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狐貍精來了

  馬尾辮含了雞腿肉,邊嚼,邊拍薛向肩膀,贊道:你果然不只是長得俊,口才好,人也聰明哩,這樣吃肉真的很痛快耶馬尾辮這廂話音方落,背后便有呼聲喊道:你們這些鄉下人是怎么回事兒,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聲至人到,正是先前的那位傲慢司儀。

  薛向直若未覺,依舊該吃吃,該喝喝,馬尾辮也學他模樣,還仰頭干了半杯白酒,嗆得她沖天也似地急咳,倒是吳剛醉態半酣,先站了起來,指著那司儀道:什么地方吃飯的地方怎么著,難不成這兒還是拉屎撒尿的地方。

  吳剛受了一肚子閑氣,這會兒酒壯胸膽,當真是肆意豪放得緊,若是平時,他便是有十分膽量,亦不敢將艷陽天比作拉屎撒尿的所在。

  果然,那司儀本是此間工作人員,向來以能在艷陽天這等高官顯宦出沒的所在謀個一官半職,視作極大的榮耀,這會兒見吳剛這幾個在他眼中,直若鄉下人一般不受待見的新娘娘家人敢放此等狂言,當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不是顧忌周遭席宴,說不得立時就要掀桌罵娘了,即便如此,司儀也不打算放過眼前這幫討人嫌的東西,當即招手,喚來賓館衛士,要將幾人驅除出境。

  大堂上千平,只置了區區五十余桌,甚是空曠,當然,在艷陽天招待來賓的,即便是級別剛夠格的,也不會只有這點客人。那位尊爵顯,眷親華貴之輩自然被請上了二樓,乃至幽僻雅室。就因為這些大堂內就餐之輩,壓根兒就不在眼皮底下。且主家極不待見這桌客人,他也是知曉的。是以,司儀才敢如此囂張行事。

  果然。這邊動靜雖然極大,沖突也甚是激烈。周邊餐桌竟無一人出聲喝止。這邊衛士進逼,吳剛數人也是惱火至極,死硬不撤,薛向依舊和學他的馬尾辮痛快吃喝,眼見著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剛從二樓下來的新郎新娘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兒,吃個飯也不消停  那豬頭三模樣的新郎長得不怎么得濟。氣勢卻是不凡,頗有幾分副部公子的威風。

  說到這兒,就得交待下了,這會兒。薛向早已知曉了新郎新娘的姓名,新郎大號劉大寶,新娘姓林,名仙兒,這二人倒真是名副其實。一個粗鄙若大包,一個綽約如仙子。且薛向不單知道是這兩對新人各自是誰,便是誰家舉辦婚事,也是一清二楚,因為大廳正中八開的大紅喜紙撲了一黑板。上用碩大的多寶塔柳體濃墨重筆地書了ZhōngYāng水利總局劉國明部長長子劉大寶長媳林仙兒新婚大喜。

  現下薛向身居宦海,對ZhōngYāng要員名姓甚是熟捻,雖不似趙國棟那般專用一本筆記本細細抄錄官員名姓,卻也做到心中有數,他知道水利局的一把手姓馮,這劉國明顯然是副部長,這兒是為尊者諱,隱去了副字。

  卻說這劉大寶一聲呵斥,這邊的拉扯聲立時止住了,那司儀趕緊小跑幾步,到得劉大寶近前,矮聲道:大寶同志,不是我們不省事兒,實在是您愛人她娘家人實在太跌份兒,吃飯的動靜,趕上豬搶槽了,我勸告幾句,他們還拍桌子罵娘,要動人。

  司儀是見慣了這場面的,極會觀風測向,深知謊話要說的好,最重要是半真半假,不光叫聽的人信以為真,便是另一方當事人也不得否認。正如這會兒,他前半句動靜大是真,后半句拍桌子罵娘為假,不光叫劉大寶覺得吳剛一伙兒,太過粗鄙,不識大體,便是吳剛等人也不得說司儀完全胡扯,若要分扯清楚,豈是一句兩句的關系,便是劉大寶這對最忙碌的新人怕是也沒時間給他們分辨。

果然,那劉大寶聽罷司儀的話,長長的眉毛聚攏,剛要下定什么決心一般,再看看一邊滿臉凄婉的林仙兒,硬下的心立時便又軟了,揮揮手道:算了,算了,好賴也是娘家人,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過,再吃,動靜兒可得小些啊,就是遇上什么愛吃的,完全可以告訴你們姐夫么,私下里叫你們吃個夠。說完,又涎臉沖一邊林仙兒笑道:是吧,老婆  林仙兒竟月牙彎彎,如緞的身子又朝林大寶靠近幾分,小鳥依人一般,回了個甜甜的笑。

