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許逸塵還需要引著腰,這才可以保證不被上面的泥土門檻撞到頭。
進了門,一個躺在竹床上、出氣多入氣少的男人袒胸露乳著,只穿了一條平角褲短褲,身上上半身有一片的蒼蠅落在上面。
旁邊,一個十五歲的面容略顯青澀的男孩子呆呆的在那里坐著,手握著拳頭,眼里淚珠兒打轉著。
“文虎,怎么不給你爸扇扇子?又是去和人打牌了?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姐為了給你讀書的錢都得了絕癥了!”
一進門,看到孩子在發呆,丈夫身上有一堆蒼蠅,頓時程青瑤就立馬極其憤怒了。
“沒…我沒賭…我…姐姐怎么了?媽媽你別嚇唬我!”
那個叫徐文虎的孩子長得很清秀,目光有些憂郁,似乎‘很受傷’一樣’顯出了少男少女年齡的那種多愁善感的性子。
此時聽到母親的話,徐文虎臉色頓時蒼白了。
“滾一邊去,你這個敗家的東西,天天找你姐要錢,不知道你姐為你吃了多少苦?你爸都這樣了你還不當回事,你怎么這么沒良心!”
程青瑤說著又想哭了,卻努力的壓迫著怒火,轉而努力的讓自己更和氣一些,讓許逸塵和武淑娜別見怪…
對于這家里的事情,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許逸塵沒多說什么,輕嘆了一聲,拿出針灸與藥水,開始幫這個已經不行了的中年男人治療。
這個時候,他確實有一種自己莫名的就是個‘救火隊’的宿命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一閃即逝,朕想到徐文秀,一切,也都不再計較了。
對于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舉手之勞,可以讓自己的朋友,自己喜歡的人可以很幸福,自己苦點累點,又如何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許逸塵開始施針了…
隨后,幫徐文秀的父親徐勝強治療完后,許逸塵深深的看了徐文秀一眼,看到她眼中的震驚、歡喜、依戀的那種情緒之后,許逸塵心中有些欣慰,隨后他對著徐文秀招了招手,徐文秀俏臉一紅,卻很順從的走了過來。
治療沒什么曖昧可言,雖然許逸塵可以花點兒心思就可以弄的很香艷,但是他的心境讓他沒有這么去做,而是讓治療甚至有點兒小麻煩的讓對方很自然的保全了女孩子的純潔,沒有暴露半點兒春光。
治療的時間不長,總共只有二十來分鐘,但是治療前和治療后的結果,光是用眼睛,就完全的可以看出來的。
治療完成之后,許逸塵只是交代了徐文秀的家人不要到處亂傳之后,就沒說什么了。
隨后,當徐勝強年輕了十歲一樣精神奕奕的站起來,當徐文秀出落的和仙女一般楚楚動人的時候,一家人這才都終于破涕為笑了。
而這個時候,程青瑤則是痛哭流涕的道:“逸塵啊,你一定就是神仙轉世,你是濟公啊,一定是老天垂簾我家,派來保護我家的貴人…
程青瑤語無倫次的話,卻反而得到了徐勝強的肯定!
而徐文秀,則是一臉仰慕的表情,而眼神,更是癡迷與感激,這讓許逸塵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
隨后解釋了一下藥水針灸方面的知識,這家人說著話兒,其樂融融的時候,忽然房間里傳來“啊”的一聲慘叫聲。
許逸塵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臉色一變,立刻跑向了徐文秀家有些低矮的廚房。
廚房里,徐文虎捂著手指,血水滿地,地上,三根手指赫然躺在那里。
他身體顫抖著倒在地上,死死的捂著手指,臉色發青,卻哆嗦著哭著道:“我再也不打牌了,再也不了!我對不起姐姐,對不起爸爸…我自己也自責,每次打牌后就會很后悔,可是是他們騙我說這樣可以贏錢讓家里人過的好的,我也不想的,不想的,我不想成為累贅,我也想掙錢…
徐文虎身體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就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狗在默默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一樣,這場景,教人看著落淚。
家窮,壓力大,賭博也是一種希望。這和彩之類的買彩票的,又有什么分別?
一樣的起跑線,別的學生可以業余學鋼琴學繪畫,而他們卻需要去挑石頭去做苦工掙錢,這是為什么?
看到徐文虎,許逸塵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倒在地上身體痛的差點暈死過去的自己一樣,那個時候,肩膀磨破了,血肉紅腫,在第二天開始去挑石頭的時候,扁擔壓在傷口上,血水膿水就會和衣服徹底的攪合在一起,隨后隨著扁擔摩擦,把整個肩膀上的肉都撕扯掉。
那是一種痛,深入骨髓。好幾次,因為反復受傷感染發炎他甚至暈倒的以為自己要死了,都堅強的撐了過來,他知道他不能死,他還有爸媽還有妹妹要照顧。
如今,徐文虎呢?只是道路不通而已,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只是被人誤導去賭博了而已,完全是情有可原的。
十五歲的孩子,能真的懂多少人生的復雜?
