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門來,薛向便問徐老板,督查室干部們在哪個房間,可徐老板卻盯著他癡癡愣神,俄頃,忽地,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臉蛋兒,“您就是薛向薛主任吧,該死,該死,我真是有眼無珠,您這邊請,這邊請,尤主任他們已經到了!”
推開中間那間包房,一個超大的圓桌,四周足足坐了十五六位,便是圓桌像是特制的,可這么多人擠作一桌,也實在顯得局促,遠遠不如方才那間包房里坐得松散。(<ahref漂亮的白玉蘭</a)♀
沒辦法,這會兒,就是再擠,只怕也沒人愿意去隔壁坐松散座。
“對不起,諸位,家里人跟了過來,安頓住宿,來晚了!”
薛向進門,就沖眾人道歉,雖然這會兒離議定的時間,還早了幾分鐘,可這會兒客人都到了,他主人后來,自然算遲到。
“不晚,不晚…”
“薛主任,既然有家人,怎么也不帶來,大伙兒一起聚聚嘛,這也太見外了!”
“坐坐,快落座,要開席了…”
薛向話音方落,屋里便盡是應承聲,幾位副主任和督察專員都笑著接口了,獨獨尤主任端在主座上,板著個臉,好似別人欠他二百文錢未歸還。(<ahref鳳不求皇</a)
“尤主任,對不住,對不住,讓您久等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
說話兒,薛向在緊挨著尤賓軍右手位置的座位坐了。
這會兒,薛老三也看出來了,這位尤主任徒有威風模樣,卻無威風的場面,自己的幾位下屬擺明了都不怎么服他啊,因為按慣例,自己方才表達歉意后。該尤賓軍這位此間尊長最先發話,可方才亂哄哄一團,這位尤主任在督查室到底幾斤幾兩。薛向差不多摸清楚了。
尤主任淡淡道:“不用,不用。既然到齊了,那就開飯吧,晚上我還有幾份文件,咱們抓緊時間。”
殊不知他尤某人此番話罷,滿桌是一片腹誹,既然您尤主任日理萬機,干嘛還死求白賴來楸這頓飯。還沒端碗,就喊著散場,這不是擺明拆人家薛主任臺嘛。
晚宴策劃人劉曉寒并未應尤主任之聲,就招呼上菜。而是看了薛向一眼,后者含笑點點頭,劉曉寒才步到門邊,沖門口的侍應生招呼一聲,未幾。便見三個服務員走馬燈似地,用大紅托盤,端上一盤又一盤菜肴,整整鋪滿了一桌子。(<ahref一世榮寵之侯門嫡女</a)
四涼四蒸,四炒一湯一火鍋。雖無山珍海味,葷素搭配得體,一鍋牛蛙也勉強算是提升了晚宴的檔次,滿桌佳肴,色澤鮮亮,辛辣撲鼻,光看菜式便知非本地菜系,因為明珠原屬江浙,菜系自然是江浙系,江南人性子綿軟溫柔,自然偏好淡雅、甜糯,而這一桌菜,重油重椒,顯然分屬川菜。
菜上齊了,劉曉寒叫住一名紅衣侍應生,問眾人道:“酒水還是老規矩,男的瀘州老窖,女士汽水,大熱天的,我看要不上冰凍啤酒吧?”
顯然劉科長后邊一句,是為薛向說的!
細說來,今晚是薛向請客,可三四十號人,按照往日的規矩,怎么著也得吃個三百來塊,這對時下普通人來說,可不是小數,雖然薛主任笑稱自己結婚時,剛生發了一筆,可換誰一頓飯,被花去幾百塊,數個月工資,恐怕也得難過一陣子吧。
劉科長推己及人,自然想替這個讓人十分爽眼的頂頭上司省上一省,可要省錢,明著來不行,比如在菜式上做文章,讓上一桌子蘿卜白菜,如此一來,錢是省了,豈不是讓薛主任難堪么,所以,這平時聚餐的伙食水準無論如何得維持住。(<ahref總裁的天價小妻子</a)
既然菜錢省不了,那就只有在酒水上做文章了。
因著督查室的一堆人,經常下地方辦案,應對往來飯局可謂數不勝數,俱算得上酒國高手,如今薛主任新至,喝起酒來,只怕沒完沒了,往日的數十塊酒資,未必打得住,因此,劉科長才在最后,婉轉諫言,喝冰凍啤酒。
劉科長此言一出,滿座無聲,大伙兒都是伶俐人,稍一品味,就知道劉科長此言何意,有好鉆營的,還暗自喟嘆,大好機會沒抓住,倒讓劉科長撿了做了新主任的人情。
既然明白劉科長何意,便是再饞酒之輩,也不會蠢到為了一頓酒,得罪新主任,是以,眾人便待齊聲響應。
誰成想,薛向搶先開言了,“我這初來乍到的,怎么能喝啤酒呢,同志們這擺明是不歡迎我啊!”
