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好大的陣勢,薛向這是要干什么,反攻倒算啊!”
見了門外的大場面,蔡京似乎陡然來了精神,“滾,都他媽滾,要老子去紀委不難,讓薛向親自來請,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耐老子何,不是老子吹牛,老子是真想跟你們進去,就怕這一進去,你們得操心怎么把老子送出來!”
“蔡主任,薛書記的名姓也是你能直呼的!”
陳道寬冷喝一聲,大手一揮,“把蔡主任帶走,紀委有些問題要找蔡主任協助調查。”
“是!”
四位民警沉聲爆喝,轉瞬就朝蔡京逼來。
蔡衙內萬萬沒想到這幫人竟敢玩兒真的,倉惶后退幾步,罵聲愈發高昂,雙手揮舞阻攔,奈何戰斗力實在太差,轉瞬就被人拿住,不得動彈。
陳愛紅,陳道寬一伙兒拿了蔡京,便轉到后山新建的紀委一號審訊室。
一路上,蔡京呼喝不停,真到了地頭,這家伙反倒平靜了。
待四位民警松開手,他優哉游哉朝審訊桌走去,端了一杯茶,自顧自地朝受審座行去。
坐穩了屁股,翹起二郎腿,品一口茶,舌頭嘖嘖出聲,蔡京這才沖審訊桌中央的陳愛紅,高聲放言,“陳大書記,我進來了,這回再想放我出去,是真不容易,有什么屁就放吧,估計最多個把小時,地委紀委的老夏就得到了,嘿嘿,你小子這瓶底子厚的眼鏡兒,是真沒白戴,整個兒一睜眼瞎子。跟誰混不好,非給薛向舔p股…”
“蔡京同志,你嘴巴最好放干凈些!“陳愛紅瞪了眼。
嚴格算來,陳愛紅并非是薛向這條線的,在地委他也沒什么根腳。這次調任云錦,是省里某位大佬運作的。
是以,薛向要收拾蔡京,他無所謂好與不好,只不過身被紀委書記一職,接了薛向的命令。不得不對蔡京走例行程序。
沒想到姓蔡的簡直是瘋狗一條,逮著自己就咬,他再是好脾性,也忍不住了,“你別猖狂,希望你見完這幾個人。還能坐得住。”
說話兒,他大手一揮,左側小門被打了開來,十多個青色制服青年,押著五個漢子入場,其中兩個身著治安大隊的警服,三個裹著各色破棉襖。五人一臉頹敗,各自耷拉著腦袋,不敢與蔡京對視。
這五人甫一入場,蔡京就愣住了,因為這五人,他盡皆認識。
兩個身著治安大隊警服的,正是昨晚在石碣村,先后向他傳遞消息的治安大隊里的腹心,也是被他埋伏在人群中,隨時伺機制造混亂的家伙。
三個裹著各色破棉襖的。是石碣村周邊三個村有名的地賴。
彼時,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搶魚大戰,蔡京特意吩咐他在治安大隊的心腹,下到村落,買通一些人。準備在即將到來的搶魚大戰中推波助瀾。
為鼓舞軍心,蔡京還特意接見過這幫被買通的地賴,并許下了事成之后,酬之以治安大隊隊員的帽子。
“帶下去!”
陳愛紅一揮手,那五人又被帶了下去,“蔡京同志,現在知道紀委為什么找你談話了吧,行了,你愛說不說,不愿開口,等地委來人也成。”
陳愛紅話音方落,陪審的陳道寬臉色就變了,哪有這樣審案的,擺明了是犯人招不招都成啊,這天下,除非人犯失了心瘋,誰會招供?
陳道寬自然不了解陳愛紅心中的小九九。
畢竟,他陳某人和蔡衙內又無死仇,犯不著為薛向,一棍子將蔡衙內打死,蔡衙內身后可是立著蔡行天呢。
為不怎么親近的薛向,得罪西南一號,這筆買賣怎么算都是虧本。
今次若不是因為紀委書記職責所系,陳愛紅才不會將這熱山藥捧進自個兒手里。
他這會兒暗示蔡京可以納口不言,等地委來人接他,也算是賣蔡衙內個人情。
熟料,蔡衙內毫不領情,見陳愛紅氣勢不張,反倒蹬鼻子上臉,邊喝著茶水,邊對陳愛紅破口大罵,完全沒把這紀委當回事兒。
陳愛紅又羞又惱,恨不得一磚頭拍死蔡京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可心頭再是不順,他也實在不愿趟這汪渾水。
雙方正對峙無著,開著的大門被敲響了,室內幾人循聲瞧去,卻是薛老三披著軍大衣,含笑走了進來。
“薛向,我草…”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蔡京提著茶杯就沖了上來。
事到如今,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了,蔡衙內新仇舊恨,一道涌上心頭,上來就要對薛老三下手。
蔡京沖得甚急,眨眼就到近前,陳道寬甚至來不及阻止,眼見著就是一出慘劇。
熟料,薛老三定住腳,雙目一瞪,蔡京就似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急沖的身子立時愣在當場,動彈不得。
沒奈何,蔡衙內對薛老三是恨之欲狂,卻也畏之欲死!
