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陸松不知道何時寫成陸典,還錯了這么多章,會回頭修改)
啟運殿,世子看著陸炳,心情大好:“王二郎真的說會在王府當差?”
陸炳點頭道:“我剛才親耳聽得,還能有假?我爹還說王二哥耍刀耍的穩,說不定哪天王二哥不愛讀書了,棄文從武身手也夠了。”
世子想了想,搖頭道:“王二郎是民戶,他家又是世代書香,棄文從武不大可能,想要在功名上更進一步支撐門面倒是更說得過去。”
對于道癡執著科舉,世子原本不以為然。在他心中,一直將府學眾伴讀看成是未來的臣屬,并且這些人是父親給他安排的,他心中多少有幾分重視。
道癡要是沿著科舉之路一直走下去,到舉人還罷,到了進士的話,就同王府沒干系。因為進士除非致仕,否則朝廷授官的話,都在原籍千里之外。
一個前程大好的進士,有什么理由棄朝廷的官不做,回原籍做個不入流的王府吏員?
府學之中,對于年長與他的幾個,除了王琪因從小認識,而且會成為他的姻親,多得幾分信任外,其他人世子都不怎么太信任。對于年紀比他的小的陸炳與道癡兩個,世子的信任更多些,年紀小心思就少,可以好好教導。
現在呂文召雖與蔣鳳定親,成了世子姻親,可世子從沒看上呂文召過。志大才疏,若沒有呂家嫡長子之名,呂文召不過是個大草包。
還有劉從云…掐著這個時候定親,防的是哪個?
若是他直接來跟自己說,不愿意與蔣家聯姻,自己還會強迫他不成?是個聰明人,心思也縝密,可惜就是主意太正。
世子本身年歲在這里,同王府那些上了年歲的吏員相比,他當年更想要用這些伴讀。
劉從云倉促定親,就讓他心里不自在;要是道癡一心科舉,一去不回,那他會更不痛快。
讓陸炳去套話,也好看看怎么對道癡。要是對方是個白眼狼,不將王府放在眼中,他當然也沒有扶持的必要;要是對方是個知道好歹的,他也樂于成全一二。
見世子心情好,陸炳就想著要不要提月底出王府之事。劉從云回王府邀請眾人時,沒有落下陸炳。可陸炳與其他幾個還不同,其他人到時候放月假出府,他這邊能不能出王府還要看世子發不發話。
陸炳曉得,以老爹老娘的謹慎性子,要是世子不發話,他們就不會讓他出王府與其他人應酬。
陸炳正猶豫間,就見呂芳進來稟道:“殿下,袁大人與陸大人來了,有急事求稟。”
世子聞言一愣,忙道:“快請進來。”
他心中不由狐疑,有什么大事,王府文武兩大員聯袂而來。
袁宗皋頭上汗津津的,皺眉緊縮;陸典面上,也是格外嚴肅。
世子見狀,心中不由一緊。
袁宗皋顧不得抹汗,道:“殿下,湖廣都司衙門來了加急公文,九江數日前潰壩,上萬流民從九江北上,過武昌府不入,奔安陸來了!根據可靠消息,贛北大盜江五兄弟隱匿在流民中。”
流民,這個詞世子并不陌生。
湖廣熟、天下足。不管是江南水患,還是中原直隸大旱,老百姓活不下去,便成了流民,除了往省府衙門所在地等著救濟外,也有部分人會奔湖廣來。
就是興王府這邊,世子記事后,還有幾次王府出銀米賑濟流民之事。
流民不過是為了吃口飽飯,不足為懼,贛北大盜江五兄弟,卻不是一般人。
他們曾為寧王府爪牙,在江西橫行霸道十數年。去年寧王造反時,不知這伙盜匪是另有其他安排,還是寧王有府衛,看不上這些亡命之徒,反正在誓師時,江五兄弟以及他們的手下沒有露面;叛軍西奔南京事,這伙盜匪也沒有跟隨。
如此,等到王守仁覆滅寧王叛軍時,江五兄弟等人就成了漏網之魚。
刑部的通緝榜單,早已明發天下府縣,因此世子也知曉江五兄弟是何人。
“奔安陸而來?”世子皺眉道:“難道他們的目標是王府?”
流民上萬,不代表盜匪上萬。安陸城有城墻,興王府也易守難攻,正德七年那場席卷半個大明的流民之亂,多少城池失守,安陸城都是有驚無險。
江五兄弟除非傻了,才會打王府的主意。
袁宗皋想了想,道:“還有一個可能,并不是特意奔安陸,只是途徑。江五兄弟本是西北悍匪,流竄到江西。現在江西無法容身,裹挾流民,想要重回西北安生也說得過去。”
世子松了一口氣,道:“那孤是否當效仿父親當年,緊守四城,使得賊寇望而卻步?”
袁宗皋沉著臉道:“流民一路上,劫掠富戶,殺人分銀兩,湖廣都司衙門的公文中,記下的殃及州縣就達五個,遭遇滅門劫掠的人家數十戶。”
世子聞言,不由瞪大眼睛。
這哪里是流民,或許在最初,這些人呼嘯北上,只是為了討口吃食,可在燒殺劫掠中,已經成為流匪。
安陸城固然可以緊閉城門,抵御外地,城外的百姓何其無辜?
