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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傳劍

  “護法?”

  燕赤俠口中說出來的話讓陳劍臣怔了一下,無法一下子明確。

  “某家有一劍法,需要元嬰出竅,御劍而行。然而元嬰出竅,本體缺乏保護,如果樹妖分身來襲,難免顧此失彼。”陳劍臣明白了,燕赤俠這是生死相托~修道一途,主修混神,但除非修煉到法相,又或者最高的人仙之境,否則本體都還占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一旦毀壞,在修道長生路上便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本來修煉到元嬰就可奪舍,但奪舍一來風險大,二來搶別人的軀殼哪里有原來的身體合適好使?倒有些走邪門歪道的修士,在壽命將盡時會實施奪舍,藉此延伸己身的壽命。但這畢竟不是正途,亦為正道所不容。

  因此,在大道未成之前,修士對于自己的身體都相當愛惜,不近女色,保持純陽之身屬于普遍原則:更不會恣意與人爭斗,以免有所損傷。修士求逍遙無為,在某個程度上也有這方面因素在里面。

  眼下燕赤俠和樹妖爭斗,需混神出竅,本體的安危便成問題,這才請陳劍臣護法。同時等于將自己的生死托付了出去,要知道本體如果被毀,與樹妖爭斗的元嬰就會受到莫大的牽連,牽一發而動全身,乃至于陷入死亡的深淵。

  陳劍臣有些明白住在蘭若寺這些天燕赤俠一直保持沉默的緣故了,敢情在考察自己呢。這是很正常的程序,畢竟彼此之間還沒有熟稔到那個地步。

  “燕…”燕赤俠一擺手:“留仙身懷正氣,在斗室內替某家護法,當無紕漏。”陳劍臣霍然而起,拱手道:“燕兄如此信任,留仙豈會推搪?”此時此刻,豪邁的誓言,決心的承諾俱為多余,既已交心,愿赴患難,又何必再用言語證明?

  當下燕赤俠詳細與他陳述了具體的過程,陳劍臣一一銘記于心。

  說完,燕赤俠從身上取出九個鈴鐺來。這些鈴鐺,個個都有拳頭大小,造型古樸,通體古銅色,體表上刻畫著繁多的符文。

  看見這些鈴鐺,陳劍臣頓時想起昔日為對付山,慶云道長所送的鈴鐺。不過慶云道長的鈴鐺在個體上要小一些,顏色也沒有這般深沉。更奇怪的是,拿著這沉甸甸的鈴鐺,不管怎么搖動,都無法發出聲響來。

  鈴鐺的結構零件都是齊全的,無一缺失,但就是不會響,怎么搖都不響。

  端是令人咄咄稱奇。

  隨后,九個鈴鐺,按照一定的鼻布范圍,依次全部被燕赤俠拿到外面,懸掛在僧舍區各個方位上。

  望見屋檐下的鈴鐺,陳劍臣若有所思。對于道門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神通,其實他是向往的,不過因為《三立真章》的緣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才舍棄掉。

  依照燕赤俠的說法,樹妖視己方為眼中釘,他們一日不離開蘭若寺,樹妖便難以安心。

  故而根本不需要主動出擊,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陳劍臣只希望這幾天外面不要再闖進不長眼的人來了,對于歲寒三才子等人的死亡,雖然看不慣對方,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但生命如此脆弱,內心到底會有些唏噓。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總是充滿意外,吃午飯之際,風塵仆仆的聶小倩出現在僧舍區內。

  “小

  陳劍臣一呆,沒料到聶小倩會去而復返。

  “父親和師兄們隱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不會有什么事。”陳劍臣卻跳起來:“那你回來作甚?”“因為你還在這里。”似乎很平淡的話,但從聶小倩倔強的櫻唇說出來,卻帶著另一層化不開的意義。釋家有語: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一切,皆為因緣。

  因果種種,一如千絲萬縷,栓綁在眾生之間,雖然肉眼不可見,但卻牽動著人與人之間的種種行為關系。

  人身苦不能自己,又或者說,某些半途而廢的行為其實就是主觀上的取舍人生必有取舍。

  明媚的陽光照在聶小倩有些憔悴的臉上,但她的眼眸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陳劍臣就知道她既然回來了,在所有事情沒有塵埃落定的情況下,肯定是不會再走的。她本就是極有主見的女子,認定的東西就不會再輕易改變。

  因此,其他一些兒女情長的話也不必要多說:“還沒吃飯吧”

