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端午節快樂 想起前世慘絕人寰的遭遇,穆婉秋心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這一世,她的命絕不能交到別人手里!…親近如黎君也不行!”心里苦苦地掙扎著,穆婉秋人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我只是隨便問問…”她抽手坐了回來。
手上一空,黎君一陣失神:她剛剛的神態,哪是隨便問問?
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黎君喝茶不語。
“黎公子…真的救了那個穆榮?”久久,穆婉秋又問了句。
不知道親弟弟的生死,她不甘心。
久久久久,直到穆婉秋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才見黎君搖搖頭,“…沒有?”又道,“阿秋誤會了,我去梓潼鎮是受凡修兄之托,接他異母的弟弟認祖歸宗…”
這個借口是他和曾凡修早就商定好的,正巧曾大老爺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剛剛認祖歸宗。
他不是誠心要騙,可眼前這小姑娘和黃埔家,阮鈺、那個神秘的黑木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滅族的大事,卻是不能輕易相告。
“原來是這樣?”穆婉秋失望地點點頭。
她也聽墨雪說過,曾大老爺剛認回一個小兒子,時間正和黎君去梓潼鎮仿佛,黎君也說過,在梓潼鎮辦完事兒他繞道去了一趟平城,所以才回來那么晚。
心里反復地印證了幾遍,時間剛剛吻合,黎君的話無一絲漏洞,至此,穆婉秋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心里不覺一陣失望。
這原來是一個烏龍,都是自己一廂情愿地遐想,失望之余,穆婉秋也徹底冷靜下來,她又看向黎君。“…外面謠傳穆相之子流落在外,是真的嗎?”
“這個…”黎君略一遲疑。搖搖頭,“都是謠傳,我也不太清楚,嗯…”他想了想,“聽說穆相獲罪前的確送出一兒一女。女兒穆婉秋兩年前死在槐蔭山,兒子穆榮至今下落不明…”
“這是真的!”穆婉秋眼前一亮。
傳說她死了,她還活的好好的,既然說弟弟穆榮下落不明。那么,他就一定也像她一樣活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里!她有錢了,縱使傾盡所有。她也要找到他,不讓他像曾經的自己,孤苦無依,不讓他再受自己從前的苦!
只是,大千世界。要找一個刻意隱了名的歲的小男孩,又談何容易?
想起這些,穆婉秋明亮的眼頃刻間又黯了下來。
眼看著穆婉秋的臉瞬間變了幾個顏色,黎君心里一陣翻騰,脫口問道。“阿秋怎么想起問這些…”
“這…”穆婉秋一遲疑,隨即不假思索地說道。“是黑公子要問…”這個借口很好,在黎君跟前用慣了,遇到難事,穆婉秋想也不想就推到黑木身上。
左右黑木就是她,只要她不再扮回黑木去招搖,相信黑木在大周人心中一直都是個迷!
又是黑木!
黎君眉頭緊鎖,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打發她來探聽這種禍亂敏感的大事?
屋子沉寂下來,落針可聞。
“那個…”良久,穆婉秋打破沉寂,“我傷就快好了,黎公子能帶我去見見璇璣閣主嗎?”
回過神,黎君想了想,“好,擇日不如撞日,阿秋既然出來了,我就帶你去見見他…”大聲招呼秦健進來,“把那個狐裘大氅找出來,給白姑娘披著…”
狐裘大氅?
穆婉秋睜大了眼,這都打春了,他還讓她穿那個?
不是想熱死她吧?
開口想叫住秦健,對上黎君一本正經的臉,穆婉秋話又咽了回去。
她敢保證,如果她不聽他的,他就不會帶她去見璇璣閣主。
緊抿了抿唇,穆婉秋小聲嘟囔了句,“…都快成老媽媽了,連人家的穿衣都管。”心頭卻有一股暖暖的東西在涌動。
如穆婉秋所想,很幸運,璇璣閣果然保存著蒸餾鍋圖紙,見黎君如珍似寶般扶著穆婉秋進來,閣主江哲痛痛快快就答應了她的請求,優先制造蒸餾鍋。
穆婉秋的傷一好,蒸餾鍋也被送了來,把東廂房專門清掃了,安裝好蒸餾鍋,穆婉秋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不是黎君阻攔,她怕是連夜就要動手。
“…你確信,這次不會發生爆炸?”看著穆婉秋在第一個鐵桶里倒滿酒,低頭要點火,黎君擺手制止了她,又重新檢查了一遍蒸餾鍋的各環節。
怕再出意外,這次黎君親自守著和穆婉秋一起實驗,雖然覺得他有些多余,可穆婉秋拿獨斷專行的他也沒辦法。
“沒事的…”笑他太小心,穆婉秋指著中間的橢圓形鐵桶解釋道,“上次這里是玻璃的,這次都換成了鐵的,絕不會再爆炸了…”
圖紙上這個位置本來就是鐵的嘛,怎么竟說是被換成了鐵的?
