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至藏邊,將近四千公里的路程。
若是一直在高速公路上行進,大概只需要兩天的時間,不過一行人可不圖著趕時間,一路游山玩水,時而高速路上瘋狂疾馳,時而下到鄉村小路間飽覽山河。
一天一夜的行進,眾人抵達東川省境內。
沒有入省會,只是沿著川藏公路一直行進,臨近夜晚,這才在一個小縣城停下。
“這二位是從藏邊軍區退下來的汽車兵,在藏邊跑了將近十年,道路熟悉不說,大大小小的狀況都能從容應對…從我老爺子工廠拉來的。”
坐在一家藏族人開設的牛羊館,吃著烤全羊,喝著味道古怪的馬奶酒,寇二少這才開始介紹一路駕駛路虎,緊隨悍馬車其后的兩位司機。
細細打量,不難看出二人的兵旅出身背景,雖然年僅三十,可一身堅毅剛烈的氣質卻愈發濃烈。
“我叫宋柯,這是我一個營出來的兄弟劉斌。”宋柯是個就算不笑,面容間都露著笑意的漢子,面頰上的兩朵高原紅,盡顯他的憨厚質樸,說著話,他與劉斌一起端起酒杯,敬向在座的幾位男士。
“我就不用說了,我旁邊這位是我兄弟沈鵬,那個老頭是頂爺,至于那個小白…兄弟,我妹子的同學,”就算寇二少因為莫靈與林詩雨敵意的眼神,而隱去了‘小白臉’三個字,但宋柯與劉斌也不難看出,這位‘小白兄弟’分明就是個局外人。
六個大男人碰杯,一飲而盡后,這才揮動刀子,在一旁架在炭火盆上的烤全羊身上操練起來。
邊吃邊喝,王鈺言很自覺地沒有攙和到寇楠、沈鵬以及兩位兵大哥的圈子中,他只是拿著相機,翻出一路上所拍攝的成果,與莫靈和林詩雨以及龍綾兒笑論一些搞怪的照片。
“二少,這藏邊的藏獒多不勝數,一些縣城中有專門飼養販賣的獒園,越往藏地深處,一些老鄉家也有,不過想要弄到純血藏獒可不容易,某些獒園中可能有,但純血藏獒基本都是鎮園之寶,只拿來配種,絕不販賣;某些藏地老鄉家或許也有,但是在藏人的眼中,純血藏獒都被視為天狗,甚至是活佛的坐騎,拿錢是買不到的。”
酒過三巡,一直未曾開口的劉斌也開朗了起來,他是東川省與是藏邊交界處某一縣城的人,比之宋柯,他對藏獒的了解可要深入的多。
“獒園我不考慮,拿錢砸或許能砸下來,但是野性卻不足,常年養尊處優的都快成哈巴狗了,找找老鄉家吧…或許,現在還有沒有野藏獒了?!”
正如寇楠所說,獒園里的純血藏獒,常年養尊處優,沒了嚴寒的氣候,沒了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就算藏獒是世界上唯一一種野性未退的犬類,但它還是會因為環境而被磨滅。
“野藏獒?!”對于寇楠的疑問,劉斌與宋柯不由苦笑相視起來。
“六千年前就被人類馴化了的動物,你問有沒有野藏獒?那你告訴我貴賓狗有沒有野生的!”還不等劉斌與宋柯回答,沈鵬卻是先一步嘲諷了起來。
“其實…野藏獒也是存在的,不過它的定義只是,不屬于個人的藏獒,這樣的藏獒會形成獒群,一般流lang于人口多的部族附近,時常牧民會給他們拋食,他們也會自己覓食,他們會保護部族的人,也比部族中的藏獒更為兇猛,只是…我想二少絕對不會想要一只見人就咬,還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野狗的,相較之下…野藏獒總是沒有牧民馴養的要壯碩。”
“這…”聽得劉斌和宋柯的解釋,寇楠不免老臉一紅,口口聲聲的說要開個獒園,可到頭來,他連些基本知識都不懂,這不是純給人看笑話嗎?!
尷尬二字填滿了寇二少的臉,沈鵬幸災樂禍的在一邊偷笑,卻不知…這家牛羊館的老板忽然走來,來到幾人的桌前,隨意拉來一張凳子坐下,爽朗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寇楠的肩膀——“小兄弟用不著這么尷尬,就算常年呆在藏地,不接觸藏獒的人,也不會知道這些的,更何況是你了…”牛羊館的老板,是一個四五十歲的黝黑大漢,一身民族味道極重的衣襟告訴眾人,他是個藏人。
“這幾個小兄弟說得不錯,野藏獒的確如同野狗,骨瘦如柴,沒有牧民家的藏獒強壯,但要論起兇殘,卻要更甚一籌。”
“不過,在我年輕的時候,家中在喜馬拉雅雪線下放牧,卻曾見過一頭野獒王…”
黝黑的大漢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上一碗奶酒,毫不客氣的一碗干下后,似是陷入了綿綿的回憶——“那野獒王身過五尺,面若獅獸,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龍象之氣,它是十八只野獒的王,壯碩無比,比之現在那些獒園中養尊處優的純血獒更要龐大,不過比起兇狠與氣力,那野獒王估計能在瞬間將其撕成碎肉。”
牛羊館的老板神乎其神的說著,可在劉斌與宋柯眼里,他們只當是閑扯淡胡吹牛…什么十八只野獒的王,什么龍象之力撕成碎肉,要這世上真有這樣的野獒,早不知被偷獵販子抓去哪了,更不要說現如今世人對野獒的鄙夷淡漠了。
野獒就是野獒,孤獨生存在冰雪之中,食物難以尋覓,骨瘦如柴是它們唯一的歸宿。
“行了,老板你就不要吹牛了,你接下來不會是準備說,后來那只獒王被你所捉,多年前它死去,留下了一窩幼崽,準備賣給我們家老板吧?!”藏人以獒行騙,如此計量多不勝數,開頭皆是如,此時眼前這位黝黑大漢一般,可結果所購得的幼崽只是雜交品種罷了。
“被我所捉?笑話…那獒王身過五尺,且有十八個野獒相隨,身在雪地叢林,戰可功退可守,誰能捉得住?更何況那年,我還曾見到那獒王與三只雪豹廝殺,最終…三只雪豹慘死,被十八只野獒分食。”話到此處,黝黑的漢子站起了身子,全然沒了興趣:“是真是假,我也懶得跟你們爭辯,只是聽你們說到野獒,我才插了一嘴,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您幾位吃好喝好。”
音落,那黝黑漢子頭也不回的進了后廚,只留下了一道極為諷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