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烤肉,從肉質到調料,皆不一般,十多盤肉,要么是野味,要么是只吃青草,糠料的菜豬,調料正是根據蜀香王的配方配的,香辣宜人。
濃香熟熱的烤肉,被青嫩的大棚反季生菜一包,裹著濃香的芝麻醬,入口爽脆相宜,肉香,菜香,芝麻香,相互交融,簡直就是無上美味。
再加上,這烤肉是自取自制自食,在當下,無疑顯得前衛,可謂趣味十足。
如此美味加有趣,一餐飯自然吃得香甜可口,將近兩個小時,幾乎無人言語,除了忙碌,就是咀嚼,便是素來信奉“惜食養身”的蘇美人,也因吃得口滑,吃到最后,竟也不顧儀態,偷偷摸摸松起了皮帶扣。
吃罷飯,眾人閑坐片刻,薛老三便領著一家人出門閑逛。
若非初到,一夜趕路,眾人都疲乏,加之午飯吃得太長,時間不充裕,薛老三早領著一行人入山了。
閑逛至三岔路商業區,也就是起先因為云錦新區基建,在拐子李等幾個村莊交匯處,形成的那個簡陋的農家副產品交換地。
經過數月發展,如今這個小商業區,已經發展的頗有模樣,幾乎快成了云錦區內的自建集市。
此時,正值年關將近,這本就紅火熱鬧的集市,越發熱鬧得不成樣了。
制年糕,炸油條,炮爆米花,賣野味,售瓜果,炒葵花籽,搖糖葫蘆,敲麻糖,等等農家小吃。只有想不到的,沒有見不到的。
小家伙這好吃佬,進了此處,嘴上壓根兒就不曾停過。
除了這些零嘴兒,更有那做花燈的。扎面人兒的,賣春聯的,按著白畫線,擺了攤位,遠遠瞧來,將這熱鬧集市點綴得五顏六色。
更讓薛老三欣喜的是。有小商販甚至從外販來了衣服,鞋帽,玩具,舉了電喇叭,大聲吆喝著,生意竟是出人意料得好。
最熱鬧的。當初那打把式,賣藝的。
有老漢耍猴,滑稽招笑;有一家五口,表演胸口碎大石,喉頂尖槍等傳統氣功的,驚險嚇人;有自組的腰鼓隊,扭著東北大秧歌。涂了五顏六色,劃著紙船,到各個攤位說吉祥話討錢的;
總之,在這樣稍顯臟亂,鬧糟的集市轉悠一圈,薛老三非但不覺煩悶,雜亂,反而感受到了這個年代的質樸,和那最濃重,沉郁的傳統年味。這點,在后世,似乎消淡了很多,作為魂穿之人,薛老三感觸尤深。
在集市上逛了近兩個鐘頭。天就擦黑了,回得家來,就著在集市上采買的各色野味,薛老三賣弄手藝,又做了一桌豐盛大餐。
吃罷飯,收拾凈廚房,又圍著火爐,各自泡了腳,薛老三便引著眾人回到了他的木屋。
方踏進屋來,小腦袋歪在小白身上的小家伙,便打著哈欠,嚷嚷著好困,大眼睛在薛向那張小床上一掃,淡淡的眉毛便塌了下來,小心思道,“五個人一張床,可怎么睡嘛,難不成讓誰睡地上…”
小心思正糾結得不行,薛老三說話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去睡覺了。”說話兒,拎了手提電燈,晃了晃手里的鑰匙串,示意眾人出門。
蘇美人橫了薛老三一眼,嗔道,“大晚上的,折騰什么,床不夠,去借幾床被子,打個地鋪,把爐子轉過來,將就一晚就成了!”
薛老三笑道,“你千里迢迢過來睡覺,我怎么敢將就?”
語帶雙關,蘇美人這局中人自然一聽便明,刷的一下,便紅了臉,再不敢言語,生怕薛老三這膽大包天的,在三小面前說出更羞人的言語。
蘇美人沒了言語,小家伙是個愛新奇的,小晚,小意對薛向的決議素來無異議,一行人便在薛老三的帶領下,朝門外行去。
此刻,已是九點,夜風猶涼,外出實在不是見美事兒,更離譜的是,出得門來,薛向徑自朝湖心行去。
“大家伙,好冷呢,我才不要玩兒滑冰!”
