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這邊,今兒咱姐妹兒可得玩兒痛快了,不然白來一趟明珠啊!”
茂密的白樺林蔭道中央,一個扎馬尾辮的紅衣女郎把著個白服白褲的女郎,叫得似黃鶯啼谷,腦后的馬尾一甩一撅,仿佛深秋的階影都要被她搖碎。
“麗華,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實習也結束了,該做畢業論文答辯了,可得早早準備。”
說話兒,白衣女郎撫了撫自由披散的墨發,好似瀑布蕩起了波浪。
“才不要,咱好不容易來趟明珠,怎能過寶山而不入,再說,你都保研了,答辯怎么可能不過!得了,你就甭矯情了,修女的日子該結束了,你就跟著我好好享受享受這花花世界吧。”
說話兒,紅衣女郎劈手掏走了白衣女郎的挎包,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跑出老遠。
白衣女郎一跺腳,輕啐一口,追了過去。
深秋的林蔭道,游人如織,紅衣女郎俏皮,白衣女郎明艷,兩條動人的身影,一奔一逐,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淘盡了世間事,化作濤濤一片潮流…”
對著個十七寸的熊貓牌彩色電視機,紅衣女郎大展歌喉,深情現獻唱,一曲葉麗儀的經典歌曲倒演繹出了三分味道。
如今不過是八十年代初,后世的ktv自然不會有,便連鼎鼎大名的卡啦ok。也得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風行全國,但不妨礙總有些人能從國外的潮流中尋到商機,就拿眼前這簡陋的自娛自樂設備來說,在島國已經流行十多年了,開放春風一刮來,這島國的娛樂方式,便被洞徹商機的精明人抓住了。
這家名為“歌樂山”的汽水吧。就是明珠娛樂大潮的領軍者。
憑借獨特個唱模式和新穎的自制汽水,開業不過數月,“歌樂山”就迅速吸引了一大批新潮青年的青睞。
紅衣女郎便是在朋友的帶領下,拉著速來好靜的小晚,加入了娛樂大潮。
一曲八零年港臺金曲唱罷,紅衣女郎迎來了如潮的起哄。
“絕了絕了,華子這歌兒唱得可絕了,那一詠一嘆比那碟子里的姐們兒還有味兒…”
“蚊子這話說的阿拉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華子這美式唱腔。絕對嚇死夜貓子,駭壞黃鼠狼,聽得阿拉第五肢都酥了…”
“死勇子。臭蚊子。看姑奶奶不撕爛你倆的破嘴…”
說話兒,脹紅了臉的紅衣女郎便朝對座的倆青年撲去,手撕腳踹,整個兒一野蠻女郎。
原來,這紅衣女郎在京念書,老家正是明珠本地。此次,她和白衣女郎離京實習,路過明珠,她就存了招待白衣女郎的心思,眼前的兩名青年。就是這紅衣女郎高中以前,在明珠的玩伴。
三人笑鬧得正熱鬧。紅衣女郎猛地瞥見一旁靜靜含著吸管不語的白衣女郎,歇了手腳,一屁股坐回白衣女郎邊上,摟著她肩膀,嘻道:“嗨嗨,我說你們兩只豬頭,姑奶奶承認自個兒不是唱歌的材料總行了吧,可我身邊這位姐們兒,歌唱的本領可是一絕,每逢咱們京大校慶,我這姐們兒可都是要壓軸表演的…”
“麗華,瞎說什么!”
白衣女郎搖搖肩膀,不滿地打斷,她性子溫柔恬靜,向不喜出風頭。
紅衣女郎也知曉自己這個伴當的脾性,可這燈紅酒綠之地,實在惹人情緒,她又萬分想讓自己這伴當開懷一次,哪里肯依,當下便道:“美女,忸怩個什么勁兒,沒看那兒寫得想唱就唱,聽聽臺上這位,唱得比殺豬好不了多少,人家不還是在那兒嘶吼,你就給我一面兒,亮一嗓子,震震這兩只豬頭!”
