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如美見劉江燕,潘寶山也在場,開始時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大家都沒說話,有點尷尬。
“網上說的,都是事實。”鄧如美先開口,本來就是要擺開來談事的,回避沒有任何意義。
“哦。”劉江燕聽后點點頭,表情非常平淡,“我,也都看過了。”
“其實我不應該就這么出現在你面前。”鄧如美心存無比的內疚,“口口聲聲喊你妹子,卻做出了配不上作為姐姐的事情,說真的,我沒有勇氣、更沒有臉面和你講話。但我還是找你了,因為逃避會讓我一輩子背負太沉重的東西。”
“沒那么嚴重吧。”劉江燕抿著嘴唇笑了笑,雖不是那么自然,卻也兵不生硬,“畢竟你一個人過很不容易,有個孩子陪著或許會好一些。”
鄧如美低下了頭,看得出來,她很有觸動。
“如美姐,孩子還好吧?”劉江燕語氣依舊平和,“要讓她遠離事件中心,否則對心理影響不好。”
“好,還好。”鄧如美的聲音有點顫,“我會帶她離開雙臨。”
“只是為了孩子?”劉江燕問。
“也為了我自己,我必須用行動來表一個態。”鄧如美道,“江燕,你放心吧,以后我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其實現在說這些,顯得我有些厚顏無恥,因為事情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還是不要那么說吧。”劉江燕起身為鄧如美加了點水,道:“只要你不把寶山從我身邊帶走就好。”
“我…”在這個話題上,鄧如美沒法多說些什么。
“好了,別的就不要說了吧。”劉江燕深深地呼吸了下,“其實我是個沒有什么追求的人,只是想大家都過得好一些。”
“江燕妹子,你讓我無地自容了。”鄧如美眼角泛著淚花,“如果不是遇見你,我將不會相信還有如此善良的人。我向你保證,以后我會處理好和妹夫之間的關系。”
鄧如美改口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在劉江燕面前稱潘寶山為寶山弟。
“我相信你們的無傷害性。”劉江燕點了點頭,“不管是以前,還是今后。”
話似乎很有嚼頭,但此時潘寶山和鄧如美無心揣摩。
“江燕,我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一直沒開口的潘寶山,低著頭搓著手掌,道:“反正是我的錯,我都不回避。”
“你就不要琢磨這些事了,別分神。”劉江燕“唉”了一聲,“多想想你自己的問題,下一步到底該怎么辦,別受什么處分。”
“我正在想對策。fQxs”話題轉到這上面,潘寶山抬起頭趁機看向劉江燕,她的眼里果真沒有半絲責怨。
“我想了個法子,不知合不合適。”劉江燕道,“借鑒當初石白海的做法,找人頂替是網上發帖的人,讓他主動承認錯誤,然后借機向全社會澄清,就能從一定程度上封住其他人的口。”
潘寶山一聽豁然開朗,那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
“剛好,你可以順勢再做下文章,就說出于為單親家庭孩子的考慮,認個女兒,那樣就能名正言順地見孩子了,而且孩子也就有了爸爸。”劉江燕說到這里,轉向鄧如美問道:“如美姐,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正準備改名字,讓她叫鄧小恩。”鄧如美不想告訴劉江燕女兒叫鄧三番。
“哦,小恩,這名字挺好。”劉江燕笑了笑,“她一定很可愛。”
“是,至少在我世界里,她是最可愛的。”鄧如美再次動情,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道:“我想小恩肯定會一輩子感謝你這位姨媽的。”
“有機會帶小恩到家里,讓她和毛毛玩。”劉江燕看著鄧如美,目光充滿安慰和鼓勵。
“我先走了。”鄧如美站起身來,她不想當著劉江燕的面失去感情控制。
“過兩天我帶毛毛找你和小恩。”劉江燕也不挽留,她知道鄧如美這時需要給自己一個空間。
“好,好。”鄧如美轉身出門,頭也不回。
劉江燕嘆了口氣,對有些發呆的潘寶山道,“你去送送吧。”
“哦。”潘寶山機械地點了下頭,出門下樓。
樓下的鄧如美,坐在車里哭出了聲。
潘寶山敲敲車窗,玻璃降下后,他看到了鄧如美掛滿淚水的臉。
“努力讓自己平靜些吧,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對了。”潘寶山安慰著。
“你娶了位天使。”鄧如美哽咽著。
