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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鄭瑜的苦

  南朝春色已進入尾聲,養文的朋友們,你們真的真的可以下手了哦。

  蘭陵王聞言冷笑道:“誰敢動我的阿綺,我便與誰誓不兩全。”轉過頭,他朝著楊受成問道:“我讓你放出那些消息,反響如何?”

  楊受成恭敬地回道:“我們來建康時,建康大街小巷,不也說著郡王為了張姬,已不惜與整個周國為敵么?鄴城和晉陽也是一樣的,甚至還要詳盡些,議論的人更多些。”

  蘭陵王恩了一聲。

  見他沉默,楊受成小聲地問道:“王妃那里,真同意和離了?”

  這話一出,蘭陵王蹙起了眉峰。過了一會,他搖頭道:“想來不會那么容易。”

  “為何?”

  “成校尉不是說了嗎?很多婦人的心思,與丈夫們完全不同。她們更放不開心結,更容易執著。鄭瑜對阿綺怨恨已深,我怕她為了不便宜阿綺,也會把婚事拖下去。和離之說,是騙我回國的計策罷了。”

  這個事,楊受成沒有插嘴的余地,他沉默了。

  又過了一會,蘭陵王冷笑道:“現在忍不住的是鄭瑜,是陛下。且拖下去吧,總有一天,他們會學得讓步的。”

  說到這里,他聲音放緩,“你起草吧,便說,我與阿綺已抵建康,阿綺對我心結仍在。你替我向陛下告罪,便說,時至今日,我高長恭已然明了,可以沒了郡王之位,也可以沒了兵權帥位,唯有這個婦人,我忘不了放不下。還請陛下見涼,待我解了她心結。與她生了孩兒后,會考慮歸國之事。”

  “是。”

  鄭瑜收到蘭陵王的信鴿時,已進入了四月。

  四月芳草菁菁,正是人間好時景。

  也不知高湛怎么想的,他在接到蘭陵王的信鴿。把那紙條看完后。便令人把那紙條送到了蘭陵王府中,鄭瑜的手里。

  此刻。鄭瑜正站在院落中,看著那越來越茂盛的樹木發怔。在院墻之外,不時可以聽到少年男女的歡笑聲。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人正手牽著手,游走地河水之畔,春山之上。

  這世間。處處都是一片溫暖甜蜜,只有這個院落。被一株數百年的榕樹擋著遮著,透出一股子陰寒來。

  把那紙條看了一眼后,她便一點一點的,把它撕成碎片。她撕得很碎,很碎,直到那紙帛如同雪花,輕風一吹,便四散而落,這才罷手。

  她的心已成了繭,里面陰冷得再也照不進陽光。明明外面春光明媚,明明外面笑語陣陣,可那些離她太遠,太遠,遠得她無法想象,遠得她無法轉過頭,無法明白,她其實只要放棄一些東西,便可以得到這種渴望的快樂。

  她的腦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現那一行字,“待我與她生了孩兒再歸國。”

  生了孩兒么?不由自主的,鄭瑜的眼前出現了那一副畫面:高長恭和張綺手牽著手,一大一小兩個漂亮得讓人眼紅的美貌男娃淚汪汪在在他們身后追著,口里則喚著“父王,母妃,等等孩兒。”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鄭瑜冷笑一聲,騰地轉身回房。

  正在這時,一個仆人急急走來,看到鄭瑜,他低頭稟道:“稟王妃,和尚書來了。”

  一提到和尚書,鄭瑜立馬臉色一變,她沉聲道:“我一孤居婦人,和干開堂堂尚書右仆射,怎地頻頻造訪?告訴他,我不在。”

  幾乎是她的聲音一落,和士開那清亮中帶著一種圓潤的謔笑聲便響起,“王妃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高長恭那小子不要你,這個鄴城,可是還有別的丈夫愿意親近王妃的呢。”聲音一落,一個圓圓臉,長得頗見明潤的四十歲漢子沖了進來。

  這漢子便是和士開,高湛身邊最得信任的近臣。一看到和士開那張瞇瞇笑著,顯得格外可親的臉,鄭瑜的臉色便是一陣青白。自從那日被高湛戲過之后,這個和士開便出現了。每次他都把這蘭陵王府當成自己的府第,大大方方地進來,對她極盡調戲輕辱之事。

  鄭瑜不是沒有反抗過,她也令府中的仆人把他趕出去過,也告訴過父親和族長,可是,那趕走過和士開的仆人,第二天便被便人打斷了腳丟在大門外,而他的父親和族長,則是讓她忍耐,說什么和尚書也就是口頭上占占他的便宜,鄭瑜沒有必要這么生氣。

  現在,這和士開又來了。他看到鄭瑜青著臉瞪著自己,隨著自己走近,一邊呵斥婢仆們上前,一邊隨手拿了把掃帚當劍擋在她身前。

  這個樣子的鄭瑜,讓和士開連連嘆息,他瞟了一眼壓根不敢上前的婢仆們,搖著頭嘆道:“何必呢,何必呢?我說王妃娘娘,這男女之事說穿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真說起來,你們婦人也能從中得到樂子的。何必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嘖嘖兩聲,又道:“再說,高長恭那小子棄你于不顧,你又何必為他守節?”