從最初的,磨山鄉衛生院慘遭圍攻,被薛向捏暈,再到后來,被當眾掌摑,蔡衙內最悲慘,恐懼的回憶,幾乎都是薛老三制造。
薛老三進門霎那,他怒火萬丈,不管不顧沖了上來,真當薛老三瞪了眼睛,蔡衙內那骨子里的寒意,立時占領了制高點,哪里還敢動作?
“蔡京同志,好好配合紀委同志調查問題,咱們組織的一貫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相信紀委同志,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同時,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出人意料,薛老三竟含笑打了一通老掉牙的官腔。
砰的一下,蔡衙內抬手便將水杯摜在了地上,“薛向,牛氣什么,你以為就靠那幾個被抓的地痞無賴,就能把老子怎么樣?你不是想要證據么,用不著那么麻煩,不用他們什么證詞,老子就當你的面兒說,不錯,那幾個人就是老子派下去的,又能怎的?空口無憑,你能把老子怎的,實話告訴你,云錦這鬼地方,老子呆膩了,老子要回省城了,你自個兒在這兒和泥巴玩兒吧!”
不敢對薛老三動手,已經讓蔡衙內覺得丟臉了,這會兒再聽薛老三似勸實諷的風涼話,蔡衙內如何摟得住火,當即吐口狂噴起來。
的確,他蔡某人當眾承認是自己干的,有些愚蠢,可只要不落在白紙黑字上,誰能奈他何?
至于先前那五人的招供,他蔡某人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相信德江有無數人愿意配合他蔡衙內。
作為階下囚,他自認此時唯一能氣著薛老三法子的就是,當眾講出實情,看著薛老三又拿自己沒轍的無可奈何模樣。
可是,蔡京失望了,薛老三臉上依舊掛著那該死的淡淡笑容,募地,沖他比出個莫名其妙的大拇指,未幾,那大拇指竟調頭朝下,做出個蔡京從沒見過,但入眼就知是帶有嘲諷一味的動作。
蔡京方要喝罵,但聽咔嚓一下,一道按鍵聲響起,緊接著,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陳大書記,我進來了,這回再想放我出去,是真不容易…”
“薛向,牛氣什么,你以為…老子就當你的面兒說,不錯,那幾個人就是老子派下去的,怎么呢,空口無憑,你能把老子怎的…老子要回省城了,你自個兒在這兒和泥巴玩兒吧!”
不錯,這些聲音,正是自打蔡京進門以后,這個房間里發出的所有的聲音。
蔡京正目瞪口呆間,陳道寬從荷包里,掏出個書本大小的小型錄音機來。
說來,此招老套至極,在明珠,薛老三就用過。
當然,這招也不是萬試萬靈的,對上張徹,嚴寬這種城府深沉的,就是鐵證擺在面前,這些人也絕對滿嘴的忠于人民,忠于黨。
也只有明珠那幫衙內和蔡京這種驕狂慣了的,自覺無法無天,才會口無遮攔,想什么吐什么。
“姓薛的,你跟老子玩兒陰的!”
蔡京滿面猙獰,死死瞪著薛老三,恨不得將之生吃了。
蔡京已然是瘋狗,薛老三理也懶得理他,笑著對呆愣在場的陳愛紅道:“陳書記,蔡京同志就麻煩你了,不過,我估計不會太久,天一亮差不多就完事兒了。”
說來,薛向今次來,原本就不是為了蔡京,在他眼里,蔡衙內已然是死狗,別說還被錄了音,就算沒被錄音,有那些口供,辦他也盡夠了。
畢竟,蔡衙內有蔡行天,他薛某人在蜀中也有張王牌呢。
薛老三之所以到此,為的正是這位陳書記,想看看這位陳書記如何處置這燙手山藥。
結果,和他想象的差不離,這位陳書記無意得罪蔡衙內,顯然也不是蔡衙內線上的。
弄清此點,薛老三就滿足了。
“姓薛的,就算錄了音,你又能拿老子咋樣,別忘了,這里是蜀中,不是京城!敢不敢跟老子打賭,天一亮,老子就得大搖大擺地出去…”
蔡衙內的確是半點也不懼,想當初,他蔡某人把國務院外事辦的領導氣得暈厥,不過個把星期,不照樣重新穿上了官衣?
只要是在蜀中,眼前的這潑天大事兒,在他蔡某人眼里,就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