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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屠龍

第三卷:天劫第兩百三十三章:屠龍第兩百三十三章:屠龍  “相公,聽說有個老和尚來到家門口想度化你去出家?”

  皓腕輕搖,慢慢地將那濃黑的墨汁磨出來,一邊磨,魯惜約一邊好奇地問道——自從正式過門,在家中的時候,她便接過了嬰寧的書童工作。

  陳劍臣正看著一卷書,聞言沒有抬頭,只輕輕“嗯”了聲。

  魯惜約鼓起腮幫:“聽阿寶說,這老和尚還是城中崇陽寺的主持,號稱大師呢,真是好生沒道理。”

  在她的立場上,可以的話,甚至都想用銀針去扎元寶大師幾下,最好把聾啞穴都扎了,看他還敢不敢再來度化自己相公去出家。

  陳劍臣道:“確實沒道理。”

  他心里也有些搞不清楚,為何素未平生的元寶大師會專程找上門來。頓時又想起當初在蘇州,佛曉請自己進金山寺,只怕也有如意算盤。

  敢情在這些大和尚心目中,自己還是香餑餑不成?

  魯惜約又道:“妾身都被嚇壞了。”

  陳劍臣微笑:“不至于吧,你覺得相公我真會聽他的,去出家?”

  魯惜約鼓起眼睛:“相公你不知道,這元寶大師在城里久負盛名,口綻蓮花,據說念起經來,連石頭都會點頭,還會跟著他回崇陽寺呢。”

  這傳聞便有些玄乎了。

  然而轉念一想,覺得倒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元寶大師不是普通的釋家子弟,他修為有成。昔日廣寒略施法術,讓數以百計的銅錢通靈,自動豎立起來,朝他點頭,還咕嚕咕嚕地跟著屁股走。

  換了元寶大師,他施展手段,使得地上的石頭聽話,大有可能做到。既然連石頭都能被說得聽話,一個大活人被他“忽悠”進空門,剃度出家,也就不足為奇。

  魯惜約繼續道:“妾身一直聽說那崇陽寺十分靈驗,香火鼎盛,還想過兩天去拜佛許愿呢。現在看來不能去了,那主持缺心眼兒,是壞人。”

  她的價值觀樸素得很,元寶大師要忽悠相公棄家拋妻地去出家,不是壞人是什么?

  陳劍臣啞然失笑。

  魯惜約眼圈子有些紅:“你還笑…如果你真得出家去了,我、我們該如何是好?”

  陳劍臣吐了口氣,站起來,抓住魯惜約的柔荑,直覺入手嬌嫩,柔弱無骨,看著她,道:“娘子,你知道為何元寶大師會失敗得那么干脆嗎?”

  “為什么?”

  “只因為他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一個錯誤的地點,然后找錯了人。”

  “呃。”

  聽著這句繞口令般的話,魯惜約一時間迷迷糊糊,不大明白。

  陳劍臣伸手去刮了刮她小巧挺直的鼻子:“你可曾聽說過只進了一晚上洞房的新郎官會看破紅塵去出家的?”

  這下魯惜約就明白過來了,兩頰飛起兩團紅霞,心里甜滋滋的。

  陳劍臣見狀,食髓知味地把書籍筆墨都撇到一邊,攔腰將魯惜約抱起,柔聲道:“過兩天相公就要回書院了,今晚早點安歇吧。”

  魯惜約嬌羞地嗯了聲,一雙玉臂環上陳劍臣的脖子,主動獻上熱烈的香吻,頓時引爆了男人心中那團火。

  在清倌人的生涯中,魯惜約可謂多才多藝,只是琴棋書畫方面,一直都沒有什么機會展現出來,倒是床榻之上的“才藝”,如今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便慢慢拋去羞澀,化理論為實踐,百般迎合,婉轉承歡,不知天高地厚去挑弄起來。

  正所謂:杜鵑聲聲春未了,玉門幽關任君渡!

  此中門道,不足為外人道也,但享盡人倫快樂。

  所以說元寶大師今天找上門來,真是自討苦吃,就算陳劍臣沒有正氣傍身,但擁有如此善解人意,風情無限的美嬌妻,又怎么會輕易萌生看破紅塵的念頭呢?

  完全無厘頭!

  今晚難得一片好月光,光華皎潔,映照大地。

  放晴兩天,泛濫的洪水開始慢慢消退,露出了被淹的土地樹木,留下一片狼藉。

  龜山之上,龍王廟前,四名裝扮不同的道士各自占據一塊石頭,坐在上面,閉目養神,一動不動。任誰也無法想象,四人這般坐著,已經有好幾天功夫了。

  月光如水,照在浩浩湯湯的鑒江河面上,泛點粼光,有一種動態的美。

  嗷嗚…

  突然之間,隱隱有怪聲響起,不辨聲源方向,聽起來,猶如是從地底內傳上來的。

  此聲一出,不管是龜山,還是附近其他的山林,嘰里呱啦,無數的飛鳥撲騰騰飛起,慌亂失措地朝著四面八方逃竄;而形形色色的走獸,更是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狼奔豕突,不顧地面的積水,慌不擇路地狂奔,只想著逃得越遠越好。

  廣寒忽然睜開了眼睛,雙眸精光爆射,身子霍然而起。

  幾乎同時,昆侖奚明峰,蜀山陸師道,全部站了起來,如臨大敵,目光全部放到奔流的鑒江河上。

  陸師道的左手,瞬間已搭上腰間的長劍劍柄。

  河水汩汩,流得很急。因為入夜的緣故,不見一葉舟楫的蹤影。

  晚風微微,吹拂起諸人的發端。

  奚明峰忽道:“廣寒真人,是它嗎?”