薛向一句話出,將眾人的言語堵在了腔子里,人家薛主任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難不成自己還真咬定要喝啤酒?
劉曉寒鬧不清楚這位頂頭上司是怎么想的,可人家擺明不在乎這幾百塊錢,自己又何必硬給人家兜著呢,當即,便沖伺立在側的侍應生道:“老規矩,瀘州老窖,這桌四瓶,另外兩桌三瓶!”
劉科長報了個保底數,可按慣例,通常是翻倍都打不住。(<ahref超級衙內</a)
侍應生應承一聲,方要出門,卻被薛向叫住,“有茅臺沒?”
滿座齊齊愣神,心中俱驚,難不成這位薛主任真豪爽到沒頭了,要上茅臺?
那侍應生也是一愣神,俄頃,方才連連應聲。
“那就上茅臺吧,第一次和同志們相聚,大家都別客氣!”
薛向大手一揮,豪氣干云,說實話,花這點小錢,收攬人心,他是萬分愿意的,再者說,他也不怕別人以這個為由頭,向上面反應他生活腐化,有貪污嫌疑。
因為薛老三有最強硬的后盾,那就是曾經因秦唐地震,所獲得的那個特級英雄榮譽證書!當然,那張證書見不得光,也賣不了錢,可薛老三這個特級英雄雖沒別的福利,卻是明文規定多領一份工資的,且這份工資六年前,就是按副總理級發的,到如今雖還是那個級別的工資,但這幾年工資早上調了不少,一月差不多近千元了。
他薛老三領兩份工資,可算是黨內十足十的暴發戶,所以,就算有人拿這個查他,上面自有人替他兜底。
卻說確定了薛向要請喝茅臺后,眾人心頭,又是一震,繼而大喜。
說實話,如今經濟并未全面搞活,就是督查室這權重部門,也沒多少機會接受商人們的吃請,便是下地方,享受政府部門接待,因著時下黨風黨紀尚嚴,他們也沒多少機會享受這國酒。
要說如今的茅臺售價,雖不能和后世動輒兩三千相比,卻也價格不菲,足足七八元,算起來,若是按督查室的正常聚餐,繳的那十元份子錢,除了一人發瓶茅臺,只怕連花生米都吃不上了,因為飯店的茅臺自然要比市價貴上一兩成。
而且,督查室眾人時下工資也普遍沒躍過百元,一瓶動輒耗去十分之一工資的茅臺,還是讓還要養家的一眾干部,舍不得消費的。
便連尤主任這廳干,臉上也閃過一抹光彩,可這光彩旋生即滅,因為尤主任陡然想起了問題的關鍵,心下一動,這小子分明是要玩兒“好吃好喝攬人心”啊!
一念至此,那方點頭欲行的侍應生,再度被尤主任叫住了,“聽說你們這兒有洋酒吧,能不能給介紹介紹。”說罷,又扭過頭,沖薛向笑道:“薛向同志,不瞞你說,我還真沒喝過洋酒,咱也就掙點死工資,還得養老婆孩子,就算想喝,也是有心無力啊,今天借你薛向同志,想沾沾洋味兒,當然呢,還是看薛向同志方便不方便,若是不方便,咱就喝啤酒對付兩口也成!”
尤主任話中意味非凡,先點出了自己清苦,反襯薛老三奢豪,個中滋味,全靠聽者自咂了。其次,又直言想喝洋酒,若是薛向拒絕,前番薛向點茅臺的豪爽便被沖刷了個干凈,若是應承,尤主任便有的是法子,讓薛老三下不得臺!
沒辦法,官場相爭,無處不是戰場,尤主任怎能眼睜睜看著薛老三攬盡人心,而無動于衷,即使他這番舉動在眾人心中,落了下乘,可只要遏止住薛向,并有效的打擊了薛向的氣焰,尤主任便覺值了。反正,他也知道督查室的這幫頑固們,從沒心里服過他。而在尤主任看來,服不服的不要緊,怕了自己就行,只要他們相信自己有能力趕走前面那個絆腳石,就有本事踢開這個,還怕這幫墻頭草敢不聽自己話么?
尤主任這番思忖,卻是直指人心。
眼下情況卻是如此,此刻,盡管在座眾人,誰都知曉尤主任這話太出圈了,簡直就無限接近無恥了,可尤主任一番話罷,誰也不敢接腔,無他,正如尤主任所想,誰也不敢保證,這位薛主任在尤主任的連環打擊下撐過幾招,尤其是看尤主任收拾他們前任頂頭上司的手段,這絕對是個無原則無底線的官僚,若是自己這會兒擺明立場,支持了薛主任,屆時,薛主任沒扛過尤主任的三板斧,嗚呼哀哉了,自己豈不是上了條漏水的船,回過頭來,尤主任那兒,能有自己的好?
是以,此刻,尤主任話罷,便是最先貼近薛向的曉寒科長也噤聲了,寬敞的包房內,靜得針落可聞。l3l4
(雜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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