默默彎下腰,將三根指頭撿起來,然后點住徐文虎的穴位,在他的母親和父親被震驚的臉色完全蒼白甚至差點氣血攻心再次出問題的時候,許逸塵拿著三根手指接了上去,隨后化出一點藥水分為三份,滴上去后,只片刻,手指就完好無損的接上去了。
隨后,點開徐文虎的穴位,徐文虎連哭泣都給頓住了,隨后完全呆了一樣。
那表情,跟見鬼了似的,甚至似乎還懷疑他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好了,文虎,做錯了,改正就好,沒有任何關系的。誰都有犯過錯,不是嗎?現在,你爸爸康復了,你姐姐也康復了,你說,好不好?”
“好…
徐文虎傻傻的回答著,隨后他轉身,看到了不一樣的爸爸,看到了不一樣的姐姐…
“文虎!”
“爸爸!”
很久沒有感受過父親的懷抱的徐文虎,就算是十五歲了,依然哭的稀里嘩啦。
這個場面,真的很感人。
隨后,許逸塵好人做到底,又幫程青瑤治療了一番,她的身體整體還算不錯,耗費的時間很少,治療好后,一身輕松無病無痛的,自然是顯得年輕漂亮了不少。
這樣,這樣一家人算是圓滿了,許逸塵也真正的松了口氣。
起碼,前世的現在,徐文秀是在悲苦之中的,而如今,她應該是很幸福的了。
因為恩情太大,再加上下午的時候,知道徐文秀去相親的那些鄉親們都來玩,所以許逸塵也沒做,很客氣的和鄉親們說話,該叫伯伯的叫伯伯,該叫爺爺的也叫爺爺,算是對上輩們的禮節了。
在這方面,許逸塵倒是也沒有低調了,問及做什么,許逸塵也說自己除了是華都大學的學生,也是國家國安部的部長,副局長,這個明面上完全可以公開的,許逸塵也沒有再藏著掖著了。
有時候,適當的表現一下身份,可以很好的保護身邊的人。
果然,說到這點,知道許逸塵年少多金,而且是少將軍銜,又是部長級別的大官的時候,那些村民們直羨慕徐文秀算是攀上高枝了。
如果是之前村民們這么說,徐文秀心中肯定會很覺得羞恥,但是此時村民們這么說,她只是歡喜,覺得這是對許逸塵的稱贊,只要是稱贊許逸塵的,她就開心。
大肆的派發禮品后,許逸塵更是沒有客氣,之后每人又加送了一條價值兩百無左右的煙。
他也知道,之前徐文秀家太弱,太貧困,如果還要在這里住,為了避免不受欺負,就得讓她們家有個‘財大氣粗有權有勢’的后臺’基于這些考慮,許逸塵才這么做的。
而他的心思,以徐文秀的聰明,又如何看不出來,也因為這樣,弄的就像是新女婿過門一樣,這讓徐文秀心中覺得非常幸福又很是羞怯。
晚飯后,即便是條件不好,房間和床位什么也都是新鋪好的,都空出來了。
程青瑤和徐勝強甚至把話說死了,走了那就是看不起他們…在農村,留人過夜那就是一種無比的‘誠意’了。
如此之下,許逸塵也只好和母親一起,答應了下來。
之后,在程青瑤和母親的示意下,許逸塵汗顏的帶著徐文秀出門走走散散步了。
傍晚的天,天邊的晚霞很紅,說是傍晚,其實也已經很晚了。
鄉村,自然的氣息彌漫著,很愜意。蚊子雖然有點兒多,但是無論是徐文秀還是許逸塵,都沒有察覺。
一路走著,許逸塵牽著徐文秀的手,她輕輕的靠著許逸塵的肩膀,兩人都沒有說話,從田邊,到小學的操場,一直到遠處的大山邊的水壩,直到到了水壩邊坐下,天黑下來的時候,徐文秀這才更緊的靠近了許逸塵。
往他的懷里多擠進去一點點,徐文秀很忐忑,很不安,但是又很喜歡這樣。
其實,她也真的知道,許逸塵如今真的很優秀,而她,真的和他差距很遠,但是只要記憶里有這么樣的一段回憶,就已經很幸福了。
所以,想了很久,她終于鼓起勇氣開口了。
“逸塵,今晚,你…可以要了我嗎?”
一直沒有說話,但是開口后,一向自尊自愛的徐文秀,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