  廣寒雙目瞇起:“除了它,還能有誰?”

  陸師道神色冷峻:“終于來了,安得寶劍能屠龍,為了這一刻,我已等待多年。”

  廣寒哼了聲,頗不滿意他的狂妄:“陸小子,一雙眼睛別長到額頭上,比起你師兄,你還差遠了。”

  陸師道五指一緊,怒目看著廣寒。

  廣寒冷笑道:“怎么?難道老道說得不對?”

  劍拔弩張,奚明峰連忙做和事老:“廣寒真人,陸兄弟,大敵當前,我們就不要起矛盾了,都是道門一統,何苦做意氣之爭?”

  廣寒背負雙手,連聲冷哼,一個飛身,躍上龍王廟的屋頂上,右手搭個涼棚,舉目遠眺。

  嘩啦啦,水流的聲音很大,剎那之間,一道猙獰的黑影在江中浮現,張牙舞爪,長達數十丈,光是看著這一道虛影,已足令人窒息。

  “它要出水了!”

  廣寒忽然大叫一聲,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右手一晃,手中多了一枚古色生香的鏡子。鏡子為鵝蛋型,不大,僅僅為一巴掌大小,邊緣處鑲嵌一圈金屬材料,雕刻繁瑣,符文密布。那主鏡體瑩瑩泛光,白晃晃一片。

  下面陸師道目光如電,右手指捏了個劍訣,只需要一個念頭驅動,腰間那無鞘的寶劍就會飛出,斬殺目標。

  奚明峰同樣沒有怠慢,手中拂塵往虛空一拋,萬根絲縷披散而開,很是奇妙地變成了傘狀,恰好頂在頭上。

  只剩得一個修為最淺的慶云道長,他沒有上得臺面的法寶祭出,從懷中掏出一幅卷軸,呼的,一揚手,將那卷軸釘在龍王廟門口橫額處!

  異樣緊張的氣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此時泛現在江中的那道龐大無匹的魅影卻沒有現身出來,而是擺弄著身軀,攪起片片洶涌浪花,逆流而上,順著上游快速地游動。

  見狀廣寒失聲道:“不好,它要逃了。”

  嗤的,腳下已踏著兩道黃符,乘著符咒飛快地緊追上去。

  他一動,無論是奚明峰,還是陸師道,或者慶云都立刻施展法術手段。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慶云竟沒有取回先前釘在龍王廟門額的那幅卷軸。

  四人越追越遠,很快就不見蹤影。

  嘩啦嘩啦,江水拍動河岸,一起一落間,有一種節奏的樂感。

  咕咕咕的,異常的水聲響起,圈圈波紋形成,明月照耀之下,就見一名少女從水波的中心徐徐走出,此時的她,全身竟然是赤、裸的。

  眉目清新如畫,身子高挑,雙峰高高隆起,兩點嫣紅,蠻腰不堪一握,長發如瀑,長長的拖在身后,堪堪到高翹圓滿的臀部。整體看上去,曲線優雅,充滿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這,就是人間嗎?”

  神秘少女櫻唇輕啟,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忽而纖手一招,身邊的波浪飛旋過來,披在她身上,轉眼變成一套潔白的衣裙,遮掩住了那顛倒眾生的嬌軀。

  踏著波浪,仿佛凌波仙子,少女輕盈地走上岸來,眼睛撲閃撲閃的,很好奇地觀賞四下的環境,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竟都能讓她感到由衷的歡喜。

  她乍然俯下身子,卻是發現了草叢中有一朵不知名的小黃花,便低低的俯落螓首,閉上雙眼,鼻端幾乎要碰到那嬌嫩的花瓣了,很是享受地嗅了起來,如玉的臉龐蕩漾出溫煦滿足的笑意。、

  隨后少女一路而上,很快就到達龍王廟,見到釘在橫額上的卷軸,伸手拿下來,打開,見到上面有字:

  “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風雨今又來。”

  這一幅,正是陳劍臣所寫的字,上面字字蘊含有正氣。只是這時候,毫無激發的動靜。

  “這是誰寫的字,挺好看的,怎么擺放到這里了?”

  少女自語著,順手將卷軸收起,藏在身上。

  隨后她站立定,望向那波濤洶涌的鑒江上游處,目光突地流露出一抹茫然而憂傷的神色:“媽媽說,她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永遠都不能再回來了…但是,永遠到底有多遠呢,龍兒不知道呢。”

  少女的雙眸忽然朦朧,有清澈的淚水,一滴滴地滴到腳邊的青草葉子上,宛如粒粒晶瑩剔透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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