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夫妻回到酒店,在白十二的強烈要求下,白婉君安穩地睡了一覺。
當不止一天一宿沒睡,還混亂了時差的白婉君醒來時,白十二正在廚房為自己的妻子熬粥。
他跟白婉君一樣,對養生方面有相當高的造詣,所謂久病成醫,便是這個理。
“醒了。”白十二輕輕轉過頭,沖睡眼朦朧的白婉君笑道,“去洗漱一下,我馬上就做好午餐了。”
“嗯。”白婉君點點頭,進了浴室。
白婉君從未吃過白十二親手做的午餐,一方面是在白家,白十二根本沒有機會進廚房,另一方面則是兩人在一起這么多年,從來都是白婉君照顧白十二,白十二的一切,都是由白婉君打理的。
吃著口感還不錯的稀飯,吃著那外形不怎么好看,但味道不差的小菜,白婉君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仰頭說道:“第一次就做得這么好吃,你很有天賦。”
白十二略微尷尬地說道:“之前趁你不在家我嘗試過幾次,否則我也不敢做給你吃。”
白婉君莞爾笑道:“以后還是由我做吧,男人下廚總是不太好。”
白十二沒有反對,給妻子夾了一筷子菜道:“我們下一站去哪兒。”
白婉君聞言,手里的動作微微一滯,問道:“你想去哪兒。”
“我想回家了。”白十二輕嘆一聲,“出來也有一段rì子了,有點累。”
“嗯,好的,我去安排一下。”白婉君笑著點頭。
“婉君。”白十二忽地喊了一聲。
“嗯。”喝稀飯的白婉君抬起頭,好奇地望向丈夫。
“雖然平時很少見到爺爺,但我們這次玩了幾個國家,總是要給爺爺買點禮物,這方面你比我在行,就交給你來辦吧。”白十二說道。
“好的。”白婉君輕輕點頭,繼續吃飯。
吃過午餐,白婉君正要收拾碗筷,卻被白十二搶了個先。
“讓我來吧,平rì里都是你伺候我,也讓我伺候伺候你。”白十二笑著端起碗筷,往廚房走去。
白婉君沒有拒絕,卻是怔怔地盯著進入廚房的白十二,面sè恍惚。
爺爺,,已經被她一刀割破了脖子。
當他回去的時候,能否撐得住呢。
想到此處,白婉君心如刀割,但她并不后悔。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白十二才是最珍貴的,別人,她根本不關心。
她真的如外表那樣知書達理,被人稱之為有佛xìng的女人。
也許是。
但同樣,她也是寧姑口中的,,邪佛。
看上去人畜無害,實則,,充滿劇毒。
這一點從她能毫不留情地殺死白老爺子便能看出。
當年陳逸飛從得知他的“父親”并不是親生父親,而是他的殺母仇人時,他并非一瞬間便打開心結,以報仇為己任,他糾結過,也矛盾過,更迷茫彷徨過,那顆仇恨的種子,也不是一兩天便在心中發芽結果的,可白婉君卻僅僅是不愿白十二想要的生活被老爺子毀掉,她便能心狠手辣地殺了這個白家的中流砥柱。
手段之冷酷,饒是知曉她行事因由的林澤,也感到齒寒。
白十二面前,她是一個足夠溫柔賢惠的妻子。
外人面前,她卻完全秉承了白老爺子的邪氣。
瞧著廚房內安靜洗碗的白十二,白婉君心頭并沒有過多的包袱,而是滿心安穩地為白十二感到開心。
他終于可以過上想要的生活了,也終于沒人可以再刺激他,強迫他了。
以后,誰若敢擾亂他平靜的心態,白婉君會像對待白老爺子那樣毫不留情地毀滅對方。
這一點,她從不懷疑自己的決心。
“在想什么呢。”白十二不知何時輕輕來到她的身邊,柔聲問道。
“在想,你以后的生活肯定特別舒服。”白婉君微笑道。
“有你在,我總是能很舒服的。”白十二握住了妻子的手心。
她并不算漂亮,可在白十二眼中,不管是以美麗著稱的韓家大小姐還是以氣質聞名燕京的薛家女王,都不如自己的妻子來得漂亮。
白婉君莞爾,將頭輕輕靠在了白十二的肩上。
…“你說的是真的,。”