“那我是不是惡魔?”潘寶山苦笑了下,“說真話,現在面對江燕,從精神上說,覺得自己很猥瑣。”
“不至于吧。”鄧如美擦了擦眼淚,“如果是,我跟你也是一樣的。”
“以后,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和你更好地相處了。”潘寶山點了支煙,道:“生活總是變化多端。”
“在這件事上,我已經向江燕許過諾了。”
“我覺得你有些沖動。”
“就算是沖動,我也要堅守。”鄧如美道,“別無選擇。”
潘寶山低頭,使勁抽著煙。
“你上去吧。”鄧如美道,“我先回去了。”
“哦。”潘寶山道,“心情不好易分神,慢點開。”
鄧如美點點頭,啟動了車子。
潘寶山心里五味雜,返身上樓,馬上將要單獨面對劉江燕,他有些不自在,總體來說,和鄧如美之間的事情做得實在太過分。
不過還好,進屋后劉江燕就主動發問,說怎么安排冒名頂替的事。
“這事得安排周全點。”潘寶山馬上接上了話題,“先讓魷魚找可靠的人,找到后讓那人復制舉報信息,分不同的地方再發幾次。然后,安排人手布置一次抓捕行動,將那人當場抓獲。”
“那就抓緊吧,這會正處在緊要關頭,一分一秒都很重要。”
“好,那我這就去了。”潘寶山逃也似的轉身走到門口,忽又回頭道:“江燕,有些話其實還沒說透,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什么都不用說,我覺得對你還是足夠了解的。”劉江燕走上前,道:“所以有些事是在預料之中,我能接受得了。”
“…”潘寶山真的無話可說,他張開雙臂,抱了抱劉江燕,“我對不住你。”
“好了,你趕緊去忙吧。”劉江燕微笑著。
潘寶山低著頭,轉過身走了。
身后,房門輕輕地關上,發出很脆弱的一聲。
走了半層樓梯,潘寶山站住腳,回頭望著冷冰冰的房門,他覺得劉江燕沒有那么堅強,她的淡然應該是強裝出來的。
邁著輕輕的腳步,潘寶山走回房門前,掏出鑰匙悄悄打開了門。
客廳里,傳來陣陣輕微的抽泣聲。
潘寶山沒有進去,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劉江燕,也無法面對。他無聲地把門關上,仰天無聲一嘆,步履沉重地走到樓下。
還是暫時忘掉這一切吧,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好。潘寶山坐進車里,調整了心緒,打電話給魷魚,約他談事。
事情說到一半,魷魚就明白了,說最合適的人莫過于徐金生。
“徐金生可不可靠?”潘寶山道,“萬一堅持不到最后,變了卦怎么辦?”
“不會的,他已經被我調教得上了路。”魷魚道,“就算他中途有變也沒事,全在控制之中。”
“那就行,你帶他到鬧市區多找幾家網吧,把舉報信息多發幾份,然后到福邸小區附近再找家網吧,在那里,讓單飛帶人把他捂住。”潘寶山道,“等會我就和公安廳長王法耀打招呼,讓他知道我這邊正在找網上發帖的人。”
“不太妥吧,萬一真找到了發帖人,徐金生這邊的安排不就泡湯了?”
“你以為王法耀會真出力?”潘寶山一搖頭,“沒準他那邊早就被打過了招呼。”
“哦。”魷魚點著頭,“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不過,真是便宜了真正的發帖人。”
“便宜?哪有那么多便宜?”潘寶山道,“真正的發帖人也要找,找到了好順藤摸瓜,看到底是誰出的主意,還真是夠狠。”
“行,我就跟單飛說說,兩邊同時進行。”
“不用,讓解如華找真的發帖人,單飛那邊只管把徐金生的辦妥就行。”潘寶山道,“接下來,估計會有不少事情,順藤摸瓜,藤子上難免有節刺,還是要費不少勁的。”
此話不假。
解如華接到指示后,立刻動人私人關系,對網曝貼的ip進行追蹤,最后查到是在一間出租屋里,而租房的人已經退房。找房東了解租房人的信息,房東拿出了一張身份證復印件。查驗后,發現租房者提供的是身份證是假的。
怎么辦?只有再問房東,讓他盡量提供一些和租房者有關的情況。
房東很緊張,努力回憶著,說好像在這一帶經常出現的一個小混混來找過租房的人,那小混混有個明顯的特征,頭發染得五顏六色。
這個線索很重要。經過轄區派出所的排查,當天晚上,在一家ktv發現了彩發混混,并將他帶走。
彩發混混并不配合,拒絕交待有關租房者的任何信息。解如華借偵破需要,帶走了他。
“知道什么是‘長指甲’嗎?”解如華問。
彩發混混搖了搖頭。
“來。”解如華一招手,過來一名刑警,拿著把老虎鉗。
“知道,知道,我知道了!”彩發混混一看連連點頭,“我說,什么都說!”
據交代,租房者是一個叫蔡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