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鄧雅的話一落,就招來了大片的共鳴和應和。
“就是!鄧雅說的沒錯!黎會長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說不過去啊!”
“有事叫那些隱衛去對付西神的人!”
“你們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否則…”
尹曠,唐柔語兩人笑了。譚勝歌笑的更燦爛了。二代櫻女王也笑了,笑得很不屑。但是黎霜沐和冷畫屏卻笑不出來,他們只覺得悲哀,非常的悲哀。
下面的人群中,成功挑動了大家情緒的鄧雅嘴角泛起一絲隱諱的笑容,同時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鄧雅跳出來質問黎霜沐是在找死嗎?當然不出!正相反,她在找活!在高校,能夠活到大二的哪一個是傻子?他們會因為犯錯而死,卻絕對不會因為犯傻而死。犯錯與犯傻,一字之差,千里之別。
鄧雅當然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只她,在場每一個人都清楚他們的所作所為。尹曠,黎霜沐等人也清楚得很。不同在于,黎霜沐他們屬于領導層,而鄧雅她們屬于被領導層——只不過是那種不聽話的。
在這個時候,鄧雅她們可以在不要臉的明知故問,咬死“對自己人動手”這一條。而黎霜沐他們作為領導層,在這個原就不穩定的團體中,卻不能不要臉面,更不能不講“理”。如果真對鄧雅那群人動手,那么這個團體必散無疑。
再者,就算真的挑開了說,不還有“法不責眾”這一說法嗎?現在西神的人虎視眈眈,還真能大規模內斗不成?
所以,鄧雅一句話,挑動大眾激烈情緒,卻是在逼黎霜沐等人讓步,向他們妥協——或許在高校的時候,鄧雅這些人絕不敢如此,但是現在是在“三國演義”的世界。見識了這個第五紀元世界的可怕之后,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他們絕對絕對不想死在這個世界。至于東勝和西神之間的斗爭,誰在乎誰去斗。
只是為了活著,有什么錯!?
看著下面群情激憤,黎霜沐嘆息一聲。
講理?屁話!如果對高校的學員能夠講通理,那還要那么多強化干什么,校長何苦讓大家掙扎在生死邊緣,直接只開一門磨嘴皮子的課程不就可以了?所以,能講理的時候講理是對的,不能講理的時候還講理那就是蠢。
黎霜沐站前一步,手一翻,一柄紅柄金穗長劍就握在了他的手上。
嘶——
下方的吵鬧的聲音為之一減,并傳來了不少吸冷氣的聲音,以及小聲的議論。
竟然亮出了赤霄劍。
對于這病黎霜沐唯一的武器,沒有人會陌生。只是讓大家陌生的是,一直以來黎霜沐的這柄劍只面向敵人,而現在卻是面向自己人。
人群中,鄧雅心里一咯噔,絲絲涼氣涌上心頭,“我是不是相錯了什么?”她不由自主的驚懼起來,“他瘋了!?他不會真的要對我們動手嗎?不聽從調配的全部殺死嗎?他難道就不怕引起大家的反彈嗎?”
其實一直以來,對于普通學員來說,黎霜沐都是站在云端的人物。他以大二生的身份,成為學生會的代理會長,成為東勝的第二號人物,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而黎霜沐也極少在大眾面前出現,因為他既要管理學生會,又要權力的領悟法則,以期達凝軸之境。所以若真的計較起來,黎霜沐的權勢其實摻雜了一些水分。真正計較起來,或許還不如時常出境的冷畫屏。不過這個時候,冷畫屏是絕對不會站出來的。現在是黎霜沐“表演”的時間。
“我現在不準備和你們講道理,”黎霜沐俯瞰著下方三百多號人,拿出了屬于一個強者,一個學生會會長的真正威勢,“你我都清楚,道理是說不通的。所以我現在就直接向你們挑明了。愿意服從東勝利益,對付西神的人,重新回到縛靈陣的覆蓋范圍;不愿意的,站著不動。”
“他…他要干什么?”
“他不會要強迫我們參戰吧?”
“這還用問?”
“憑什么?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嘛?”
“就憑他實力比你強行不?”
“哪有這樣的?”
周圍嗡嗡的議論聲傳入鄧雅的耳朵,令她六神驚懼,一雙拳頭捏緊了起來,心里想著“他瘋了,他絕對是瘋了”,然后又想“來真的!?要我們去送死!?混帳!你別逼急了我…別逼急了我們!”
為數不多的底氣,就好像破掉的氣球一般從體內泄出去氣。
黎霜沐雙目漸漸冰冷下來,再說一遍,“愿意服從東勝利益,對付西神的人,重新回到縛靈陣的覆蓋范圍;不愿意的,站著不動。”
在他的右邊,譚勝歌笑容不減,眼中卻流露出無奈。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要用這種方式來逼迫他們服從。可是,有用嗎?還是說…譚勝歌看向黎霜沐,“他根就不信他們…要將他們全都殺光!?”
尹曠則靜觀其變。
黎霜沐重復的一遍話掐滅了鄧雅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他是說真得!”當即銀牙一咬,大聲的喊道:“黎霜沐,你算什么東西!?你不過是一個代理的會長!命是我們的,我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你憑什么要我們去送死,憑什么!?別以為你實力強就了不起!我們這里有三百多人,我們就是不愿意,你還能把我們全部殺死不成?你別忘了,只要我們死了,同樣會給西神加分!”
