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好一陣愉悅的寒暄,直到聚緣飯店的老板徐聚緣,親自領人來布菜時,眾人方才落座。
“老廖,最近蕭山咋樣,每次通話,就聽你抱怨我下手太狠,莫非縣里的財政很吃緊!”
喝罷聚頭酒,諸人挨個兒敬了薛向一杯后,薛向夾了口菜,便打開了話匣子。
他這話也非是沒有源頭的,當初,薛老三調任在即,便召開常委會,推行了蕭山縣三免政策,當時說服諸位常委的理由,便是大伙兒升遷在即,攢下再大家業也不過是便宜別人,不若拿來邀得百世聲名。
當時,諸人皆以為是,此令遂行。彼時會議,廖國友為響應薛向,叫囂激烈,在他想來,蕭山縣一號、二號肯定輪不著自己來座,要調任,只怕也是調任別縣或者地委。
哪知道,最后薛向為酬他廖國友的最先投效之功,也為牢固蕭山縣這個薛系根據地,竟愣生生將他廖國友頂上了蕭山縣縣委書記的位置。
爾后,薛向赴任明珠后,廖國友來電中,總免不了喟嘆一番,說什么被薛向坑了,其實,這話不過是他廖書記得了便宜賣乖罷了,用現在話說,就是賣萌。
而這會兒,薛老三故意問及,調笑之外,意在相詢蕭山如今的狀況。
廖國友嘿嘿一笑,伸手重重摩挲一把新剃的寸頭,“跟你薛書記開個玩笑罷了,咱蕭山如今是啥都缺,就是不缺錢,就你那三免政策,如今就是一年來回折騰三次,咱也不帶眨眼的!”
此話豪氣沒瞧出多少,暴戶氣卻是畢露,卻依舊聽得薛老三直眨眼,“反正吹牛也不上稅,由得你廖書記夸口,大話我可不愛聽,往細了說吧,我倒想聽聽如今的蕭山有幾斤幾兩。”
廖國友哈哈一笑,便將匯報的工作交給了鄭沖,如今的鄭沖走出了失戀的陰影,一心撲在工作上,卻如薛向所說,他這個縣長真當出了滋味兒。
在鄭沖的介紹中,蕭山縣今年的成就確實很大,蕭山港雖未完全建成,但已經有兩個碼頭付諸使用了,由此帶來的經濟效益,便抵蕭山縣去年全年的財政收入,除此以外,大棚蔬菜經過今年一年的擴張,產能已經達到了最大,規模效益得以釋放,實現全年凈利潤三百多萬元,上繳利稅足足八十余萬,這基本相當于往年蕭山縣全年的農業稅收。
而蕭山縣的第一只金雞,龍騎自行車廠,銷量依舊居高不小,去年全廠財政收入雖未有大幅度突破,但也穩中有升,也算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入耳的都是好消息,薛向確實很開心,他心中將蕭山做了根據地,最怕蕭山在他離開后,走下坡路,畢竟這個根據地,可不是用來占山為王的,而是需要培養大批的后備干部,一個不能獲得政績的根據地,即便上有黃觀、周明方罩著,也勢必毫無造血功勞可言。
這會兒,聽鄭沖的詳實介紹,種種數據入耳,薛向徹底放下心來。
“對了,你們幾位今次來明珠做甚,別說是專門來看我的!”薛向對幾人的來意很是好奇。
楚朝暉笑道:“我是專門來看望書記您的,廖書記、鄭縣長,還有毛縣長,他們幾位確有要事,是為咱們龍騎擴展銷售渠道來了。”
這話也只有楚朝暉說,單論親近,廖國友恐怕也不及他楚朝暉,他這次來,原本就是被三位領導帶著來,本來他新調了蕭山新港管委會副主任,手頭可是一大堆事兒,但幾位領導相召又不能不來。
而廖國友三人帶楚朝暉來此,為的就是此刻,就是希望楚朝暉能打這個圓場。
原來,蕭山縣的上層建筑們,對這次赴明珠,擴展銷售渠道,真個是人人爭先,個個奮力,搶得快打破頭了!
這擴展銷售渠道,本事龍騎自行車廠自己的事兒,緣何如此搶先,還不是因為薛向這位老書記在明珠,雖然自薛書記離開蕭山縣后,可誰都知道如今的蕭山依舊是那位的天下!
