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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破教

  薛向嘆口氣道:“現在都知道這神光是怎么回事兒了嘛,就是弄盆火,然后用松香沫子,在空氣里燒出浮塵,屆時,這火盆里的黃光,和這桿子上的白光,透過浮塵,交相輝映,打在這特制的金色衣服上,就生出了五色光暈,你們也不想想,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有篝火照明就行了,他為什么還費了老鼻子勁兒,弄出這個發白光的燈泡來,如果能想到這兒,就該看出破綻,再說,那大師兄干嘛每次喊彌勒佛祖顯圣時,要揮下手啊,難不成,他不揮手,彌勒佛祖還耍矯情,不肯來他這就是借著個揮手的動作,灑出松香沫啊,你們要是喜歡親近彌勒佛祖,回去都照著這個練,保準彌勒佛祖天天顯圣。”

  薛老三不愧是薛老三,其實,他當時盡管認定是障眼法,卻也沒窺破這神光的破綻,只是根據這神光的現象,猜到了是物理學上的光影運用,爾后,躥上高臺,聞到了淡淡的松香味兒,又在臺上細細尋覓了一圈,發現了那淡黃色的松香沫兒,一切謎團就迎刃而解了。

  說來,他教訓這幫人不會觀察,也不過是挾氣而言。

  畢竟,愿意信這鬼神的,首先就是心里有鬼神在,再加上氣氛一渲染,早就失去了判斷力,若再見著人家耍弄兩下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把戲,立時,就誤認為神跡,這也純屬正常。

  就拿早先年傳的鬼火一樣,說什么有人夏天過墳地,遇上鬼吹火,被追了幾十里地,狼狽不堪,險些沒回來。

  這事兒傳開了,先有人不信,跟著去驗證,果然也是如此遭遇,漸漸著那塊墳地就成了禁地,沒人敢去了。

  可后來科學昌明,就是十多歲的初中小兒,也能解釋這個現象。

  無非是人的尸骨含磷,下雨后,就極易形成磷化氫,是種極輕的氣體,極易自燃,夏天原本就溫度高,逢到這磷化氫自燃,立時就作了鬼火,且你越跑,越帶動氣流,這鬼火就順著氣流飄飛,可不就追上來了嘛。

  卻說,薛老三解釋了這神光,臺下久久無人言語,最后,不知誰大著膽子喊了一聲,“那這凈水觀音又是怎么回事兒,這觀音我可是天天拜,幾乎每天都自動長高,若你能說通這個,我就再也不信這什么香教了。”

  薛向微微一笑,對下面這“捧哏兒”真是極為滿意,即使這位不問,他也準備分說這缸栽觀音了。

  其實,他一上來,就知道這跟那位大師兄并排而立的觀音像有怪異,要不然哪有把觀音缸在盆里的。

  卻說,聞聽太下發問,薛老三也不言語,蹲身抱起那矮缸,啪的一聲脆響,就摔在了地上,缸碎土濺,漢白玉觀音也斷了腦袋。

  不待臺下騷然,薛老三伸腳踏散了土堆,伸手就抓起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擱在了燈泡底下,“都看看,都看看,都看清楚了,這是什么豆芽!就是咱們平常吃的豆芽,你們以為這凈水觀音干嘛天天長個兒這就是先往這缸里埋點兒豆子,每天給這缸里澆水,這豆子遇水發了芽,可不就把這觀音給頂起來了嘛!不信的,回家可以試試!”

  說來薛老三發現這豆芽,也非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他料定這缸中必有詭異,先前丟棄那半塊板磚時,故意選中這缸,看似隨手一扔,其實,乃是使了暗勁兒,在缸底砸下個大坑,立時,就露出里面的豆芽了,見了這玩意兒,即使下面那位不說什么凈水觀音,每天看這觀音長個兒,薛老三也能推算出這幫家伙是如何惑人的。

  瞅見那白生生的豆芽,誰還會不信薛向分說的道理。

  別的道理,這些文化不高的鄉民或許難明,可這豆子發芽的勁兒,這幫人實在太清楚了,別說這個,就是平常給草科兒壓塊磚頭,沒多久,這磚頭都能被草頂開。

  兩個謎團解決開了,大師兄這位明明真會氣功的大師,愣生生被薛老三栽成了毫無真才實學的神棍。

  此刻,臺下這幫香教的信眾,心中的信仰完全崩塌了,便是心念最堅定的杏黃裝們,在鐵一般的事實橫在眼前,也實在是給自己找不到繼續信奉下去的理由。

  薛老三扔了手里的豆芽,拍拍手道:“我說同志們,咱們都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從小接受的都是唯物主義的教育,就該知道,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神佛。若真有神佛,那該是大愛無私的,不會因為你們祭拜,就多給你們庇護,若神佛也因為你們燒香詭,就多照應著你點兒,那跟收錢辦事兒的貪官有啥倆樣好啦,我說真要信神佛,不如信自己,幸福生活,還得靠你們的雙手來創造,與其有時間祭拜神佛,修煉神功,不如多侍弄侍弄家里的田地,與其把辛苦掙來的錢,給這幫騙子繳勞什子會費,不如給家里的娃,多買兩斤肉,補補身體…”