城外的百姓,也是興藩屬民。
若是任由盜匪在興藩屬地燒殺劫掠,那王府以后如何還能服眾?
世子咬牙道:“楚王府有消息沒有?”
開過百五十年,親王藩國數十,楚、蜀、周、秦并成為“四大藩國”,楚王府落藩武昌府,是與興王府臨近的藩國之一。
袁宗皋搖搖頭,道:“沒有楚王府的消息,只是在被盜匪劫掠的人家中,有一家是通山郡王妃的娘家。”
世子的臉上,帶了幾分悲憤。
湖廣都司的公文,就有問題。什么叫“過武昌府不入,直奔安陸”。流民盜匪既在武昌府犯下劫掠案子,即便沒進府城,也在武昌府境內,武昌衛有責任將這些人緝拿。如今換了個詞,湖廣都司與楚王府就沒了疏忽緝盜不利之責,反而將抵抗盜匪的責任推到安陸。
他們反而因各衛所轄區不同,大軍不好輕動之由,推卸自己責任。
安陸只有安陸衛,隸屬于興王府,也稱興王府衛。
難道讓宿衛興王府安危的親衛出城去剿匪?
世子轉向陸松,問道:“陸大人怎么看?”
陸松沉聲道:“殿下,安陸城要守,城外百姓也要護。既然湖廣都司言明江五兄弟藏身于流匪,那地方衙門就有責任脅從緝盜。殿下是不是發文布政司衙門與按察使司衙門,請兩個衙門發文地方,聯合緝盜?”
世子遲疑道:“流匪不日而至,發文給那邊,也趕不及。安陸這邊,依舊是指望不上旁人。”
袁宗皋道:“殿下,陸大人之意,是將剿匪變成緝匪。此事當由地方衙門主導,王府這邊可出人脅從。”
如此不管成功失敗,責任都不是王府的。
世子苦笑道:“地方衙門?就憑那些整日里勒索地方百姓銀錢的差役去抵御悍匪,沒等對方動手,他們自己就跑了。”
陸松單膝跪下,鄭重道:“殿下,臣請命,領五百儀衛,協助知州衙門,出城緝匪!”
“五百人?出城!”世子的臉色泛白,陸炳站在世子身后,已經聽得呆了。
世子長呼了一口氣,道:“除了這個,沒有其他法子么?”
陸松道:“殿下,江五兄弟藏身流民,雖不好緝拿,可人多也有人多得壞事。與其等著他們緩行到安陸城外,耀武揚威,殃及城外百姓,還不若主動出擊。他們北上數日,如何剿滅緝拿,自有人上報朝廷地方,只要讓他們怕了,驅逐出安陸境內,王府就擔不上干系。”
世子依舊皺眉,道:“可是五百人,是不是太少了?江五兄弟盛名許久,又是回西北老巢,從匪數目定是不少。”
陸松苦笑道:“殿下,王府人手雖充裕,可馬匹數量有限。”
世子沉默了一會兒,道:“五百就五百,只是傳話邢安,讓他在府衛中挑選些人手,與你同去。”
府衛的水平雖比不上儀衛,可其中確有不少老兵卒。
陸松忙應了,露出幾分歡喜道:“還是殿下想的周全。”
世子正色道:“陸大人,你與孤交個底,此行到底有沒有危險?”
陸松道:“殿下放心,臣心里有分寸。江家兄弟黨羽雖不知人數,可馬匹不足時肯定的。要是馬匹充足,也不會混跡在流民之中北上。臣等帶騎兵而往,不為殲滅,只為驅趕,不會有太大動靜。若是盜匪氣勢囂張,暫避一二,再做其他打算就是。”
世子聞言,神色這才緩和。陸松不僅僅是王府屬官,還是他的乳父,要是帶兵出城,有個好歹,他實沒法向乳母交代。
陸炳站在他身后,已經是滿眼放光。
這會兒功夫,安陸知州衙門守備衙門的官員,都相繼到王府。
陸松去安排人手,陸炳也跟了出來,三兩步追上道:“爹,帶兒子與王二哥一道吧!”
陸松皺眉道:“胡鬧,這個時候搗什么亂?”
陸炳卻堅持不舍道:“爹,難道有這個機會。爹也說過,兒子與王二哥的刀耍的再好,不見血也是花架子。難道非要當兒子與王二哥將小羊羔養大了,再殺了,用畜生練刀練血氣?”
陸松承認,兒子說的話有道理,可是時機不對。
江五兄弟雄霸江西十數年,如今又是亡命之行,陸松可不遠用他們來磨練兒子與學生。
他依舊搖頭道:“不要胡鬧,老實在王府呆著!”
“爹,邢百戶絕對會帶虎頭哥哥去!爹當年不是也十來歲,就開始跟在祖父身邊實戰了么?”陸炳道。
樂群院,道癡房里。
道癡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自言自語道:“熱傷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