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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暗戰(一)

  卷一宣和六年第210章暗戰(一)

  屋外,燕奴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玉尹和陳希真兩人坐在屋中,卻一言不發。

  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讓玉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師叔,那善應究竟是何來歷?”

  終于,玉尹忍不住問道。

  卻見陳希真面色陰沉,許久才回答道:“善應本名珊蠻善應,號稱女直第一高手。”

  珊蠻善應?

  玉尹愣了一下,“這么說,他是珊蠻家子弟?”

  珊蠻,是女直貴族姓氏之一,論及地位,甚至比完顏氏還要高一籌。這是個巫師姓氏,據說自女直人出現以來,便一直在女直人當中占居重要地位,世代巫師。

  此前,玉尹和陳東在‘玉東講史’當中,曾提到了女直人十二貴族姓氏。

  這珊蠻姓氏,便是十二姓之中排名第一,僅次于而今金國皇帝的完顏氏姓氏。但若論歷史,珊蠻姓氏遠比完顏氏更早,而且地位更尊崇,堪稱是女直第一尊貴姓氏。

  珊蠻善應!

  玉尹再一次念出這個名字。

  “師叔欲如何應對?”

  陳希真抬起頭,苦笑一聲道:“還能如何應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珊蠻善應早就對我大宋江湖虎視眈眈,此次前來,目的恐怕不簡單。當初虜人和遼人開戰之前,珊蠻善應也曾多次挑戰遼國高手,殺得遼國各路好漢,都不敢輕舉妄動。

  此次他來東京,怕是想要震懾我大宋的江湖人士。

  自家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地位。他來找我,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小乙,你說的不錯,女直人狼子野心。絕不會與我大宋相安無事。這一戰,早晚都是要來。”

  陳希真說的這一戰,即包括了他和善應之間交鋒,也有大宋和女直人之間的戰爭。

  便是民間百姓,都能看出女直人的心思。

  為何朝堂上那許多精英,偏卻看不透徹?

  聯想到李觀魚和馮箏之間的談話,玉尹眉頭緊蹙,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錯。李觀魚丟了百萬貫財貨,短時間內也難有大行動。不過從他之前的舉措來看,只怕是已經買通了不少朝中官員。若不是這樣,白時中怎可能為他來出頭?

  大宋朝堂。而今又剩下幾多忠良!

  玉尹這心里,卻沉重起來。

  他說不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樣的滋味,只覺得有一種窒息感受。

  良久,他突然抬頭,輕聲道:“師叔。我想殺了唐吉,你可有主意?”

  “殺唐吉?”

  陳希真一怔,卻不解道:“為何要殺唐吉?那廝可是五龍寺內等子,雖然無甚實權。卻好歹是官家的人。你可要想清楚,若真個與唐吉動手。只怕會惹來麻煩。”

  “我不喜歡惹麻煩,奈何麻煩總來找我。”

  玉尹深吸一口氣。猶豫片刻后輕聲道:“師叔當知我前些時候,曾西行可敦城…師叔可知我當時遇到了什么人嗎?便是十年前,遼國使者耶律大石。他與我說當初我阿爹戰死擂臺上的事情,更與我知曉,真正害死我阿爹的人,便是唐吉。”

  “啊?”

  陳希真聽了一驚,看著玉尹,半晌說不出話。

  玉尹把耶律大石與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

  包括當時耶律大石買通李邦彥,而后又通過李邦彥找到唐吉,下毒毒殺玉飛真相。

  陳希真聽得,唏噓不已。

  “未曾想當年事情,居然有這許多周折。”

  “唐吉,一直窺探我丈人留下的八閃十二翻。

  只是他并不清楚,我已經知道了他便是我殺父仇人。那八閃十二翻若求之不得,唐吉必然會對我動手。師叔也知道,他是五龍寺的內等子。雖說沒甚權力,但頗有人脈。若真個要找我麻煩,我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所以思來想去,唯有先下手為強!只要干掉了唐吉,放能讓我安心,更不必整日介,提心吊膽。”

  陳希真閉上眼睛,沉吟不語。

  片刻后,他突然道:“你打算何時動手?”

  “尚未決定…不過總要趕在他向我動手之前。

  如今我尚有緩沖時間,會著人打聽清楚,這唐吉平日里的習慣。一旦確定下來,便會動手。思想來,總要在女直使者離開之前動手,否則的話,我怕沒有機會。”

  意外聽聞了馮箏和李觀魚的對話,讓玉尹頓時下定決心。

  看起來,蕭慶似乎看中了他操辦周刊的能力,更看出了那周刊中,所蘊藏的能量。

  所以,蕭慶要試探他。

  在玉尹最終沒有答應這件事之前,便要解決了唐吉才行。

  否則一旦等到唐吉掌握主動,玉尹便有麻煩。

  如今,玉尹在暗處。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唐吉之間的恩怨。所以,便是唐吉出事,也不會猜到他頭上,便可以蒙混過關。可是一旦唐吉要對付他…他有宣教郎的補身,唐吉對付他會費周折,但是玉尹若干掉唐吉,也會惹來嫌疑。所以,現在動手,機會正好。

