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麗所說的地塊,是松陽警備區在百源區新發展區的一塊地,沿河邊,細長形,適合做商業開發.一直以來,那地方少有人去關注,因為跟部隊有關,不好談,也談不下來。
“那塊地,怕是有難度。”宋雙聽后不無擔憂地說道,“剛好現在又處于大整治時期,尤其是部隊,更是上綱上線。”
“我不是要違規操作,一切都走正常程序。”沈欣麗看上去很輕松,“你應該也知道,那塊地對于松陽警備區來說,幾乎是用不著的,只是歷史遺留地,長期閑置。”
“但那是部隊的資產啊,動起來不是那么容易的,層層上報審批困難可不小。”宋雙道,“不過沒有絕對的事情,只要松陽警備區打個合理的報告,上報到省軍區,再讓省里說說話,應該也沒什么。”
“就是嘛,所以我才想跟潘寶山見見,請他幫個忙,得先跟松陽警備區方面接上頭。”沈欣麗笑道,“當然,只是讓他打個招呼就夠了,別的不讓他參與,畢竟要避嫌。”
“那你直接到松陽就是,也可以不跟潘省長直接接觸。”宋雙道,“沈姐你要知道,現在潘省長是樹大招風,弄不好丁點大的事情就會造成很大影響。”
“事情沒你想得那么嚴重,其實跟潘寶山見面,多也是為了敘敘舊。”沈欣麗看著宋雙頗為玩味地道,“他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不是么?”
宋雙回了個不自然的微笑,道:“潘省長是人中龍虎。”
“喲,你怎么知道他像龍又像虎?”沈欣麗哈地一聲笑了,“宋雙啊,你實話實說,是不是早已經跟潘寶山有那事了?”
“不不不,沈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是說潘省長的工作能力,發展前途無限量。”宋雙臉一紅,“那方面的事,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我跟潘省長只是普通的關系。”
“普通關系他就把你從松陽調到省里頭?”沈欣麗,“宋雙,沒事的,咱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盡管說就是,用不著隱瞞,咱們之間又不會有什么沖突的地方。”
“我沒隱瞞啊,說的都是事實。”宋雙說著,眼角一轉,笑問:“沈姐,那你說,你和潘省長之間是不是有那么回事?”
“我啊。”沈欣麗神秘一笑,“你說呢?你說有就有,你說沒有就沒有。”
“你看你,口口聲聲讓我實話實說不隱瞞,結果你還弄得這么神乎其神的。”宋雙笑道,“你這是欺我軟弱啊。”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而已。”沈欣麗笑著拍了下宋雙的肩膀,“我趕緊約一下潘寶山,晚上我們請他吃飯。”
“一定要我在場么?”宋雙道,“不妨礙你們?”
“不開玩笑了呢。”沈欣麗一擠眼,開始打電話。
電話打通,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沈欣麗說有事相求,潘寶山自然不好意思拒絕。
飯桌上,沈欣麗開始并沒有說要拿地的事,只是聊天敘舊,談以前的事情,把氣氛調得很有情味,然后,才開始切入話題。
潘寶山其實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不過也不好說出來,況且和沈欣麗、宋雙在一起也確實能談些過往的事情,體味一下似乎很遙遠的回憶。
“拿地的事,我可以跟松陽方面說說,到時你直接過去就是。”潘寶山對沈欣麗提出的要求感到很為難,不過也抹不下面子。
“就是讓你說句話,別的也不能多參與。”沈欣麗道,“你現在是大領導,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可不能因為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也沒那么草木皆兵,誰沒有點私事?”潘寶山笑道,“朋友間正常的幫忙沒有什么不可以,幫忙嘛,又不是有什么交易。”
“你不用提醒我,我懂的。”沈欣麗笑了,“我不會特別感謝你。”
“就是一般的感謝也用不著。”潘寶山始終面帶微笑,“反正只要能幫的地方,我會盡到朋友的責任和義務,說柔和點,就是所謂的情誼嘛。”
“好,那我什么時候能到松陽去?”沈欣麗很直接地問道,“最快能提前到什么時候?”