  和士開一邊說,一邊像貓捉老鼠一樣慢慢向鄭瑜靠近。鄭瑜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退到無可后退時,她忍不住尖聲叫道:“和士開,你別逼我!告訴你,等高長恭回來了,他不會放過你的,他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一出,和士開放聲大笑,在他的大笑聲中,鄭瑜的尖叫聲戛然而止,轉眼間她淚水滿眶:高長恭便是回來了,便是給他當面撞破這事,他也不會理睬,他的心,他的精力,全在那個賤人身上,他哪里能看到自己的難處,自己的孤寂?他總是憐惜那個婦人,總是心疼她可憐她,他就沒有想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也會被人欺凌,自己也是那么的可憐?”

  這事不能想,一想便讓她的心針刺般的疼,便讓她的淚水擋也擋不住。終于,鄭瑜退到抵在墻壁上時,終于把掃帚一放,把臉蒙在袖中放聲大哭起來。

  見她哭得歡,和士開搖頭晃腦地嘆道:“真是不經逗啊,這么這就哭了?掃興,今兒太掃興了。”一邊念著掃興,和士開一邊搖搖擺擺地向回走去。隨著他一出院子,他所帶來的那十幾個仆人,一蜂窩地擁上。

  一個最得和士開信任的少年湊上前來,小聲說道:“尚書大人,咱這是往哪里去?”

  “往哪里去?”和士開嘻嘻一笑,也小聲回道:“當然是往皇宮去見皇后娘娘,她還等著我說這個鄭瑜的故事呢。”

  不管是在鄴城還是晉陽,鄭瑜在外表家世各方面,于貴女中只是偏上。她讓胡皇后和和士開,還有皇帝高湛等人感興趣的,只是她對于棄她于不顧的高長恭,那種頑固到執著的癡情。數遍整個貴女圈,婚前還清白著的貴女,本來沒有幾個,而被丈夫丟在一旁一年不理不睬,還守著丈夫不愿意離棄的,更只有鄭瑜一個。

  在北齊這等禮樂崩壞,貞節和信義都成了笑話和茶余飯后的點心的地方,她鄭瑜,無形中已成了一些人的樂子。再加上,以往當女郎時,鄭瑜便與胡皇后不和,更因為張綺之事,曾小小地算計過胡皇后。于是,胡皇后大權在握后,鄭瑜的日子,便不是那么好過了。

  ——高湛荒唐,而隨著他的荒唐任性越演越厲,文武百官,百年世家,通通比不過大兵手中的那把刀。也就是說,除了對一些武將他還有所忌憚外,對其他人,高湛和胡皇后已是百無禁忌。

  鄭瑜哀哀的哭泣了一會后,見和士開終于走了,她擦去淚水,哽咽道:“準備一下,我要見秋公主。”

  一個婢女湊上前來,低聲說道:“王妃忘記了?上次和士開來后,秋公主因此事找過陛下,然后被陛下關起來了,說是要把她嫁到突厥去。王妃現在去找她,只怕見不到了。”

  婢女一提醒,鄭瑜這才記起,好似是有這么一回事。她咬了咬唇,一時都想不出,要破解眼前這個局面,還能去找誰?

  默默流了一會淚,鄭瑜突然說道:“備紙筆,我要寫信給長恭,我要告訴他這些事。我知道,只有他的話陛下才會聽,才會忌憚。”說到這里,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雙眼大亮,一邊急急走向書房,一邊哽咽著說道:“我真笨,真笨…我撐什么強?這事我早就應該告訴他的,早就應該說的。”她相信,把她從小護到大的高長恭,這一次也會出手。她更相信,知道了她的為難,知道了她為他背負的一切后,他就心軟,更會心疼她了。

  那個賤人憑什么得到高長恭一心一意地對待?不就是她更會裝可憐,更會裝出表面堅強不屈,實際上卻無比脆弱的模樣嗎?

  蘭陵王收到鄭瑜的信鴿時,他和張綺已經在建康城停留快一個月了。而此刻,他正與楊受成等人正策著馬,從建康城外的一個小城中匆匆趕回建康。這陣子,他收集了不少關于建康城各大城池的消息,目的便是想找一處張綺想象中的,安定繁華又一直不會被戰亂波及的地方。那是她的夢,他打算找到后,在那城中先置一些田地和莊院,順便還安排一些人手,權當是退路。

  這時,一個護衛從城中匆匆追來,迎面遇上,他行了一禮后,,便把那紙帛遞到蘭陵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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