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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羅一刀的感慨,玉尹自然不知。
回到玉家鋪子,他坐在鋪子里的長條凳上,看著忙碌的小七等人,不由得暗自苦笑。
想他前世,也是堂堂的古琴大師。
十指不沾陽春水,而今卻為屠狗輩…說起來,也是一樁極大的諷刺。
他倒是想過,重拾技藝。
但一打聽,這開封府的古琴,價格之昂貴,令人咋舌。
且不說那些名家琴,就算是一張普通玲瓏琴也在千貫以上。若是制琴者小有名氣,那就要萬貫,乃至十萬貫,百萬貫靠上。那幾乎就不是彈琴了,分明就是砸錢。這種事情,玉尹不會做,也沒條件做。
而今他只能靠著這玉家鋪子,先想辦法渡過眼前難關。
至于那場即將到來的災難,玉尹也不是沒有盤算。可那種事,他而今一個市井小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如何能管得了呢?而今這朝堂上‘六賊’當道,又哪里能輪得到他一個小小的肉販子出來說話?
實在不行,等來年想辦法,離開開封。
攢些銀兩,去錢塘,也就是日后南宋國都臨安置業,至少能躲過那場災難。
聽人說,錢塘而今殘破。
方臘之亂才結束三年,正是百廢待興之時。
先在那邊站穩腳跟,等到將來,也能有些資本不是?至于涉足朝堂?對玉尹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的事情。自家事自家清楚,他就不是那種做官的人。再說了,他一無功名,二不是太學出身,如何做官?
一想到這些,玉尹就感到頭疼。
玉尹,是戰國時楚國的捧璽官。按照說文解字的解釋,這個‘尹’,又有治理天下的意思。之所以取這么一個名字,也寄托了玉尹老爹玉飛對他的期望。只是而今玉飛死了,玉尹更人非其人,也就沒了那心思。
先想辦法,把眼前這麻煩解決了再說吧!
玉尹在鋪子里坐了一下午,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一把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按道理說,玉尹在馬行街也算一霸。
之前身邊可是跟著不少閑漢,非常威風。可整整一天,也不見一個閑漢露面。據說,那些閑漢們或是去投奔了郭京,或者自立門戶。也許在他們看來,玉尹已經完了!三百貫,也許對那些大戶人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那些市井小民的眼中,無疑是一筆巨款,一筆玉尹就算使出全身本領,也還不上的巨款。如果還不上這筆錢,玉尹恐怕再難立足馬行街。既然如此,那跟著玉尹,又有什么好處可得?
倒是鄰里街坊,不時噓寒問暖,讓玉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其中,專賣獨勝丸的老曹家二小子,專門跑來,買了四五斤的熟肉。
玉尹當時還有些奇怪,“二哥今日,怎地買許多熟肉?莫非家中有客?”
二小子則笑道:“我阿爹說了,小乙哥這兩年幫襯著咱這些街坊鄰里不少,而今遭了難,總不能袖手旁觀,冷了小乙哥的心。阿爹說,從今天開始,只要小乙哥在這馬行街一天,我曹家鋪子每天五斤熟肉。”
“這…這怎使得?”
“有甚使不得?”
二小子嘆了口氣,輕聲道:“可惜我家幫不得小乙哥太多…馬行街有小乙哥在,那些腌臜潑才就不敢來生事。若小乙哥走了,不曉得會變成什么樣子…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記得明日留五斤生肉與我家。”
人情冷暖,這真是人情冷暖!
玉尹曾聽人說,開封府人古道熱腸,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心中暗自記下了這些老街坊的情義,玉尹吩咐道:“小七哥,從明天開始,每日給曹家鋪子送五斤生肉。人家出手幫我,總不得還要費人家的鞋底子。以后就煩勞小七哥負責此事,這鞋錢每天補償三文吧。”
三文,聽上去不多。
可積少成多,也能買一雙上好底子的鞋子。
小七高興的答應一聲,繼續忙碌起來。不到天黑,鋪子里的生熟肉就賣了個精光。玉尹收了錢,讓小七關了鋪子,便施施然離開玉家鋪子,直奔陳州門而去。
在開封府,有一座城門,名叫南熏門。
平日里,勿論士人百姓,還是殯葬車輛,都不許從此門經過。據說,是因為這座城門,正對著皇城。但也有例外,人不可以從此通行,可民間要宰殺的豬羊,每日數以萬頭,卻必須從此門經過方可入城。
在南熏門內,有一座看街亭。
豬羊由看街亭前通行,而后入城被各家宰殺。
玉尹出陳州門時,天剛擦黑。遠遠就看到一群豬羊,在十幾人的驅趕下,正有條不紊的往南熏門而來。想必羅一刀,已經到了看街亭。玉尹不敢耽擱,直奔五里店而去,待他來到五里店,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五里店,距離開封城五里外,是一片荒野。
玉尹在大道旁邊坐下,等候羅一刀到來。這等人的滋味,著實令人難熬。就在玉尹快要不耐煩時,卻見遠處車輪聲執拗響起,有人推著小車,正向這邊走來。
玉尹連忙起身,舉目看去。
是兩個人,一個推著車,另一個則提著燈籠。
等走近了再看,玉尹卻發現,那提著燈籠的人,竟然是周燕奴。而推車之人,正是羅一刀,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眨眼間就到了玉尹跟前。
“小乙哥,等的急了吧。”
羅一刀笑著說道:“和楚三麻子講了好一會兒的價錢,才說到了二十二貫。今天有些急了,所以只買來了兩頭。不過楚三麻子說了,以后每天可以賣給你三頭…只是,每天五百斤生肉,你能賣的干凈嗎?”
楚三麻子,便是趕豬人。
玉尹感激一笑,連忙道:“盡力便是。”
“那就好!”
羅一刀說著,推車而行。
玉尹連忙上前想要幫手,卻被羅一刀拒絕,“小乙哥,這勾當可不是力氣大就干的來,還需些巧勁。咱們走吧,往前面在走一里地,就到了。”
羅一刀年紀雖大,可是腿腳卻靈活,推著小車就走。
玉尹走到了周燕奴身邊,低聲道:“九兒姐,你怎么來了?”
燕奴則微微一笑,輕聲回答說:“在家里也沒什么事情可做,所以來看看。”
其實,她是不放心。
依著玉尹以前那不著調的作風,天曉得會不會放羅一刀鴿子。周燕奴也是怕了!不管她和玉尹有沒有感情,可畢竟她們而今,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