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郡主一襲華裳端坐在上首席,雙眸掃過涼亭,柳葉眉丹鳳眼,幾許嬌柔嫵媚,雖是女子,卻自有一股烏蘭帝國皇室血脈的威儀。
涼亭內,左右席上的眾官員、眾道士們受到鼓勵,紛紛開口獻策。
“下官以為,應該向帝都稟報災情,請求從其它州郡調糧拯救饑民,等待旱情緩解。至于那些亂兵賊子,郡主不必擔憂,有我等眾將在,足以將他們剿滅,絲毫不用擔心他們會攻到興城來!”
“這兩年州郡內上千里良田糧食顆粒無收,昔日的屯糧早已經消耗殆盡。今年從其它州郡已經調來不少糧食,一大半在路上消耗,一半運往各縣城。興州郡內數百萬軍民,每日耗糧上百萬斤,其它數個州郡都供不過來。
這場旱災遲遲未能解決,帝都已經有怨言。”
“微臣建議,開挖一條大運河,直接從其它州的河水,引入興州的主河!雖然工程浩大,但是一勞永逸,再也無需擔心旱情。”
“其它州郡,未必肯將水讓給我郡!不如動員百萬軍民,在興州郡內開挖深井取水!靠自身之力,不需求人。”
文武官員們紛紛獻策。
不過,左席上的眾道士們又是另外一種說法。
“貧道以為,還是以求雨為主!只要雨降下來,旱災緩解,其它的一切自然可以隨之解決,無需再擔心。”
“朝天觀做一場大法事,祈福求雨不過耗銀數十萬兩白銀而已。若是開挖運河、大量挖深井恐怕上億兩白銀也不夠用,勞民傷財,引發民變,萬萬不可!”
宴席上明顯分為兩派。
官員們主張調遣糧食,出兵鎮壓叛亂,挖河運水,等待旱情緩解。
而道士們則一力主張,求雨消災。這個法子是簡單了點,但是勝在花費少。區區數十萬兩白銀比起其它辦法來少太多。要知道打一場戰,都是百萬兩白銀。
葉晨卻是默然。
法術不是憑空而來,要么動用修士體內法力,要么動用外界的水靈氣。
降雨術要調動天地間的水靈氣,否則無雨可降。
若是在平時,做法事求雨,這雨也能降下來。可是現在興州郡內千里大旱,火靈氣極盛,水靈氣極為稀薄。外界沒有足夠的水靈氣,降雨術無法從外界獲得支撐。
煉氣期修士用自身法力頂多能夠灌溉數畝地而已。剛才在城門外,孔仙師施展的靈雨術,是用他體內的法力,放出很小的一片云雨。
除非能運來數百萬的靈石,數萬水系修士一起施法降雨,才能逆轉如此大范圍的旱災一但這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對于修仙界來說,數百萬靈石的重要性遠勝于一個世俗國度的興亡。
就算烏蘭帝國被滅了,天虛仙門也不會動用如此財力來干這樣的事情。
這場旱災只怕無法阻擋。
他是天虛巡視使,最重要的任務是查看鳥蘭帝國的情況,按理說他是無需插手理會這場旱災,只需要回到仙門后上報就行了,拍拍屁股走人。
葉晨擔心的是,天災之后出現人禍,興州郡內數百萬黎民恐怕要遭殃。既然遇上了,總要做點什么,避免此地災情惡化。
“這場旱災若是持續數十、上百年,整個興州都會成為一片干涸沙地開挖運河、祈福求雨,絲毫沒用。在下以為,還是趁早放棄興州,將數百萬軍民遷往其它州郡,以免徒勞無功。”
席上一名煉氣期五層黑衣大漢,突然沉聲道。
“放棄興州郡?!”
“怎么能這么做!我烏蘭帝國,耗費無數財力、兵力,才攻占了興州郡。豈能說放棄就放棄!休要妖言惑眾!”
黑衣大漢這話一出,頓時石破天驚,震動了涼亭宴席上數十名修士和眾官員將領,厲聲反駁。
甚至連其余眾修士,也不由為他的大膽想法,感到震驚。
“興州郡乃是本郡主的封地,本郡主豈不是沒有了領地!如何能放棄!”
王琳郡主臉色驚愕,好半響才搖頭道。
“在下這是好心勸諫,至于聽不聽,就是郡主的事情了。”
黑衣漢子冷聲道。
葉晨目光掃過席間,有些奇怪。有好幾名較高修為的修士,像白衫老者、儒衫修士,他們神情木然,不參與討論,好像事不關己。
“這位葉道長,不知有何對策,可以獻給本郡主!”