饒是小家伙玩性極重,對著這黑夜,寒風,也提不起半分興致了。
薛老三笑道,“不是來玩兒,帶你們看個好東西,為這玩意兒,大哥我可是費老了勁兒,待會兒可別眨眼噢。”
聽他賣關子,幾人陡然來了精神,便是小家伙也不再叫苦叫難,小心思滿是好奇。
慣因她們都知道薛向不是個好大言的人,只要他賣了關子,那必定藏了極好的東西。
冰面難行,依舊是如來時那般,彼此環腰,結作長龍,薛老三頭前發力,帶動長龍前行,不過夜晚風寒,不敢快速奔馳,只緩緩催動,只較尋常走路,快了幾分。
一家人夜行,自不會悶頭悶聲,問問這個成績,說說家中瑣事,京中舊聞,兒時樂事,不覺間,時間流淌得極快。
行了約莫二十來分鐘,不遠處方現出影影綽綽的黑影兒,薛老三忽然熄了手提電燈,唬得小家伙驚叫出聲。
“別嚷嚷,看大哥給你們變戲法,安靜待著噢。”
說話兒,薛老三便獨自朝前摸去。
冬夜沉沉,黑不見指,薛老三方去,蘇美人四人便覺寒意刺骨,好似獨自立于這冰天雪地的黑夜,心頭惴惴。
片刻,小家伙便扯著嗓子開始叫喊薛向,眼見著喊聲中已然夾雜了哭音。
就在這時,但聽一道輕微的咔嚓聲傳來,似乎按動了什么按鈕,唰的一下,漆黑的冰河上,光明頓放,寬廣無垠的冰河上,竟現出一大一小兩座矮屋,屋上錯落有致地掛滿了七彩小燈,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交駁,熠熠生輝,閃耀得這片冰河,好似水晶龍宮。
更讓人驚喜的是,兩座矮屋周遭,豎著五個雪人,正是按著眼前這五人模樣,等比例塑成。
“哇!”
小家伙當先叫出聲來,“太棒了,好美啊!”
一聲歡呼,便沖上前來。
小意,小晚亦是滿目星光,緊追了上去。
蘇美人一雙眉目也溢出光彩,望著燈火閃耀處的俊逸男子,冰封的玉臉終于解凍,放出笑來。
蘇老師本是個浪漫女人,只不過性子太過傲嬌,凡事窩在心里,總讓人去猜她在想什么,一腔幽思不得外露罷了。
眼前這羅曼蒂克到極點的場面,瞬間擊中他心底最柔軟多情的地方,此刻,她心中好似灌注了清泉,盈盈蕩漾,隨時便要溢出一般。
蘇美人正浪漫得不行,奔到矮房邊上的小家伙,忽地跳腳叫喊起來,“哎呀,哎呀呀,大嫂,二姐,三哥,哇哇,快來看啊,這房子不是磚頭,也不是木頭做的,是冰塊兒做的,嗚嗚嗚,太漂亮了,比我的公主房都漂亮呢…”
小家伙一聲叫喊,石破天驚,已行動近千的小意,小晚,腳下加快,急急奔到了近前,遠處駐足的蘇美人亦再顧不得矜持,邁動性感的大長腿追上前來。
“這不是冰塊兒,是雪吧,是風干,吹硬了的雪壘成的。”
小晚摸著冰屋,看著薛向道。
“還是小晚有見識,的確是被風吹硬了的雪塊兒。”
薛老三抱著躍上肩來的小白,不住摩梭柔軟的毛皮,接道,“誰知道這冰屋的出處?”
薛老三話音方落,轉悠到門邊的小家伙又好奇寶寶一般,呼喊起來,“你們快來看啊,這房子不是玩具,里面還有枕頭,睡袋,可以住人誒,喲喲…”
“我知道了,這是冰屋,愛斯基摩人的冰屋,你怎么會做的,難度極高呢!”
蘇美人美麗的丹鳳眼射出溢彩,伸手緊緊抓住薛向的臂膀,追問道。
原來,這愛斯基摩人是生活在北極圈的一個少數族群,從事海上狩獵,輔以捕魚,以肉為食,毛皮做衣物,油脂用于照明和烹飪,骨牙作工具和武器,住的正是這冰屋。
當下不是網絡社會,愛斯基摩人的知名度并不甚高,蘇美人一口叫出冰屋,薛老三極是奇怪,正待相問,便聽蘇美人道,“我在斯坦福念書時,就有一門趣味實踐課,就是構建愛斯基摩人的餅屋,當時,一個班三十多個人,還請了建筑系的高材生做指導,花了一個星期,也沒建成,你怎么做到的?”
說來,建造冰屋,絕非易事,便是真正的愛斯基摩人要學會此道,也得數年經驗積累,關鍵的難度,就在于將風干的雪塊螺旋式排列,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
而薛老三能建成冰屋,自然是因為這一身如仙似佛的國術神通,勁流周身,法御萬物,再加上后世看過一個介紹愛斯基摩人冰屋的紀錄片,模而仿之,輔之于無雙妙手,經歷數次試驗,最后真就建成了。
要說能建成冰屋,也是天時地利使然,若今冬如往年一般,沒有這般嚴寒,溫度不到,這冰屋也不可能問世。
光是這特定溫度下風化的硬雪,薛老三就沒處找去。
說來,這兩座冰屋,正是薛老三給蘇美人幾人的驚喜。
建筑過程中,幾乎是隱蔽而為,便是戴裕彬也不知道那幾日首長怎么天天往云錦跑,且總讓他準備下泥瓦匠的用具,還有蓄電池,彩燈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