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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跡

三十歲那年,陳英年竟時來運轉,轉入了浙東省革委會機要科做文員,短短十多年時光,此君便從無品無級的科員,飛鳥化鳳做到了一省副書記,這等神奇地升官速度,便是薛老三也得瞠乎其后。品書網  尤其是在那十年,此人進步神速,華麗地完成了從無品無級科員到副廳的神跨越。且細細查閱此君幾乎沒再風口浪尖的革委會工作,而是始終在技術性部門,民政,財政、林業、水利等單位,這位混了個十足十。

  而那十年一過,此君年不過四十,官已至副廳,再逢著中樞大力推薦干部年輕化,乘云華龍正當其實,走上如今的高位也算是順理成章。

  一會兒的功夫,窗臺上的煙灰缸里,便積蓄了七八只煙頭,薛老三忽然從這份平常卻又不平凡的履歷中,讀出了十足的滋味。

  按說,陳英年的履歷沒什么問題,平平常常,未有什么了不得的工業。早期的經歷更是與庸人無異,能在一個小學干八年的人,且并未干出什么大的業績,簡直就是默默無聞,除了表揚其高尚的情操外,實在是不能將精英的名號冠至于彼。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最那十年,不靠砸搶起家,不靠造f上位,卻能一步一個腳印,像是印準了腳步一般,隔兩年就是一轉,不曾超前,更不曾落后,步步踩在點上,那十年,浙東風起云涌,城頭大旗變換,可不管誰在上面唱主角,這位陳英年同志都能按部就班,步步高升,這該是何等神奇的事件。

  身在官場,薛向太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句俗語,而是有著實實在在的威力,和最深刻的行為心理解讀。

  試想,哪位上官上臺,最先位置的,不是理順人事關系,編制班子人馬,而往往前任大用的,現任不說擯棄,也絕對會稍做冷處理。

  從這個角度出發,倘使陳英年遭遇一點點冷遇,他的仕途之路,絕不可能如此通順。

  可偏偏陳英年的仕途通順到快要無法用奇跡來形容了,薛向不說拿自己這飽受波折的宦途去對比,便是時劍飛,江朝天之流,比之這位陳英年同志,也得瞠乎其后吧。

  須知,時劍飛,姜朝天,那都是履歷打造完備的,起跳就是正科,反觀陳英年是大齡鄉村教師轉任,無職無品,不到二十年,竟然已經調到了副省,且是最顯赫的副省,坐滿了五年,如今已然要完成到最顯赫正省的華麗跨越。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此人從無職無品的鄉村教師,跨到副省,不過用了區區十五年。

  這是何等奇跡,便觀黨史,的確有比此人更為炫目的履歷,但無一不是有著顯著根由的,或因戰功,或因派系,或因時局,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至少,他薛老三爛熟于胸的。

  可此人的經歷,傳出去必然是玄幻,可薛向卻對此人毫無印象,足以證明這水到渠成的一切,都是在暗無聲息中完成,換句話說,這背后有只強大的推手,在此君三十歲那年,驟然法力,創造了這一奇跡。

  此人背后到底是誰呢,帶著深深地懷疑,薛向翻開了陳英年的家庭資料。

  很普通的家庭,陳母抱著襁褓中的陳英年落戶浙東某水鄉小鎮,靠著不錯的繡工,穩定住了生活。

  陳家在金陵時,有些底蘊,雖逢戰亂,陳母也帶出了資材,落戶小鎮后,便勉強開了家裁縫鋪,請不起工人,便靠著縫縫補補,艱難地地撫養著陳英年。

  解放后,陳家因為孤兒寡母,雖是開過鋪面,卻因沒有雇傭工人,被劃分為小手工業者,算作半無產階級,后來干脆歸為無產階級。

  那個年代,有個好成分是至關重要的,很快,陳家就隨著土改,分得了土地,雖無力耕種,卻有組織幫扶,日子也能維持下去,后來的陳家,就像那個年代所有農戶一般,三反五反,經歷著各種社,平凡的過著尋常農戶的生活,無有值得贅述之處。

  直到一九六七年,已到而立之年的陳英年才得到了人生中的天大際遇,進入了省革委機要科室做了科員。途徑是經過浙東省的一次公招,而這也是浙東省歷史上的唯一一次公招。

  做了十多年尋常教師的普通人,能在這百年難得一遇的公招中抓住際遇,干掉那么多才智卓絕之輩,脫穎而出。

  薛向輕輕哂笑,事已至此,他已經有了眉目。

  煩愁已解,薛老三倒頭便睡,不過數息功夫,便已睡得深沉。

  次日七點準時醒來,神采奕奕,精氣十足,草草洗刷罷,薛向便直奔了改委大院,趕到食堂三號小包,馬天宇已然在彼處等他了。

  一張黃色的長條木紋桌上,三只灰色的蒸籠摞起,騰騰冒著熱氣,籠里的小籠包,白嫩如嬰孩拳頭,蒸籠邊上,是四個盤子,一個摞了七八塊驢肉火燒,一個擺了蔥油燒餅,一個裝了滿滿并排的油條,緊挨著座位的最前方擺的是一只碩大的工用搪瓷缸,盛了滿滿的豆漿,豆香四溢。

  和薛向此前得用的許多秘書一般,在掌握了薛向的就餐規律后,每日早早到來,替薛向備好早餐,便成了馬天宇的必修功課。

  薛向早已習慣,也就不矯情推辭,大馬金刀地落座,雙手發動,左右翻飛,如長鯨吸水一般,大快朵頤。

  曾經不止一人說,觀薛向吃飯,能治厭食癥,在馬天宇看來,觀薛向吃飯,是一種視覺享受,能看出千軍競發,萬馬奔騰的壯觀來。

  秋風掃蕩落葉一般,短短幾分鐘,桌上便已盤凈缸干,薛向擱筷,一抹嘴,笑著道,“老蘇的手藝又有長進,這包子賊啦香,面也勁道了不少。”

  馬天宇笑了笑,并不接話,一如往昔地穩重。

  在張無忌升遷之事上,張無忌給薛向使了反間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計,薛向只用了一計將計就計,便讓張無忌大敗虧輸,倒現在都沒回過神來,以前張某人是宏觀司的常客,現在此君遇著宏觀司,基本就是繞到行,如避蛇蝎。R1152

大熊貓文學    官道之1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