“就近幾天吧。”潘寶山猶豫了下,“下周你過去,應該沒問題。”
這時,曹建興按照事前的安排,給潘寶山打來了電話,匯報了個“重要”的情況。潘寶山接了電話后說不急,一小時后再說。
沈欣麗見狀,自然不會真的拖到那個時候,再說,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
“那就這樣吧,你有事就忙,我跟宋雙不拖你的后腿。”沈欣麗說完看著宋雙,道:“宋部長,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宋雙目光躲閃著,她一直不敢看潘寶山的眼睛,自從被賈萬真禍害要挾之后,她沒了退路,因為她不想因此而出事,所以她屈服了。可是,面對賈萬真的脅迫,她又不忍心恩將仇報,所以,她感到很煎熬,不知道甚至都沒法想象該如何正視潘寶山。
“沈姐,你和潘省長都多少年沒見了,我得把時間留給你啊。”宋雙被問到,立刻笑了起來,“我見潘省長其實挺容易的。”
“那你可得常見見,工作多匯報,總歸是沒錯的。”沈欣麗頓了一下,“還有啊,別跟你們單位領導走得太近,這段時間我側面也了解了下,你們的那個部長,為人很差。”
“沒,沒和他走得近,無非是工作上的事情,避不開的。”宋雙慌亂極了,但她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的神態,“有些事,我很清楚。”
“好了,就不多說了吧。”潘寶山覺得氣氛稍有異樣,便打著呵呵道:“我說這話不太合適,好像是催著結束飯局。”
“跟我們可千萬不要見外,你一客氣,我們就不好意思了。”沈欣麗站了起來,“那就此作別,下次再聚。”
“聊得很開心,期待下一次。”潘寶山和沈欣麗、宋雙一一點頭,先離開。
沈欣麗并不著急,她又坐了下來。這出乎宋雙的意料,問還有什么事。
“剛才我的話可能有點不合適,你不要介意。”沈欣麗看上去有點嚴肅,“不過卻很實在,我是擔心你過于考慮直接領導的作用和威力,一時放松便會迷失方向。”
“不要緊,難道我還把握不好核心的東西?”宋雙感激似地道,“做人最起碼的要知恩圖報。”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這想法,有些人純粹是軟骨頭,無往不利、無利不往,根本就沒有立場。”沈欣麗說這話時目光很犀利,她看著宋雙,道:“還有,有些人雖然骨頭不軟,但被人抓了把柄,往往也會出于自身考慮而忘了所謂的道義。”
“沈姐,你這話可別針對我啊。”宋雙表情又不自然起來,“怎么感覺你像是組織上派來的,專門給我上政治課。”
“我是為了大家好。”沈欣麗一拉嘴角,笑道:“任何一個圈子,都像是一棟建筑,作為基礎的每個支點,都要牢固。有時就是因為一根承重樁柱出了問題,結果就導致整棟大樓不穩,最后甚至垮塌。”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宋雙有點不高興了,但又不好發作,或者說沒有底氣發作。
“別不高興,姐姐我說的話對你有好處。”沈欣麗笑得很篤定,“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的用心。”
“話題是不是有點沉重?”宋雙強作笑臉,“沈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為何不輕松點呢?”
“要輕松,方法很多,等會我就帶你去個開心的地方,好好樂一樂。”沈欣麗似乎還不依不饒,“但是,該面對的事情還是不能回避的,不管輕松與否。”
“沈姐,你醉了?”宋雙最終沒有硬氣起來,她不想再說下去。
“哦,可能吧。”沈欣麗摸了摸額頭,“是有點酒意,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沾上白酒就犯暈。”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宋雙道,“不管怎樣,身體要緊。”
“好吧。”沈欣麗微微點著頭,“宋雙,聽姐一句醉話,要學會堅守,那樣無論如何都會有所得,不會一無所有,否則,就真的很難說了。”
“你今晚的話,我真的不太懂。”宋雙有點崩潰,“有什么你完全可以明說的。”
“不要多想,我說的都是我的經歷,也可以說是經驗教訓。”沈欣麗道,“之所以跟你講,是想讓你的路更寬更平坦。”
“謝謝!”宋雙一抿嘴,“我們走吧。”
“還想去開心不?”沈欣麗很快換上了另一副笑臉。
“我看還是算了吧,其實我不是個特別喜歡熱鬧的人。”宋雙道,“再加上現在規定多,所以但凡娛樂場合我都回避了。”
“既然這樣,可別怪我小氣不請客啊。”沈欣麗道,“這樣也好,早點回去休息,女人啊,休息最重要,熬不起的。”
女人是熬不起,但這一夜,宋雙卻失眠了。從酒店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就反復琢磨著沈欣麗說的那些話,不過很遺憾,她很難琢磨透。另外,她還擔心明天和賈萬真見面,因為賈萬真找她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而且大多是跟潘寶山有關,那是讓她更為煎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