  這會兒,薛向算是徹底倒了胃口,先前還以為人家是男苦求女不愿,誰成想人家竟是愛濃濃甜蜜蜜。

大表姐,怎么著,你新婚大喜,我帶著兄弟姐妹前來恭賀,怎么還恭敬出仇來了,是沒隨禮啊,還是沒給份子錢,咱們這些娘家人坐了犄角旮旯也就算了,吃個飯,還管東管西,這是在打大表姐你的臉啊,咱們娘家人就這個待遇,不知道大表姐今后在劉家又是何種地位  吳剛酒本喝得不多,只是喝得急了,酒勁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拉扯功夫,神智清明了不少,立時抓住機會,把問題拎上了臺面。

  說起來,吳剛也是憋屈透了,他堂堂京大驕子,家世雖非顯宦,也是一方雄強,何曾受過這等冷遇,這會兒,憋著的火兒,遇到了發泄口,自然一傾而出。

  那林仙兒酒窩淺淺,沖吳剛一笑,啟唇露齒,道:剛弟弟帶著諸位弟弟妹妹,遠道而來,給姐姐賀喜,姐姐自然萬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這女郎一說話,薛老三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詞風淡淡,月融融,聽何處笙歌,且涼涼去,空靈,優雅,偏生這空靈優雅里又夾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什么味道什么味道對,是魅惑的味道這林仙兒話音方出,薛向不曾閑暇一刻的筷子終于停了下來,停滯良久,腦子里忽然蹦出了答案。

哼,狐貍精,就會狐媚人,姓薛的你也不是好東西  薛向忽覺耳邊麻癢難擋,接著又聽見這么道聲音,扭頭一看,馬尾辮正把腦袋收回,顯然方才說話的正是這小丫頭。

瞎說什么  薛向低聲,咬牙死犟。

  馬尾辮聽見,腦袋又伸了過來:別不承認,剛才那邊鬧騰得這么厲害,你還不是吃得像豬一樣,怎么那狐貍精一說話,你的筷子就像壓了座大山一樣,動也難動。

  這廂,薛向和馬尾辮竊竊私語,那邊,林仙兒和吳剛的交鋒已經到了尾聲,結果,自然是風清云淡圓潤融通的林仙兒折服得強項硬頂的吳剛坐回了座位。

  諸位弟弟妹妹,遠道而來,姐姐姐夫招待不周,可別回去學嘴喲,該吃吃,該喝喝,鬧鬧才歡喜,姐姐還要上去敬酒,待會兒再來好好陪陪弟弟妹妹們。

  林仙兒笑語妍妍,交際水平竟是極其出色,將一眾氣鼓鼓的毛頭小子丫頭,也哄得換了顏色。

林仙兒還待再語,一邊的劉大寶卻是急了,輕拍林仙兒的肩膀,急道:行了,行了,你娘家人就是事兒多,差不多該去給雅間的那幾位敬酒了,時間都被耽擱了,說好的,下來打聲招呼,就過去作陪,這會兒耗的功夫都夠唱臺戲了,要是坤三哥,開大哥,濤少,勇少他們等急了,怎生是好林仙兒立時止住了嘴巴,沖吳剛等人回了個溫婉的笑,正待開言,又聽劉大寶道:這幾位且不說,公子那邊,可是怎么也怠慢不得地,這么尊貴的客人,便是爸爸想見上一面,也是不能的呀  攸的一下,林仙兒挺翹鼻梁上的兩泓秋水,仿佛多了兩個亮晶晶明晃晃的太陽。

  大表姐有貴客要招待,我們不攔著,只是眼中好歹也該容物,這兒還有位客人呢,是不是得認識認識,莫叫人家說咱們吳中人沒禮數。

  劉大寶和林仙兒方待離去,吳剛又指著薛向開了腔。細說來,他心氣本來差不多被林仙兒撫慰得已近平復,只是實在看不慣劉大寶那種棄賤就貴的市儈模樣,便拿薛向做幌子,惡心這劉大寶一下,順便再看看,這個從來手腕高明聰慧無雙的大表姐,還有什么辦法接招。

這廂吳剛話音方落,那邊的馬尾辮又把腦袋湊到了薛向跟前,輕聲道:吳剛拿你作大便哩怎么講惡心人唄  吞噬tsxsw薛向尷尬得連連揮手,方才他看似在和馬尾辮斗嘴,實則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直關注著那邊的動靜,焉能不知道吳剛的心思,只是被馬尾辮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形象化了,分外堵心。

喲,有新朋友呀,剛才瞧仔細,只當是自家弟妹,莫怪莫怪,稍后,我一定過來敬酒賠罪  林仙兒照例先回一個微笑,接著,一句禮貌而簡潔的遁詞便丟了過來。

既然要敬酒賠罪,那就現在吧,干么要稍后

大熊貓文學    官道之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