那喚作“蚊子”的西裝革履的矮個子趕緊道:“就是,這位同學,你是化子的姐們兒,自然也是咱們的姐們兒,放松放松,咱來這兒就是圖一個樂子,誰認識誰啊,你盡管放開了唱。”
“勇子”亦勸道:“就是就是,唱吧,想唱啥唱啥,這兒啥時新歌曲都有,港澳臺,日美韓,應有盡有,聽化子說,你著緊回京城,那咱可得抓緊樂呵,唱完歌,我再領你們去一地兒,那地兒的火鍋,簡直一絕,保管吃得你們舌頭都咽下去…”
“勇子,蚊子,我說你倆怎么這么起勁兒,方才,姑奶奶要唱歌兒時,你們這一個挖苦打擊喲,怎么換我身邊這姐們兒,全變強調了。還有,最無恥的要數勇子,跟姑奶奶說話,還叼個明珠腔,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丫是明珠土著似的,跟我這姐們兒,就又變正經人阿,一樣客兩樣待,你倆可真不地道。”
說話兒,紅衣女郎持了吸管,對兩人指指點點,“還不給姑奶奶實話實說,到底對我這姐們兒動什么心思來著,不過,姑奶奶丑話說在前頭,我這姐們兒雖然待字閨中,可是咱京大有名的美女兼才女,追求者無數,不管你們兩頭豬,到底動什么心思,立刻統統地,全部地都給姑奶奶滅了。”
紅衣女郎話音落定,蚊子和勇子罕見地沒有反駁、嘲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眼前的白衣女郎,艷麗婉約,一襲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運動款白衣,襯得她整個人氣質非凡,實在是二人生平僅見。
年少暮愛,本就正常,見了如此溫柔可人的女郎,兩位少年郎又如何不起遐思綺念。
其實,先前,這二位和紅衣女郎笑鬧的當口,注意力可全在這白衣女郎身上。
這會兒,紅衣女郎一說破,二人雖未紅臉,卻也有幾分做賊心虛,各自端起飲料,用力猛吸,遮掩尷尬。
白衣女郎性子靦腆,如何受得如此場景,刷的就紅了臉,站起身來,想逃開,又覺不合適。
可此處氣氛詭異,她實在不愿再待下去,瞧著不遠處的歌臺恰好輪空,她沖紅衣女郎展顏一笑,“麗華,那我就唱一首吧。”說著,便朝歌臺行去。
悠揚舒緩的旋律一起,三百來平的大廳,瞬間騷然。
原來,歌臺上小晚點播的正是那首在今年春晚火爆全國的,此歌雖然優美,可和此處的氣氛實在不合,因為來此前衛之地消費的,基本都是自詡新潮,蔑視規則的毛頭青年。
他們喜好的自然是港臺流行音樂和重金屬搖滾樂,像這種抒情歌曲,幾乎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
正因如此,這熟悉的旋律一起,眾人頓覺怪異至極,齊齊朝歌臺看去。
但見半米高的紅木圍砌的歌臺上,白衣女郎長身玉立,墨發輕批,身姿優美,如玉的素手輕握淡色的麥克風,整個人和舞臺頓時和諧至極,立時便抓住了一眾觀者的眼球。
音樂盡處,歌聲響起:“你的聲音,你的歌聲,永遠印在我的心中,昨天雖消逝,分別難相逢,怎能忘記你的一片深情…”
歌聲舒緩卻極具磁性和穿透力,第一句方出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耳膜,便連那吆五喝六劃著拳的,也住了吵鬧,凝眸靜聽,那歌聲中的一縷濃愁,好似化不開的云朵,由耳朵飄入心靈,帶走滿心的狂躁,留下淡淡的安寧。
一曲歌罷,滿場久久無聲,忽地,紅衣女郎大喝一聲,沖上歌臺,跳著擁緊白衣女郎,場面的沉寂驟然打破,
啪啪啪…
頓時響起如潮的掌聲,間或還夾雜著巨大的叫好聲,拍案聲,摔飲料瓶,酒瓶聲,一言蔽之,聲振屋瓦。
白衣女郎自家事自家知,大學念書期間,除了本業,她沒別的愛好,就剩了愛唱歌,恰好京大離音樂學院不遠,她每每也去音樂學院聽課,雖是旁聽生,可架不住本身底子好,學習能力強,很快,就展露出這方面的天賦,被音樂學院的教授發現,甚至以院系主任的名義去函京大,要求給白衣女郎轉學。
因著白衣女郎身份特殊,當時,來函就被轉入京大校長辦公室,周校長一看,二話不說,就把來函扔進了垃圾桶,立時給音樂學院院長去電,罕見地以盛氣凌人的口吻和對方大吵一架,甚至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粗口都飆出來了。
白衣女郎雖然進音樂學院不成,可照樣被音樂學院重點照顧,還享受特殊加時補課,一個肯交,一個愛學,數年下來,白衣女郎的音樂素養突飛猛進,每次京大的大型文藝匯演,她都被作了壓軸人物出場。
正是有著此番因果緣由,才有了白衣女郎一試身手,造成滿場轟動的景象。
本來嘛,街頭樂吧,陡然來了專業級選手,本就醒目得緊,更何況,這專業選手歌美人更美,活脫脫一歌星級選手,自然倍加矚目。
“震了,震了,化子,真給咱震了…”
“我算是服了,去年春晚,擺明了就不該李谷一上…”
紅衣女郎方拉著白衣女郎下了場,蚊子和勇子,便似一對豬哥恭迎上前,謹慎問好。
ps:之所以無聲無息,是因為動了個小手術,原以為會如醫生所言,很快會康復,哪知道碰到了黑心醫院,化膿了,七折騰八折騰,還在住院,這是手機打出來的,目前,我只能保證不斷更了,諸位,道歉的話,我說得快能用火車皮拉了,實在是無地自容,不求您什么呢,我端正態度繼續寫,您賞臉看吧。
鞠躬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