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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節陪嫁(2)

東瑗微愣,不是寶巾嗎?怎么陪嫁的滕妾換成了薛江晚  “盛家要替世爺求娶她?”東瑗目光柔和,沒有怨懟和震驚。她平靜接受了這個事實。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不能以一己之力和整個世界主流觀念對抗。這個世界里,望族長男無妾,是會被人恥笑的。東瑗很務實,她是鎮顯侯府的嫡出小姐,將來會嫁入門當戶對的簪纓望族她從來不奢望未來的婚姻里無妾。

  這個妾,是個自以為很聰明的薛江晚,比起薔薇,她更加能忍受。至少這個女人不是東瑗的對手。

  這就是古時婚姻的不平等。

  這個時期的婚姻,男尊女卑,女附屬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向來沒有自主權。她有郡主封號,有位高權重的娘家,夫家不敢虐待她,不敢任意打罵她,比起那些寒門祚戶的女、比起那些任人辱、責打甚至買賣的妻,她幸福很多。

  又怎能去奢望跟后世一樣平等的夫妻生活?

  人,不貪心,量力而行,才能活得自在些。

  可東瑗的平靜,讓老夫人以為是種委曲求全。

  老侯爺和老夫人都面色微動,心疼起來。

  “瑗姐兒,你可知祖母為何把薛江晚做你陪嫁的滕妾?”老夫人神色肅穆,不等東瑗回答,她繼續道,“其實祖母原先是看好寶巾的′卻臨時換了薛江晚,因為盛夫人不喜她。”

  老夫人口中的晚兒已經變成了薛江晚。

  盛夫人不喜她?

  東瑗不太明白。

  老夫人就把薛江晚撿了盛昌侯世爺的玉葫蘆墜兒的事,告訴了東瑗,又微微冷笑:“她正月到咱們家時,說她不知送她的是何人,那人不肯告訴名諱,只知道京城人士。可是在涌蓮寺,她聽說盛夫人來了,就故意撒了湯在身上·回房更衣。出來時,腰際就多了個墜兒,就是盛昌侯世爺之物。她正月里就知道了送她之人是盛昌侯世,她是故意拿了人家的東西,給自己留了后手。正月里她挑撥你和姝姐兒,為了什么?哼,她想進宮!”

  東瑗錯愕。

  老夫人又是冷哼:“她先是挑撥姝姐兒,怎奈姝姐兒聰慧,不理她,她又想起了你。可喜你們姊妹都是通透的孩·沒有被她下絆兒。事情敗露,她知進宮無望,又知你要嫁到盛昌侯府。大約是猜到了你下嫁盛昌侯府的用意,她就重新打起盛昌侯世爺的主意。”

  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倘若薛江晚知道了送她之人身份顯赫,又想到自己身份低微,可能嫁到普通寒戶人家。

  而她想過富足生活,又自恃聰明、貌美,那么她偷了盛修頤的貼身東西以備后手,東瑗一點也不驚訝。

  從薛江晚這段日的表現來看·她是做得出來的。

  她原本就是仗著叔父跟鎮顯侯薛家微薄的血脈關系上京來,她和她的親人對薛府沒有恩惠,薛府憑什么替她謀劃?

  尋個靠譜的人家嫁了她·便是薛老夫人仁慈了。

  所以得知自己半路上攔的恩公望族世爺,未來的侯位世襲者,給他做妾也比給普通人做妻榮耀。

  薛江晚的心很大。

  她來到薛家,知道薛家有女兒要送進宮,知道五小姐薛東蓉不愿意去,只要讓九小姐和十一小姐兩敗俱傷,她就能坐享其成。

  東瑗現在才知道,把薛江晚想的太簡單了·她并不是要東瑗進宮·然后給媯‘恩惠。她是想東瑗和十一姑娘薛東姝斗得兩敗俱傷,她坐收漁翁之利。

  她真當薛家的人都是傻瓜啊!

  現在·進宮是無望了,又得罪了薛老夫人和薛家兩位小姐·還有一位將是正三品淑妃,她的前程已經毀了。

  于是她又想起了當初留的后備者——盛昌侯世爺?

  當著眾人的面,把盛昌侯的私物掛出來,倘若盛家不言不語,她就可以跟老夫人說,當初她在路上,跟盛昌侯世爺有私情?老夫人原本對這門親事就不滿意,以后只怕恨上盛家了。

  而薛東瑗對盛昌侯世亦有怨懟。

  薛江晚再以死相逼,不愿意嫁給旁人。有了信物在手,又有怨恨在心,老夫人肯定要盛昌侯世爺娶她。她是薛府的姑娘,娶過去就是貴妾。又嬌小美麗,再挑撥原本就對盛昌侯世有怨懟的正妻薛東瑗,讓盛昌侯世爺和東瑗夫妻失和,薛江晚遲早會取而代之。

  對薛江晚是很有利的。

  倘若盛家言明了要娶她,她就是盛家求娶的妾室,身份更上一層,在妾室里獨大。

  依著她自以為是的聰明,也許她將來會壓過東瑗,成為繼室的吧?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獲利的。

  可是祖母說,盛昌侯夫人不喜薛江晚,這是薛江晚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的吧?