是以,這次進明珠的指標,就炙手可熱起來,這不,這龍騎自行車廠擴張銷售渠道,龍騎自行車廠的人卻沒分到一個指標,全被縣委大領導們給搶占了。
而廖國友叫上楚朝暉,就是怕薛向知道原由后作色,好讓這位曾經的楚大秘給打個圓場。
弄清諸人來意后,薛向對其中貓膩心知肚明,沒辦法,如今的官場社會,就是這樣,人人都愿意貼近領導,他雖然不喜,卻也不會迂腐到叱責廖國友等人。
一餐飯依舊吃得盡興,飯罷,薛向還在廖國友等人的陪同下,去了明珠的三個大型百貨商場,如今的龍騎樣品已經在這三家商場上架了。
原來,吃飯的當口,薛向還盤算著出把子力氣,剛問了幾人的投放意向,哪知道人家已經打開了渠道,連供貨合同,都簽了三家。
說起來,如此順利,也是因為如今的龍騎早早地打開了都市場,打出了尊貴自行車的招牌,牌子不是一般的硬氣、響亮,所以此次擴張到明珠,不過是滾湯潑雪,水到渠成。
在三家商場挨個兒轉了轉,薛向又陪幾人去了下榻的招待所,又是一番閑聊,直到下午五點多,方才告辭。
原本,這幫人是死活要留著薛向一道吃晚飯的,奈何小妮子在側,薛老三怎會舍美人而就魯漢子,況且,小妮子來明珠一趟,他薛老三一會兒去這兒,一會兒往那兒,除了這兩天的親昵,還真就虧欠人家良多。
到家后,晚餐是薛向親手料理的,一盆蝦仁餡兒的水晶餃,他又調得好湯料,一餐簡單卻美味的飯食,三人倒也吃得香甜。
一餐飯吃罷,小家伙便乖巧地抱了小白,回了房間,扭開臺燈,在書桌前坐下,取出紙筆,也不寫作業,卻是不住地在紙上畫著圈兒,碎碎念叨著什么“小侄侄”。
原來,近來,不管是小妮子還是蘇美人,只要她們在薛向身邊,小家伙都盡量晚上不摻和過去,就是想著小晚說的,為了快些要個“小侄侄”。
盡管她小人兒,也不知道怎么大哥和她們一起睡覺,就有小侄侄,可心里卻是渴盼,哪知道,一等大半年,小人兒都有些殃殃了,每到晚上,課業前,都難免碎碎念叨幾句。
好在她如今年紀漸長,對薛向的依賴小了不少,加之房間內,也裝了部粉色小號電話,閑極無聊,給小晚,小意,大嫂,大伯,許伯伯等人,撥個騷擾電話,這日子倒也不難熬。
卻說小家伙寫了會兒作業,便抱了小白,回到被窩里,搬出本《花仙子》的漫畫,有滋有味地瞧了起來。
而那邊的薛老三和小妮子也將閨房的氣氛,調試到了密意濃情,交頸吻撫,春意盎然,眼見著就要劍履及地,堂間的電話竟不合時宜的響了。
你儂我儂之際,便是天大的事,也得先放一邊,薛老三不理鈴音,抱了懷中玉人,便要動作,哪知道,堂間傳來小家伙脆生生的叫喊,“大家伙,是楚叔叔打來的,他受傷了!”
薛老三腦子嗡了一下,強定心神,拍了拍小妮子,一躍而起,三兩把套上衣服,就奔到堂間,接過電話,方喂了聲,那邊便傳來楚朝暉急促的聲音。
“領導,我們被襲擊了,廖書記被打斷了兩根肋骨,鄭書記被…”
楚朝暉還待喋喋不休地報下句,狂怒狀態的薛老三,早吼出聲來:“現在在哪!”
“第三人民醫院!”
啪的一聲,扔了電話,招呼小家伙一聲,薛老三便大步朝門外沖去。
砰的一下,薛向推開了病房大門,一溜四張床上,廖國友、鄭沖、毛有財,皆各在患處纏著厚厚的繃帶,歪在床上打點滴,只有楚朝暉腦子上裹了一圈,在病房焦急地踱來步去,瞅見薛向奔來,他趕忙迎上前去。
“誰干的?到底是他誰干的?”、
薛老三滿臉的氣急敗壞,嘶吼著,步子卻是不慢,挨個兒查探了傷勢。
他是國術宗師,雖不曾修習中醫,但這種外傷,卻是一瞧便明,廖國友左側兩根肋骨被打斷,鄭沖右邊胳膊被打成重度骨折,小骨定然戳出過皮膚來,毛有財則更是慘不忍睹,一張臉腫得有如豬頭。
雖然薛老三怒火攻心,可此時,他便展現出了強大的自控能力,嘶吼罷,便輕聲安慰的病床上的三人,并隨手搬過個椅子,招呼楚朝暉坐下。
“朝暉,你說吧,怎么詳細怎么說,老廖,老鄭,老毛,你們仨放心,不管是誰干的,我必十倍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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