  聶小倩搖搖頭,此時才微微垂下頭去,嘴角很翹起一抹很好看的笑意。

“嬰寧,加一副碗筷。”狐貍很乖巧地又拿出一副碗筷來,看了看陳劍臣,再看了看聶小  倩,嘴角同樣彎出一些弧度,顯得有些神秘。

  聶小倩過來,陳劍臣便給她介紹燕赤俠,聶小倩知道其為世外高人,不敢息慢,連忙身施禮。

  燕赤俠哈哈一笑,道:“巾幗不讓須眉,留仙,你倒是很有女人緣啊,果然富貴中人也。”這話不免帶著調侃的意味了。

  陳劍臣一笑置之。

  這一頓午飯吃得很是融洽,對于聶小倩的去而復返,燕赤俠甚為贊賞,常和聶小倩說話,說著說著,飯后居然主動提出要教聶小倩一套劍法。

  聶小倩又驚又喜,但轉念一想,道:“燕大哥好意,小倩心領了,不過我已有師門在身”

  燕赤俠一擺手:“某家傳劍,不執師禮,你不用介懷。”

  于是聶小倩不再拘謹,恭敬一禮道謝。

  燕赤俠對陳劍臣道:“留仙,我這劍法,只傳于聶姑娘,你和小狐貍先出去走走吧。”

  他說到小狐貍時,聶小倩就很驚奇地看了一眼嬰寧,不解為何燕赤俠如此說辭,不過她心有分寸,也沒有多問。

  “啊?”

  陳劍臣啊了聲,嘴一撇:“燕兄,你這未免厚此薄彼了,我還想在邊上觀摩學習一二呢,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燕赤俠一本正經地道:“法不傳六耳,更不入四眼。這一套劍法雖然不屬于蜀山秘傳,但某些形式不可廢棄。”

  陳劍臣嘟嚷道:“你們道門門戶之見實在有些不講理,框框條條,如同枷鎖,長期以往這般敝帚自珍,很容易會造成后繼無人的式微局面。”

  燕赤俠不為所動:“道可道,非常道。

  道是自己的道,別人如何與我何關?修道講究清心寡yù,自求安靜,可不是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濟濟一堂地坐在一起讀書念字。那是你們儒家的排場,不是我道門的。”

  他說得在理,道門、釋教、儒家,各有傳承,歷史上千年,在意識形態上涇渭分明,雖然也會存在互相交流融合的情況,但基本都是他山之玉,取長補短,實質核心的東西是不會隨便發生改變的。

  這一改變,就是根本性質的改變,面目全非了。

  門戶之見,意識形態上的爭執,很難取得統一,口舌之爭更沒有任何意義。陳劍臣便帶著嬰寧離開僧舍區,準備到湖邊走走。

  他們離開后,聶小倩忽然一咬牙,道:“燕大哥,這劍法,我還是不學了吧。”

  燕赤俠斜眼一瞥:“你怕留仙會不高興?”

  聶小倩點點頭。

  燕赤俠嘆道:“關心則亂,果不其然。傻丫頭,你學了這套劍法,不就等于是留仙學了嗎?況且,留仙身懷正氣,修得是儒家神通,再學劍法,實在無益。剛才之言,戲言耳。”

  聶小倩雙眸頓時亮起來,面色有些羞意的紅:“多謝燕大哥指點迷津…嗯,不過小倩始終不解,為何你突然間愿意傳授一套劍法給我?”

  要知道,如此規格形式的傳授,可不是江湖婁藝的伎倆,簡直可遇不可求。

  燕赤俠淡然道:“某家做事,向來爽性而為,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這個問為什么,那個問為什么,天地之間,又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想好了就做,做了就絕不后悔,此心坦蕩,不負平生即可閉目定神,某家傳你劍訣。”

  聶小倩當即端坐不動,肅然定神。

  燕赤俠嘴上說沒有那么為什么,但世間萬事總有因果,他要傳劍給聶小倩,一方面是因為陳劍臣的緣故:更重要的是欣賞聶小倩敢愛敢恨的性子,并且,看得出來她很有修劍天賦,宛如璞玉一塊,埋沒可惜了。只是礙于規法,不能傳授蜀山秘訣,索性將另一套得意劍法傳給聶小倩算了。

  這一套劍法,乃是他平生自創,名曰:《三生劍》:于是右手食指凌空一點,相距聶小倩額頭三寸。

  聶小倩腦海驟然閃現出一道光芒。

  這光芒出現得毫無征兆,先是細細的一根,如同一根瑩瑩的繡花針,出現在茫茫腦海之中。

  隨著光芒飛近,形體開始變大,光芒漸盛,熾熱起來,好像一簇白色的火焰。火焰長條狀,越飛越近,依稀到身前處,卓然成型,乃是一柄長達丈余的巨劍,形神畢備,鋒芒盡露。

  巨劍高高舉起,裹挾著凌厲無么的氣勢,一劍當頭劈下!

  茫茫腦海一分為二,泥丸宮世界開辟而成,是謂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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