  陳希真點點頭,“若這樣說來,要盡快動手才是。

  唐吉的情況,我不甚了解,因為我回來開封后,和那廝并無太多交集,更沒見過他出手。不過,我館中地字房的周鳳山倒是和他有過交手,說不得會有所了解。

  這樣吧,這兩日你打探他消息,我會設法從周鳳山那邊,弄清楚唐吉的身手,而后再出手也不遲。只是,唐吉畢竟到了內等子的功夫,你一個人,恐怕不好應對。”

  “那怎么辦?”

  “讓大郎一起,你二人聯手。如果再弄清楚他的身手,說不得更有勝算。”

  玉尹想了想,點頭表示贊同。

  陳希真猶豫一下,讓玉尹在屋中等著。

  片刻后。他從內屋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本冊子,“這是我當初行走江湖時,與偶然中,從一對雌雄大盜身上得來的合擊之術。你不妨試試看,說不得能有用處。”

  陳希真雖說是玉尹的師叔,但這種殺父之仇,他卻不好代為出手。

  江湖。自有江湖規矩。

  若玉尹請他幫忙,陳希真也不會拒絕。

  可是玉尹根本沒想過要陳希真幫忙,陳希真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出來。

  “師叔,珊蠻善應那邊…”

  陳希真微微一笑。“你放心,珊蠻善應雖然厲害,但要想勝過我,還沒那么容易。”

  玉尹,頓時安了心!

  從齊龍騰家中出來。已經過晡時。

  玉尹先是把燕奴等人送回家,而后便匆匆趕到屠場。

  他把黃小七找來,神色凝重道:“我有一樁事情與你們,卻不知你們可愿意接受?”

  “小乙哥。有甚事,吩咐便好。”

  “小七。手下可有信得過之人?”

  黃小七想了想,輕聲道:“我本家兄弟黃文濤。頗值得信任。

  他而今便在鋪子里做刀手,之前是外城西左二廂的潑皮,手下也有幾個能使喚的。而且,他對開封城內外極為熟悉,人也非常機靈,眼皮子也活泛,可供差遣。”

  玉尹雖然沒有說是什么事情,可黃小七卻看出端倪。

  “如此,甚好。”

  玉尹想了想,便附在黃小七耳邊低聲細語起來。

  黃小七先是點頭,旋即露出一抹古怪神色,眉頭也隨之緊蹙起來。

  “與你兄弟知,此事若辦得好,我自有重謝。

  他若是害怕,不想留在開封,我也可以給他一筆銀子,讓他在外面過的逍遙快活。”

  黃小七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小乙哥,自家也不要你好處。

  我聽大郎說起,你準備走西域商路?若信得過小七,能否讓小七攬下這單勾當呢?”

  “你想闖西域?”

  玉尹愣住了。

  要知道,此前他曾問過黃小七,是否愿意離開東京。

  當時黃小七的回答,充滿了對東京的留戀。

  而今,他卻突然提起了西域,多少出乎玉尹的意料之外。

  黃小七嘆了口氣,輕聲道:“當初小乙哥落魄,而今已有好大家業;那羅德被書院趕出來,卻在太原做了團練使書記;還有封況,因為失死了人,背井離鄉,可如今已經做到了禁軍承局,聽說不久便能做到將虞侯…小乙哥,小七真個有些眼紅。便是當初在州橋做腳夫苦力的十三,也強過小七,這心里怎能不羨慕?

  而今聽說小乙哥有了新門路,小七雖才疏學淺,卻也想闖一回。

  別的不說,為小乙哥跑個腿,做些事情總還可以,還請小乙哥看在往日情分,能提攜則個。”

  玉尹,沉默了!

  想一想,他還真個有些對小七不住。

  當初他最難的時候,連羅一刀都棄他而走,惟獨黃小七帶著人,留在了他鋪子里。

  事到如今,他轉了運。

  便是連王敏求霍堅這些后來的人,混得都比黃小七強。

  自家幫了很多人,卻偏偏忘了一直跟隨自己,算是忠心耿耿的黃小七,實在有些慚愧。

  玉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黃小七的肩膀。

  “若小乙哥為難便算了…”

  “不是為難,只是有一樁事情,很麻煩,也很兇險。

  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想要找個可以貼心的人幫我,卻一直沒有找到。若非小七今日提起,我險些…這件事若做的好,你我兄弟日后,便財源滾滾,有使不盡的銀子。可若是出差池,弄不好你我兄弟,都會人頭落地,你可敢擔下來?”

  黃小七眼睛一亮,胸脯挺起大聲道:“哥哥只管吩咐。”

  “好!”

  玉尹沉聲道:“我要你走一遭西州,代我去尋一個人…小七,你可愿意走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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