韓家大小姐像是被黃蜂刺了一下小屁股,刷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杏眼圓睜地盯著林澤:“白老爺子,,死了。”
“我親眼看見的。”林澤倒抽一口冷氣,嚴肅道,“被人一刀抹了脖子,當場斃命。”
“誰干的。”韓小藝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確定你想知道。”林澤目光微妙地橫了韓小藝一眼。
“很殘忍。”韓小藝重新坐下,思忖起來。
當初知道陳家老爺子是被陳逸飛親手毒死的,差點就把韓家大小家那陽光明媚的三觀摧毀殆盡,如今,瞧著林澤那yīn陽怪氣的模樣,韓家大小姐忐忑起來。
按道理,能殺白老爺子的人,燕京是罕見的,而能一刀抹了白家老爺子脖子的人,就更少了。
她略微遲疑,開口問道:“難道是那位,,病怏怏的白少。”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林澤哭笑不得。
“不是親生的。”韓小藝很yīn謀論地問道。
“你想的太多了。”林澤搖了搖頭。
“那會是誰呢。”韓小藝歪著頭,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但很快的,她發現林澤眼睛里透著濃濃的詭譎,不由心頭一陣悸動,猛地坐直了身子,顫聲問道:“難道是,,白婉君。”
林澤沒有出聲,只是重重點頭。
“我勒個去。”韓家大小姐再次跳了起來,“這是要逆天啊。”
“她不是跟白婉君在旅行嗎,怎么,他們回來了。”
“不對啊,她要殺了白十二的爺爺,白十二會不阻止。”
“就算她瞞著白十二,可以后怎么面對白十二。”
“最后,,她為什么要殺白老爺子,想成為白家真正的家主嗎。”
韓小藝一連串問了無數個問題,卻見林澤面sè沉凝,不由狠狠地喝了一口果汁,苦惱地問道:“你倒是說話啊。”
“首先,把這些東西爛在肚子里。”林澤豎起一根手指。
“其次,不要去插手這件事兒。”林澤豎起第二根手指。
“最后,千萬不要試圖用這件事兒挑撥離間,相信我,白婉君能把你啃得連渣滓都不剩。”林澤豎起三根手指。
“,。”韓小藝表情豐富,楞了好久好久才開口說道,“真是個變態。”
林澤苦笑不迭。
變態。
根本是個惡魔,哪怕這個女人對自己并沒有敵意,他也從骨子里生出一絲寒意。
“已經一天了,消息怎么還沒傳出去。”韓小藝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外面的人不知道,白家的人,誰敢說。”林澤無奈道,“也許,只有白十二回來的時候,這個消息才會傳遍燕京。”
“白婉君是獨自回燕京殺的老爺子,然后又偷偷回去了。”韓小藝問道。
“嗯。”林澤擲地有聲道,“她很趕,殺完老爺子,就回紐約陪她的丈夫去了。”
韓小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決定了,以后她出現的場合,我就不去。”韓小藝認真道,“誰知道她會不會朝我甩刀子。”
林澤苦笑著揉了揉鼻子:“知道怕了吧。”
韓小藝卻撇撇嘴,忽地鄭重其事地問道:“你說,白十二最后會不會知道,如果知道了,他會怎樣對待白婉君。”
韓小藝問住了林澤。
這是一個有關親情,有關倫理,還有關道德的問題,層次太高,太具有社會時代感,林澤覺得這個問題在事兒沒發生之前,誰也給不出答案。
更何況,,白十二可是能為梅林的錯誤向自己下跪的男人啊。
一個極好極好的好好先生,面對這種殘忍到撕心裂肺的難題,該如何解決呢。
想到此處,林澤忍不住嘆息感慨:“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他一輩子活在謊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