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之下,綠草平原之上。一隊人數并不多的軍隊正不急也不緩的前進著。在這一隊賣相不俗的隊伍前方,三個氣宇不凡的人并騎而行。
“呸!”
一口唾沫砸在地上,竟然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小坑來。
“奶奶個熊,”火爆粗獷的聲音響起,“那個公孫瓚真不是個東西。俺們哥哥去參加那個祭天會盟那是瞧得起他們,那是他們的造化福分。他倒好,推三阻四,顧左右而言他,甚么玩意兒!”
不消說,吐口唾沫都能砸個坑出來,脾氣火爆又粗嗓子的不是咱們張飛張三爺還能有誰?
說起來這張三爺也算是一方豪強,正兒八經的地主階級,從小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還能畫的一手漂亮的仕女圖,才情著實不俗。可他那野熊般的體型,粗獷的嗓子和火爆的脾氣,卻怎么法將他和“有才情”這三個字聯系起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直面本心,率性而為?
關羽依舊是那副紅紅的撲克臉,一雙細長傾斜的丹鳳眼看不出是開是闔,那一條美髯被風吹起也頗有一番美態,“三弟,莫要多說這些閑話。不去便不去,又有何關系?那些諸侯都是眼高過頂,手腳卻低,去了也徒受冷眼,某羞于之為伍。只待他日戰場建功,且看他們如何。”
張飛道:“俺就是氣不過!還有,竟然叫那個袁紹來做盟主,簡直…簡直…氣煞我也!”這個時期,直呼姓名是禮之舉,足見張飛又多瞧不上那袁紹了。關羽難道一笑,道:“怎么,三弟,難道你想做那盟主之位?”張飛一拍大腿,竟然赧顏的“嚯嚯”而笑,“二哥瞧你說的,俺張飛粗人一個,怎能做那位置。要我說,那位子就應該是俺們哥哥的。”關羽含笑撫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兩人之間的劉備卻是抬起頭,輕笑緩聲道:“說笑了說笑了。那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極有名望,袁本初又是袁家長子,這盟主由他來當,卻也算是實至名歸。”此前關羽和張飛閑談,他一直是低著頭看著一張羊皮紙卷,也不知道上面寫畫著什么。直到談及盟主之事他卻抬頭插一句,從側面也反映出他對盟主之位的渴望。而他言語中也流露出了對袁紹的一絲絲羨慕與嫉妒。
張飛卻道:“哥哥你說的不對!盟主之位自然是有能者有德者居之。縱觀那些個諸侯,有哪一個能比得上俺們哥哥?再說了,哥哥可是皇親,論資排輩當今圣上還得喊俺們哥哥一聲叔叔。至于那袁紹,要俺看也虛有其表,夸夸其談。再說那名聲還能當飯吃不成?不是哥哥當盟主,簡直沒有天理了!”到底是地主階級,受過教育,見識不俗。
關羽笑了笑,道:“三弟啊,你在這吼卻是用。盟主之位喊是喊不來的。你若真想助大哥坐上盟主大位,需得多建功多殺敵,讓那些人話可說才是。”張飛道:“二哥說的是。”話雖如此,其實他心里卻不贊同關羽的說法,如果真這么容易就好了,只不過為弟者不與兄爭罷了。
突然,張飛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靠向劉備,低聲問道:“哥哥,你說那個尹達開真的可姓嗎?他真的能…”
劉備和關羽兩人雙目閃過一道精光。劉備輕吁一聲,收起卷軸,道:“不可不信,亦不可盡信…反正待在軍營里也左右事,索性就出來練練兵,兜兜風。若是成了…若是成了…”劉備輕聲呢喃,雙目望天,但見天空一片云飄過,其形狀恰似雄鷹展翅,“便不得了啊…”
劉備思緒流轉,不由的想起昨夜,那個被自己評價為“不凡”的少年突然來找自己,說他要為天下干一件大事。何事?去洛陽城救出去被董卓控制的大漢幼皇帝!當時,哪怕是以他們三人的心性也被驚到了。再三確認之后,才終于認識到這個尹達開并非是玩笑之言。他甚至拿出一副地圖,指出了一條路,言明一旦成功它們就會由此路返回盟軍營寨。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那標注了的地方接應,抵御可能存在的追兵。
當時劉備思緒急轉,在分析了厲害之后,便答應了。不過是接應而已,就算是有敵人他們劉關張也不懼,而在此之前他們什么都不用作,如此劃算的買賣為何不做?就算是失敗了,似乎也沒什么損失,可是一旦成功了…那絕對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今日上午,原本劉備是想要隨公孫瓚去參加祭天會盟儀式的,接應尹達開一是他便交予張飛和關羽的。之所以如此劉備也是經過權衡了。能在十八路諸侯面前露個臉,說一聲“中山靖王之后”也是不錯的。而那接應一事,說到底劉備還是有些不看好尹曠,就算真成了,讓張飛關羽去也足矣。只是沒成那公孫瓚不厚道,推三阻四的,劉備只覺得沒趣,索性就不去參加了,以練兵為由,帶著自己部曲出了營寨,望西南而行。
現在劉備是滿心的希望那尹達開能夠成功!
