修頤去靜攝院請安,等二奶奶和表小姐秦奕、孩子們都退出去后,他和東瑗留了下來。
他把薔薇的事告訴了盛夫人,又道:“來福跟了我這些年,如今愿意出去,我不想為難他。給了他些本錢,讓他在西門大街開間小小的鋪子度日。”
盛夫人微訝,道:“我還以為你挺看重來福的,怎么放他出去…”
盛修頤笑道:“他曾經混過市井,脫不了身上的痞氣。我雖是器重他,卻也不十分放心。如今他既然愿意出去,我省了一樁心事。”
盛夫人忙點頭:“也是,我從前就想和你說,來福雖能干,可他無牽無掛的,到底不如來安是家生子妥帖。”
這件事就算說定了。
“這事先定著,年底再選好日子把薔薇送去。”東瑗笑著補充道。
盛夫人也道好。
頓了頓,盛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對盛修頤和東瑗道:“昨日你二弟妹跟我說,五姑奶奶想保媒,把奕姐兒說給和煦大公主的次子衛清風。”
五姑奶奶想著把表姑娘秦奕說給和煦大公主的次子?
東瑗和盛修頤一時間都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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