  也許盛家和薛府的態度,超出了薛江晚的預計吧?

  東瑗不免好笑。

  “······她如此小人之心,又不安分,以為她是客居的,我就會勢力虧待她,非要弄出這么多事來。”老夫人笑容里帶著陰霾,“她想做貴妾,我成全她,讓她做你陪嫁的滕妾。她是貴妾,可是她一輩受制于你,附屬于你,瑗姐兒,你要打殺她,甚至攆了出去,都隨你的心!她的孩,生下來就是你的孩。雖然她比盛家世爺的妾室地位高些,可是在主母面前,她還不如妾室。男人護妾室,卻護不到滕妾這里。”

  就是說,雖然她是盛修頤的妾室,雖然滕妾的地位比貴妾還要高些,可是她永遠捏在薛東瑗手里。

  前提是薛東瑗能捏得住她。

  老夫人好像對薛東瑗的手段很有把握,所以不擔心薛江晚將來對薛東瑗不利。

  “盛夫人的言辭間對薛江晚的不喜,祖母聽得出來。瑗姐兒,將來她越是能折騰,你就越是安全。盛夫人不喜她,自然會刻意抬舉你來壓制她。”薛老夫人又笑,卻沒有了剛剛的怒意,帶著些許得色,“瑗姐兒祖母也不想讓這么個東西惡心著你,可盛家收她做妾也是無奈之舉,她手里拿著盛家世爺的貼身之物啊!祖母也想不知不覺讓她消失,可思前想后,讓她去盛家蹦,反而對你最好,只要你能把捏她。瑗姐兒,你怕她嗎?”

  東瑗看著祖母眼眸里的鋒銳與堅毅,笑了起來:“她還不如我的母親。祖母,身邊是否有一兩個折騰的人是原本就注定的。倘若沒有薛江晚,也會有旁人。我了解她的人為,也見識過她的手段,反而很安心。”

  她是說,薛江晚還不如五夫人楊氏。東瑗連楊氏都不怕,又怎會怕薛江晚?

  薛老夫人就笑呵呵把她摟在懷里,笑道:“好瑗姐兒,你能這樣想,祖母才安心。”

  然后笑容微斂,道“到了盛家,要以夫為尊。女人再厲害,沒有男人的幫襯不過是蚍蜉撼樹。你嫁過去,先不要管那些妾室如何鬮騰,讓男人離不得你,你婆婆信任你,才是根本。”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東瑗咳了咳。

  老侯爺也哈哈笑。

  老夫人就不滿意:“瑗姐兒,你莫不上心!”

  “祖母,我知曉了!”東瑗強忍著尷尬與羞赧“家族中我的丈夫和婆婆才是根基,而妾室是錦上添花的。只要能得到丈夫的喜歡婆婆的信任,我才能站穩腳跟到時任何人都不能威脅我。我都懂…”

  她似乎第一次跟旁人說她的婚姻觀。

  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嫁人,第一次要對面夫妻關系、婆媳關系。想起來容易,說出口令她難為情。

  可是不說,老夫人以為她不懂,要替她擔心。

  祖母都六十多,卻時常為她操心,于心何忍?

  聽到東瑗一番話,不僅僅是老夫人,連老侯爺都眼眸微亮,驚喜望著她。老夫人笑道:“就是這個意思,我的瑗姐兒最聰明!”

  一直跟老夫人和老侯爺說話到亥初,東瑗才回房。

  四月十七日,離東瑗出閣還有三天。按照盛家的習俗,新娘出閣前三日,相好的姊妹要過來聚會道別,述說平日姊妹之情。薛家人口眾人,平日也有些相好人家。

  可東瑗一向疲于應付府中的人和事,沒有經歷結交外面的姊妹。

  于是薛東蓉和薛東姝姊妹倆、五房的十二姑娘薛東琳、十三姑娘薛冬妍、十四姑娘薛東嫻這三天日日來給東瑗做伴。

  直到四月十九,東瑗的嫁妝抬去了盛昌侯府,薛江晚穿著淡水紅色嫁衣,跟在送嫁妝的人里,去了盛家。

  明日就是東瑗出閣之日,今晚的鎮顯侯府,燈火徹夜不滅。

  薛東蓉跟東瑗道:“九妹,今晚我陪你睡,咱們姊妹說說話兒…”

  十一姑娘薛東姝也道:“我也陪九姐睡。”

  應該是母親陪女兒睡的,教女兒些閨房事宜。可楊氏下午起就說不舒服,大約是為了避開陪東瑗睡的尷尬。

  東瑗也一直擔心這晚怎么熬過去,楊氏跟她親昵會尷尬,她同樣也會。聽說楊氏不舒服,東瑗松了口氣。

  既然楊氏不來,薛東蓉等伴嫁姊妹就可以留下來。

  “好啊!”東瑗愉快答道,她真怕楊氏一會兒身好了,又被人勸說來陪,她就不知道如何應付了。五姐和十一妹留下來陪她,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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