關羽聽了劉備的呢喃神往,微微的點頭。
“嗯?”
就在這個時候,劉關張三人似有所感,猛地睜開雙眼,一齊的望向同一個方向。同時,他們胯下的坐騎,以及他們身后三百白眊兵的坐騎,竟然全都不安的吭哧起來,低聲的“希律律”叫喚。不管騎手們如何安撫,竟都濟于事。
劉備猛然仰天,但見漫天的白云之中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片濃濃的烏云,而且正好擋出了太陽,使得天地之間驟然變的昏暗了幾分。
關羽道:“這等威勢…怕是有什么變故。兄長,該當如何?”張飛道:“哈哈,還能如何?俺老張已經熱血沸騰了。走!過去瞧瞧究竟是何人作怪。”
劉備猛然一提韁繩,但見兩股紫光經由他的腿灌入胯下白馬之中,便道:“走,怕是那尹達開成了!爾等跟上,在山外等候!”說完,一人一馬已經如風般射出。
張飛關羽緊接著趕上。
剎那間,一紫一青一黑三色流光就在綠色的草原上飛速沖刺起來,直往遠處那座大山而去。
至于那三百白眊兵此時尚統帥,由劉備直接統領。劉備一走,他們自是緊緊跟上,只不過速度有限,完全跟不上罷了。
劉關張三人縱馬入林之中,便消失的影蹤。他們三人的坐騎也是千里良駒,加之三人御氣縱馬,故也視那險要山勢密林,依舊如履平地。
而在另外一邊,呂布與王越交戰之處,已然風平浪靜,歸于寂了。
不過,整個山坳之中,方圓百米之內,地形地勢全部變了模樣。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圓形印章狠狠的砸在了山坳中一般。焦黑的色澤布滿了這一片怪異的圓形區域,黑煙熱氣裊裊。
呂布,穩穩地坐在赤兔馬之上,就位于黑色的焦土之上。
只是在他那肌肉隆起,如山巒起伏般的胸口,一道血口自左肩開始斜斜的蔓延至右肋,汩汩的鮮血滲透而出。不過,一道道的白氣已經自那傷口中冒起,一寸寬的傷口也開始一點點的變窄。這傷口的愈合速度著實不同一般。
他的對手,大漢第一劍客王越,此時就單膝跪在他面前十米外的地方,以斷劍柱地,另外一半斷劍竟不知怎么的插在他的胸口,直透后背,鮮血自那劍刃一線淌下。那干枯的手微微抖動著。
呂布嘆息一聲,一夾馬腹,緩緩的走到王越的身邊,赤兔馬很有靈性的停下。呂布由高而下俯瞰著單膝跪地的王越,發出一聲莫名的嘆息,“步戰我確實不如你,但是某只要坐在這赤兔獸之上,天下便人能敗某!”
霸氣!
自信!
“…而且,你老了。”
“咳咳!”王越咳出一口血,“老?哈哈…”王越艱難的站了起來,“劍斷了…這柄劍晗光劍跟隨我一身,浪蕩四海八方,又單人獨騎入草原,直教單于夜驚魂…足矣!人雖老,劍縱斷,尚能殺人,尚能除奸!不過…呵,敗了終究是敗了…”
“某不殺你!”呂布收回俯瞰的目光,“好自為之吧。”
“呂奉先,我也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遭天譴!這天下,由不得爾等亂臣賊子亂來!”
“哼哼哼…哈哈哈哈…那小皇帝某便收下了!”呂布縱聲大笑,然后便駕馬而去。
王越聽罷,噗的噴出一口血,隨即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