一瞬間,黎君就明白過來,上次穆婉秋是胡亂用錯了設備,就責備道,“魏大師設計的東西都玄妙精深,失之毫厘繆以千里,你怎么能隨便亂用?”又道,“還好,沒出人命!”
背對著他,穆婉秋吐吐舌頭,低頭點燃了鐵桶下的炭火。
看著火炭一泛出紅光,黎君一把就將穆婉秋拉到門口,自己擋在她身前看著蒸餾鍋低下的炭火呼呼地著起來。
微一怔神,穆婉秋在他背后咯咯地笑起來,“你不用那么緊張,真的沒事兒。”
回頭瞪了她一眼,黎君沒言語。
“成功了…”看到蒸餾鍋末端的瓶子里有晶瑩液體一滴一滴的流下來,穆婉秋高興的抱著黎君大叫。
受她感染,黎君臉色也微微發紅,“…那個就是阿秋說的高濃度酒?”
“嗯…”穆婉秋點點頭,“應該是。”走上前去,“拿下來嘗嘗…”
黎君一把拽住她,“我來…”
在穆婉秋的指揮下,黎君順利地換下了剛蒸餾出的半瓶酒精。
吩咐墨雪取了兩只白玉杯,倒了滿滿兩杯,一股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不用嘗,黎君就知道,這是精純的酒。
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黎君輕輕抿了一口,一股辛辣直刺咽喉,跟著就像有一股火順著咽喉直穿過胸膛,黎君額頭瞬間冒出一層汗珠。
“好酒,好爽快!”從沒喝過這么精純的酒,黎君忍不住高叫一聲。
“這…不是酒…魏大師說這叫…酒精…”身邊穆婉秋斷斷續續聲音糾正道。
酒精?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黎君一怔,“什么是酒精…”他扭頭看向穆婉秋。
沒有回答他,穆婉秋把手中剩得小半杯酒一飲而盡。
瞧見她嬌憨的神態,黎君笑著搖搖頭,目光落回手中的白玉杯上,盈盈的杯中,酒色清洌而透明,竟不含一絲雜質,他不由感慨道,“…這世上真有這么神奇的事兒?”又道,“用這個調治香品,就能解決香氣不穩的缺陷嗎?”
“當然了…”穆婉秋聲音軟軟的,“還有比這更神奇的事兒呢…”
感覺聲音不對,黎君驀然扭過頭。
只見穆婉秋軟軟地向地上倒去。
“小姐!”一直緊張地守著蒸餾鍋的墨雪大叫一聲。
“阿秋怎么了?”黎君也是一驚,不等墨雪上前,他已一把抱起穆婉秋,提了一口內力警覺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心下暗暗驚奇。
是誰,功力竟如此高絕,穆婉秋在他身邊中招,他事先竟一點警覺都沒有。
除了呼呼的風聲,方圓幾里,一點異樣的聲息也沒有,感覺懷中的穆婉秋動了下,就低頭看去,不覺啞然失笑:哪是中了暗算。
穆婉秋喝醉了。
臉紅撲撲的,憨態可掬,穆婉秋小臉正貼著他胸膛拱啊拱,想要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小姐怎么了?”看見黎君笑盈盈的,墨雪提到嗓子眼的心撲通落了下來,好奇地圍上來,伸手要把穆婉秋接過去。
“這酒濃度太高,阿秋喝醉了…”黎君閃身躲開墨雪伸過來的手,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看著蒸餾鍋,我把她送回去…”
他是男人,看鍋的粗活不應該是他的嗎,她是貼身丫鬟,照顧醉酒的穆婉秋才是自己的活啊!
聽了黎君的話,墨雪疑惑地眨眨眼,待反應過來追出東廂門口時,黎君的身影已消失在正屋門里面,聽到身后蒸餾鍋呼呼的沸騰聲,怕再發生那天的意外,墨雪一躲腳,又轉身進了屋。
“阿秋喝茶…”找到茶壺,黎君倒了杯茶端到床邊。
嗯了一聲,穆婉秋翻了個身又趴在那里。
“阿秋乖,這茶最解酒…”叫了半天,穆婉秋不起來,黎君索性把她抱起來,倚在自己懷里,把水遞到她嘴邊。
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穆婉秋閉著眼一推,搖搖頭。
把茶杯放到床頭幾上,黎君回身要扶穆婉秋躺下,想起什么,他心一動,低頭搖搖穆婉秋的腦袋,“阿秋…”他輕聲叫道。
“嗯…”穆婉秋閉著眼應了一聲。
“黑木是誰…”貼著穆婉秋的耳朵,他突然問道。
“黑木是…”穆婉秋閉著眼睛喃喃道。
“是誰?”黎君緊張的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那個黑木太神秘。
他查了大半年,竟一無所獲,穆婉秋一定知道他的底細,這絕佳的機會,要錯過了,他就不是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