  薛老三還待長篇大論的做最后總結,臺下的教眾們頓時沸騰了。

  你道怎的原來,這幫人全反應過來了,自己可被這香教沒少騙,這什么入會費還是小頭兒,這練功的服裝費,培訓費,火紙,香燭,可是沒少花啊。

  如今,這幫騙子倒臺了,可自己被騙的錢可不能黃了。

  人就是這樣,自己的利益永遠最大,在彌勒佛沒了蹤影后,這人民幣自然又重新成了這幫人的信仰!

  霎那間,臺下亂作一團,有操爹罵娘的,有沖上來揍昏睡不醒的大師兄等人的,還有攀扯帶自己入教的杏黃裝鄰居扯皮的,簡直是亂世紛紛。

  吵著,鬧著,不知誰喊了一聲“臺上的是行署領導,是他戳穿了騙局,咱們這錢可得落在他身上,他不管誰管”,臺下的爭吵嘎然而止,齊齊奔著薛老三來了,圍著薛老三是哭天搶地地吵吵,非要他做主不行。

  臺下的戴裕彬,江方平看著先前還氣定神閑,翩然如神的首長,這會兒被這幫教民逼得愁眉苦臉,手足無措,心中俱騰起莫名的快意,均暗道,叫您還攪合事兒,這下黏上了吧!

  “薛向同志,我看你是閑的,我叫你趕緊組織材料,準備三天后的省城招商業協會,你居然去抓那些練氣功的,我請問你的工作到底還有沒有重心,還有沒有主次…”

  今天一大早,薛向剛把三斤包子吞下肚,宋昆就找上門了,說孔專員有請。

  果然,他這邊剛上門,孔凡高就拍著桌子,噴開了。

  其實,進門前,薛老三就有了心里準備,誰叫這次的香教覆滅,又跟那位孔大公子扯上關系了呢。

  原來,兩天前的晚上,薛向將大師兄那幫香教的核心弄趴下后,那幫教眾就把要回損失費的事兒,纏到了薛老三身上。

  這個麻煩,薛老三再蠢也不會惹,他可聽說香教蔓延德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知道這背后牽連了多少人,他只負責捅婁子,補簍子的事兒,自然有人接,要不然,他真接過去了,別人說不得還得埋怨他。

  果然,當日他用大而化之的語言穩定群眾后,次日,傅處長就善解人意地將擔子接了過去。

  這一調查,可嚇了眾人一跳,這個香教,短短兩年功夫,竟然斂財錢財高達數十萬,其中高級教眾,竟有七個重刑犯。

  如此,算是揭開了個驚天大案,鬧騰德江沸沸揚揚,后來消息傳到省里,由李天明上報了公安部。

  薛向原以為,出了這種惡性案件,公安部會將氣功組織作為非法組織打壓,熟料,他還是低估了如今氣功在某些大佬心中的影響力,結果,公安部只下了個嚴禁非法結社的文件,這香教事件就在蜀中內部消化了。

  而薛老三知道孔凡高召喚自己來,會開噴,乃是因為他兒子孔霸,又跟這香教扯上了關系,聽說還是核心教眾,只是沒有確鑿證據,而如今傅處長正在深挖此事。

  又因為,孔凡高借助王勝利行賄一事,在周道虔處,給他薛老三下了爛藥,如此,倆人失去了和解的機會。

  就這么著,傅處長深挖孔霸,作為孔霸老子,孔凡高沒辦法跟傅處長下手,只好拎過薛老三出氣。

  縣官不如現管,薛老三又再次默念了這句話,心里卻是毫無負重,姓孔的愿意費口水,盡管費去就是。

  “…薛向,我希望你搞清楚這次旅游局招商,對咱們德江的重要性,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梅山,銀山等兄弟行署,早就運作開了,相比這些兄弟行署,咱們在旅游資源上,原本就有不足,還不笨鳥先飛,難不成想跟著人家屁股后頭吃灰!我告訴你,這件事關系到五百萬德安兒女未來的生活質量,說的大點兒,關系到咱們德江,將來在省里的經濟排名,這件事有多嚴重,現在你總該拎清楚了吧。”

  高速,!(創客)

大熊貓文學    官道之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