王琳郡主目光落在葉晨身上。
她納悶,這名新來的年青道士很奇怪,既然主動來投效,一般會踴躍表現自己,才好得到財帛賞賜。他倒好,來了之后悶不吭聲,只聽其他修士在商議,他自己似乎真的是來混吃混喝一樣。
“在下初來,對這旱情一無所知,不便多言。我到現在也不知這旱災是怎么發生的?若是說烈日暴曬,可是我一路游歷,在其它國度、烏蘭國的附近州郡,都一樣,來見到絲毫大旱的跡像。可一入興州郡內,卻見到這樣嚴酷的旱情,很是費解。在下連這個都還不清楚,自然不好獻什么對策。請問郡主,可知道這旱情的來源?”
葉晨搖了搖頭。
涼亭內,數十名修士一下鴉雀無聲。
一說起這旱災的來源,似乎犯了什么禁忌。
席間幾道凌厲的目羌,突然看向葉晨,似乎很不滿葉晨多事,其中還夾雜著警告的味道。
葉晨只是平淡的望著王琳郡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口不過是幾名煉氣期修士而已,還輪不到他們來不滿、警告什么。
儒衫修士喝了一杯酒,見眾修士鴉雀無聲不由冷嘲一聲“都不敢說,都怕惹上大麻煩!什么祭天求雨,什么鎮壓亂賊,開挖運河,這些有個屁用!這些都不在根子上,不過是緣木求魚,自欺欺人而已。”
“何兄,你喝多了!”
旁邊一名中年修士,連忙勸阻道。
“不就是一座地焰山嗎!瞧你們一個個都怕的要死提都不敢提半句!你們不敢說,我何風來說!”
儒衫修士哈哈大笑道。
“火山噴發?我們怎么不知道!”“火山噴發,數千里范圍應該可以看到!”
眾興州郡的一二品官員們不由愕然。
“不是火山,是地焰山。若是無人指引,你連地頭都找不到。這個消息一直被一些修士封鎖著,半點沒有透露出去,稍加偽裝便能掩飾過去,你們當然不知道,若是被你們知道那才奇怪。”
儒衫修士鄙夷道。
席上不少修士相顧一眼,臉上都露出擔憂之色。
“地焰山?”
葉晨微皺眉頭“據我所知,鳥蘭帝國境內沒有地焰山!這是怎么回事?”
葉晨早就看過《云州圖錄》,烏蘭帝國境內內沒有任何地焰山的記載。否則,他早就會猜測到。
“興州郡的邊境有一座死地焰山,數百、上千年也沒用任何動靜。前年不知怎么的,突然開始噴發大量火靈氣,成為一座地焰火山,興州正好在地焰山的下風,阻斷了水靈氣這才釀成整整兩年未降雨。在下曾經去過一次,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口”
儒衫修士搖頭道。
“地焰噴發的話,應該只是一場純粹的天災!”
葉晨奇道。
火山、地震之類的天災,或許會讓黎民百姓敬畏、恐懼。但是對于神通廣大的修仙者來說并不是什么禁忌,無需封鎖消息,更沒有什么值得害怕。
“。亨,哪有這么簡單。這地焰,是不是有人故意引爆,令其噴發出來,這些都說不準!而且這地焰一噴發地下不少火寶便會跟著出世!烏蘭帝國境內本來是沒有靈地但是地焰山一出,那里已經成為一塊火系靈地,聚集了不少火靈根修士前去修煉,甚至尋找火靈寶!”
儒衫修士道。
眾文武官員們都面面相覷,識趣的閉上嘴。他們只是世俗官員,這些是修仙界的事情,他們根本無力過問。別看他們坐在這里,跟一群修士們商議救災之事。但這些修士是郡主請來的,郡主是烏蘭帝國皇室成員,而烏蘭帝國又是天虛門下轄世俗國度。
這些修士們大多是看在王琳郡主的面子上才來的。
否則光憑這些官吏,是請不來這些煉氣期四五層的修士。
王琳郡主也還是剛剛知道她的領地內,出現了一塊靈地,不由問道,“哪一位客卿,前去火焰山,查探情況?!”
席上,眾煉氣期修士們頓時色變。
“在下最近正準備閉關,恐怕無能為力!”
“貧道還有一爐丹尚未煉完,先去煉丹,恐怕需要數年之久。先告辭!”
“老夫差點忘了,今日有一位老友前來拜訪。老夫先回去,以免怠慢老友。”
不少修士慌忙跳了起來,拱手告辭。
他們是郡主府的客卿,來去自如。士兵們不敢阻攔,
縱然想攔也攔不住。
一會兒的工夫,眾能人異士們火燒屁股一般散去。
王琳郡主和眾官員們都傻眼了,讓他們去火焰山探查情況,居然說走就走。
文武官員們無奈,也隨之散去。
郡主府涼亭宴散去,一場對策商議,無果而終。
“太師,這地焰山有這樣可怕,讓他們都不敢去?!”
王琳郡主吃驚,看向白衫老者。
白衫老者沉默了一下,搖頭,“地焰山不可怕,可怕的是盤踞地焰山的修士,他們聚眾成伙,封鎖消息,這不是一般散修能夠做到。讓他們這般畏懼,只怕是什么勢力把地焰山給占據了!老夫職責是護衛郡主的安全,其它一概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