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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三章:開朗

  關乎陰司來歷的奧秘,云山霧罩,哪怕汪城隍都不大清楚,其中秘辛牽涉到的歷史過于久遠,恐怕只得當事人才會比較清楚。念頭有些想遠了…

  陳劍臣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想象力未免過于豐富,看見風吹草動,便以為有老虎下山。有時候想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此時廣寒不再吃香蕉了,道:“老鬼,你要想奪回失地,重奪香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開戰。”

  汪城隍雙眼一翻白:“這算哪門子的方法,能直接開戰的話你以為我會請你們來當座上賓?”

  氣呼呼的。

  陰司直接和陽人開戰,等于自犯條律了,會導致某些不可測的可怕后果出現。況且,就算真得打起來,己方未必會是和尚們的對手。

  廣寒道長一攤手:“戰不成,那就只有多顯靈拉信徒了。”

  汪城隍嘴一撇,對于這些方法,他自然早有考慮過,皆覺得不夠妥善。所謂“顯靈”更多的屬于一種心理安慰作用,現在的陰司,可沒有“懲惡揚善”的權力,更沒有分辨善惡的標準。

  故而,那俗話所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只存在平民百姓的臆想當中。否則,何至于陽間惡人橫行,豺狼當道?正如那《竇娥冤》里所唱的:“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入木三寸。

  雖然時空轉換,但所見所聞相差無幾。由此陳劍臣更加可以得出,目前的陰司。應該是一個結構不完善的存在,有非常大的缺陷。

  “留仙。你可有良策?”

  汪城隍很有期待地看著陳劍臣。

  陳劍臣淡然道:“此中門道。只怕我現在勢單力薄,插不進手。”

  汪城隍忽地一笑:“留仙。我且送給你一場富貴如何?”

  “你要幫助我當官掌權?”

  汪城隍重重一點頭:“與你。我不說暗話。”

  因為沒有必要。

  陳劍臣身懷正氣,得儒家精髓,天生便不會認同釋家的主張,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他在紅塵中占據高位,能左右朝政的話,自然便會朝釋家開炮。

  突然之間,陳劍臣有些明白之前廣寒他們所說的,要和自己結個善緣的真實涵義了。用意應該和汪城隍差不多。

  想到這,他不由自主朝廣寒那邊看了一眼。

  廣寒并沒有遮掩的意思,難得地一本正經起來:“留仙,有些事情到時候不用老道分說,你也是會知道的。”

  不說到時候,其實現在,陳劍臣都有了幾分明了,他眼下不就成為了一枚各方勢力對弈的棋子嗎?

  應該說用“棋子”來形容有些嚴重了,畢竟自己也得了不少好處,說“各取所需”更恰當點。

  眼下點破了這一層紙,心頭豁然開朗。

  此時他甚至猜想,那橫渠先生一力主張將自己推薦進國子監,很可能也有這樣的伏筆的意思,便是想造就他,日后成功入主朝政,從而影響政令。

  天下果然沒有白撿的果子吃。至于成事與否,卻是另外的考慮。

  這就是大勢所趨,順勢而行,自然少不了助力。說起來陳劍臣便是被廣寒等選擇出來,成為了一個代表性的人物。不過恐怕,這樣的“代表”應該不止他一個人才對。

  他長吐口氣,悠然道:“我如果拒絕,是不是顯得很傻?”

  汪城隍和廣寒對了一眼。汪城隍道:“其實你拒絕與否,都不會影響太大。因此這條路,獨自一人也好,前呼后擁也好,你都是要走下去的。”

  “就因為我身懷正氣?”

  “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的心性脾氣,決定你不會甘于庸碌一生。”

  陳劍臣露出一絲苦笑:“剛才不是說香火的事情嘛?怎地說著說著就說到我身上來了。”

  汪城隍嘆道:“香火式微,眼下只怕是個死局,近年難以扭轉了。”

  旁邊廣寒冷笑道:“你們陰司養尊處優多年,骨頭都軟了,遲早香火都被人搶奪了去。”

  汪城隍面露苦笑:陰司如今的種種弊端他不是不知道,但哪里他一個城隍所能改變的?有些驕橫的習氣,就連他自己都沾染上,難以戒除了。但不管如何,他都是陰司中人,卻也不想在他人面前多說是非。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差不多了。

  汪城隍和廣寒還在爭論奪取香火的辦法,但這些可不是陳劍臣所能插手進去的,他本意亦不愿意輕率地踏腳進去,當下便告辭離去。

  汪城隍沒有過多挽留,囑咐說往后要多多來往云云,然后吩咐兩個小鬼再度用轎子送陳劍臣回去,只是沒有來之時的嗩吶吹奏了,落得幾分清凈。

  陳劍臣走后,汪城隍忽道:“聰明人呀。”

  廣寒曬然道:“若不聰明,豈會是他?”

  “圣賢書有言:聰明正直著為神,我看留仙已相當接近這般境界。”

  廣寒嘻嘻一笑道:“我不喜歡在人背后說人好話,只喜歡說壞話。”

  汪城隍知道他脾性,話題一轉:“聽說你叫留仙寫了字?為了那條龍的事?”

  說到那條龍,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不說他,慶云和廣寒的神色都聳然而變,廣寒更是目光銳利地盯著汪城隍。

  汪城隍自知失言,當即訕訕不再吭聲。

  他們的交談,陳劍臣自是不知道的,坐著轎子悠然而回,直接穿越了墻壁,回到學舍中,下了轎子。

  兩小鬼告辭,沒墻而消失。

  神混合體,陳劍臣驟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立起來,從窗戶觀看天色,只怕將近清晨,天邊隱隱泛出了一絲魚肚白。

  回想出竅到陰司城隍廟的事情,他若有所思,也不知是否是吃了不少那陰山果蔬的原因,覺得精神前所未有的清爽,思維敏銳,很多平時會疏忽到的小細節問題,眼下也是洞若觀火。

  嗖的一下,小義出現在房中,興奮地跳到桌子上,道:“公子,我尋到那兇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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