一下子,鄧雅就將在場三百多人給綁了起來。但是不可否認,她的話就是在場許多人想說而不敢說的話。
“她說的沒錯!”人群中立刻就有一個男生應和,“同學們!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會珍惜,別人哪里會管我們?他們只想著自己的權力,利益。為了滿足他們的,卻要拿我們的命去填,憑什么!?誰不是爹生娘養,誰不是痛苦掙扎才活到現在?什么東勝,什么西神,這關我們什么事情?我們只想活著!”
“對!說的太對了!”又一個女聲響起,“從考試到現在,都死了兩百多人了,卻還有八十多天的時間要度過。倒底要往里面填多少人你們才甘心?你們一個個不是很厲害,牛逼轟轟嗎?你們去對付西神那些人啊,為什么非要和我們這些小魚小蝦過不去。”
“你們別逼急了我!逼急了我直接投靠西神那邊去。反正一直都是他們領先。我們只要活著!”
“不要死!只要活!”
“不要死!只要活!”
一瞬間,群情激奮,三百多人的怒吼咆哮之聲突破那一線天裂縫,直沖云霄。
高臺上,黎霜沐,尹曠,譚勝歌,二代櫻女王等人漠然的看著下面的人,心里頭泛起各種滋味。
下面的人嘶聲裂肺的高喊一陣之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大家快跑啊,他們要殺人了”。然后,三百多人的亂哄亂叫著朝著涌向崖壁,各施展手段,想要逃離這個大裂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聲高亢的龍吟聲響了起來,震蕩的聲波瞬間填滿整個大裂谷底部,直震得崖壁上的碎石如雨灑下。一瞬間,一股白色,一股赤色,兩股強光就撒滿在這裂谷之中。眾人一抬頭,便駭然的發現左右崖壁上竟然伏著兩條巨龍。左壁上的是白龍,右壁上的是赤龍。兩條上百米的神龍伏在刀削斧劈的崖壁上,絕斷了眾人的逃路。
同時,兩股如同山洪海嘯般的威壓不斷沖擊在眾人的身上心頭,令他們膽戰心驚。
三百多人中并非沒有精英學員,但是他們拼盡全力,也只是堪堪抵消那兩股威壓而已。
此時,黎霜沐已經將赤霄劍拔出!
而那白龍與赤龍的尾巴,便是連在赤霄劍上。
看到這里,連尹曠都目光為之一凝。這還是他自“睡醒”以來頭一次見黎霜沐出手。不動則已,一動天地皆動!
一柄赤霄劍中,竟然寄宿著兩條龍魂!?一柄青龍堰月刀寄宿了一條青龍已經是當世神兵,赤霄劍卻寄宿了兩條龍魂,豈不是神兵中的神兵?!
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來自赤霄劍以及黎霜沐身上的強烈威脅…看來,黎霜沐不僅僅是在向那些學員施壓,也是在向自己,以及譚勝歌他們施壓啊。果然,當尹曠看向譚勝歌他們時,也看到了他們眼中耐人尋味的閃爍。
在兩條龍魂的壓制下,三百多號人根沒一個人敢亂動。黎霜沐卻在這個時候動了。
他輕輕的躍下高臺,斜持赤霄神劍,走入人群之中。凡是他經過之地,人群便如同潮水退開。一雙雙眼睛牢牢的定格在他的身上。
恍如閑庭信步。
黎霜沐來到鄧雅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鄧雅冷汗涔涔,臉色蒼白如紙。
黎霜沐問道:“你不想死?”
鄧雅瞳孔亂顫,“當…當然!誰會想死,誰會想死!?黎霜沐,你別逼我,你別逼我!”黎霜沐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活的很痛苦。所以我決定讓你不再痛苦。”說完,黎霜沐長劍一抖,寒光一閃,鄧雅那雙顫抖的雙眼立即定格不動了。
鄧雅并沒有犯傻,只是她犯了一個大錯:她公然的挑釁,并慫恿大家逼迫黎霜沐退讓。
直到黎霜沐淡然的走開,她才倒地。
然后,黎霜沐身形如鬼似魅,走到又一個叫囂過的男生面前。那男生當即不斷后退,大叫道:“啊!啊!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聽你的!黎老大,黎會長,我愿意服從,我愿意和西神干,不要殺我!”
“活到現在你依然看不明白嗎?在高校越是怕死的人越是容易死。我知道你活的也很累。你放心,今日以后,你就不會感覺到累了。”
赤霄劍動,命隕魂散!
黎霜沐正在用行動證明,任何的雕蟲小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笑話。同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認識到,雖然黎霜沐一直以來都給人以儒雅君子,翩翩青年的印象,但是他心里同樣沉睡著一只兇獸。而現在,那只兇獸已經露出了獠牙。
黎霜沐繼續走向下一個人。
“大家一起上,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我們一起和他拼了!”那個被黎霜沐盯上的瘋狂的吼道。說完似乎是為了表明以死相拼的決心,取出一柄巨斧就劈向黎霜沐。黎霜沐神情不變,長劍一撩。
尹曠身邊,二代櫻女王嗤笑一聲,“真是可憐啊…”
難得的,尹曠很認同二代櫻女王這句話。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愿…”
“啊啊!和你拼了,拼了!”
一聲聲提示,在眾人的腦海中響起來。每一聲提示,都預示著一名學員死去。眾人一開開瘋狂,癲狂。漸漸的,他們恐懼,發自內心,靈魂的恐懼,顫栗。再然后,他們麻木,看著一個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被那個白衣勝雪,溫儒雅的男子輕而易舉的殺死。
那麻木過后是什么?
最后…
“夠了!夠了!啊啊!夠了,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我們愿意,我們服從!!”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越來越多的人…當他們發現,原來自己為之珍惜的生命是如此輕賤廉價,脆弱不堪的時候,他們終于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