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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永遠不會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永遠不會了!

  陳雪琴陪著哥哥坐在后車廂,司機專注地開車,大氣不敢喘。陳雪琴則是小心翼翼地偷看著陳逸飛。面上掛滿了關懷跟溫柔。似乎對陳逸飛在茶樓上的遭遇憤憤不平,還有些憐惜。

  哥哥這樣漫畫般的人物,怎能受到那樣的侮辱跟詆毀?

  這對陳雪琴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也是不敢想象的。

  在家里,別說自己,就連爹地都對陳逸飛言聽計從。除了偶爾會對哥哥做的事兒做出一點建議之外,偌大的陳家,已經被哥哥掌控了大半。

  如此優秀完美的男人,那個該死的林澤竟敢羞辱挑釁哥哥,實在不可饒恕!

  陳逸飛對陳雪琴投來的關懷跟柔情不置可否,微微偏頭笑道:“看什么呢?”

  “替哥哥不高興。”陳雪琴乖巧地說道。

  在任何人包括爹地面前,陳雪琴都是刁蠻跋扈的性子。唯獨在陳逸飛面前,她乖巧得如小鳥依人,沒半點脾氣,沒半點暴躁。溫柔得跟林妹妹似的。

  “為什么不高興?”陳逸飛含笑問道。

  “因為那個該死的家伙。”陳雪琴直白道。

  “傻瓜。”陳逸飛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笑道。“應該是我替你不高興才對。”

  “啊?”陳雪琴微微一楞,不解地望向陳逸飛。

  “還疼嗎?”陳逸飛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著一下她略顯紅腫的臉蛋。

  “不疼。”

  感受著陳逸飛溫柔細膩的手掌,縱情聲色的陳雪琴竟是心頭一顫,登時半邊身子發軟。面上更是浮現一抹滿足幸福之色。

  “這一巴掌,哥會找機會替你討回來。”陳逸飛說道。

  “不用。”陳雪琴忙不迭搖頭,旋即便是惡毒地說道。“那個老東西活不了幾天了。”

  “倒也是。”陳逸飛含笑道。“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的確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跟精力。”

  “哥。咱們別再跟他們斗了好嗎?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生活。何必要跟他們斗氣呢?”陳雪琴難能可貴地說道。可話一出口,她就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說得出口的。也根本不符合自己的作風。

  可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說?

  是因為哥哥嗎?

  陳雪琴陷入了沉思。

  “哥從沒想過跟他們斗。”陳逸飛微微一笑,目光中盈滿了柔情,說道。“是他們要跟哥斗。哥總歸是要迎戰的。否則豈不是丟了老陳家的臉面。”

  “嗯,我永遠都支持哥哥。”陳雪琴堅毅道。

  “謝謝你。”陳逸飛笑道。

  “哥你太客氣啦。”陳雪琴嬌羞道。

  陳逸飛點點頭,微微偏過身,將視線落入車窗外。

  汽車很快駛回陳家。一棟充滿古風的豪宅。

  韓家是燕京新貴。

  陳家跟薛家都是老牌豪門,是再過一代,就能孕育出貴族的豪門顯赫。這棟豪宅已有數十年歷史,許多細節都透漏著暴發戶無法想象的底蘊跟厚實。陳逸飛喜歡別墅內的風格和對細節的處理。這些都是陳家前兩代人耗費半世紀打磨出來的,是足以讓人心生敬畏的產物。陳逸飛對此甚感驕傲。可對于永遠對他不曾百分百信任的陳家老爺,他卻并沒多大的尊崇。或是敬仰。更多的,是一種畸形的仇恨跟憤怒。

  陳逸飛是個溫潤公子。這是全燕京都認可的事兒。他還是一個學識淵博的智者。這是燕大教授們公認的。他更是一個溫柔的哥哥,這是陳雪琴內心深處的想法。

  陳逸飛。

  一個響亮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發紅發紫到全國公子哥都拿他當偶像,當模范紈绔學習的榜樣。

  他的身上,籠罩著無數光環。是一個堪稱完美無缺的男人。

  可這個世界真有完美的男人嗎?

  這個世界,真有連細節都能做到毫無挑剔的男人嗎?

  如果有,那也是一種畸形,一種可怕的完美。

  這個世界沒有完美。林澤對此深信不疑。所以他相信陳逸飛是個變態,是個斯文儒雅的背面,隱藏了畸形惡毒一面的變態。

  陳逸飛完美嗎?

  他自己從不這么認為。

  他只是掩飾得好,比任何人都能駕馭完美這個身份而已。他并不完美,甚至很可怕。陳逸飛是這么理解自己的。

  聰明的人都喜歡自審。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地提高自己,修飾自己。陳逸飛對此很有造詣。所以他能做到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他自己卻能找到。致命的毛病。

  陳逸飛在前些年,跟普通的紈绔三世祖沒什么兩樣,至多是講義氣點,對自己認定的朋友夠哥們一點。多的就沒了。

  忽然有一天,當他出現連死黨麥長青都跌碎一地眼鏡的變化時,陳逸飛蛻變了。

  并不是大徹大悟,朝好的方向發展。而是他知道了一些他寧可一輩子不知道的東西。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變得完美,變得無懈可擊。

  一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巨變,肯定是有原因,有目的的。陳逸飛有,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而一個人將一件事兒埋藏得太久太深,通常都會發生一些畸形的變化。直至這個種子生根發芽,將會散發出強烈的連鎖反應。

  陳逸飛對此并不介意,在他看來,藏著點事兒,用點兒念想,才能走得更遠,走得更持久。

  若失去那個動力,他將變得毫無斗志,將對生活毫無興趣。

  “哥,你怎么啦?”

  下了車的陳雪琴見陳逸飛仍坐在車內沉思,不由好心提醒了一下。

  “沒什么。”陳逸飛迅速回神,淡淡搖頭道。

  “噢。”陳雪琴也沒追問,含笑道。“我先去看爹地啦。”

  “雪琴。”陳逸飛走下車來,喊住了陳雪琴。

  “嗯?”陳雪琴轉過頭,面露迷惑。

  “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會如何?”陳逸飛莫名其妙地說道。

  “啊?”陳雪琴滿面好奇地說道。“什么不再是你?”

  “或許我會變得讓你無比憎恨,變得讓你不敢相信,變得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陳逸飛很艱難地解釋。

  “怎么會。”陳雪琴釋然一笑,說道。“你永遠是我親愛的哥哥呀,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恨你,更不會不原諒你。”

  陳逸飛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去吧。”

  “嗯。”陳雪琴轉身向大廳走去。

  陳逸飛卻愣在原地,目送陳雪琴進去之后,方才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你放心,我會變得讓你一輩子不肯原諒的。我從不懷疑這一點。”

  “你不需要家人?”

  忽地,一道幽冷的聲音自背后響起。陳逸飛頭也不回,便知道是天下第二的聲音。淡淡道:“我本沒有家人。”

  “他們呢?”幽冷森然的聲音詢問道。

  “我當他們是,他們就是。我當他們不是,他們就不是。”陳逸飛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真奇怪。”天下第二評價道。

  “你不是一樣嗎?”陳逸飛反問。

  “你也不需要朋友?”天下第二岔開話題道。

  “我希望我能有朋友。”陳逸飛說道。

  “你本可以有朋友。”天下第二說道。“他將你當做朋友,但你不拿他當朋友。”

  “你又知道?”陳逸飛淡淡道。

  “至少沒將他完全當做朋友。”天下第二說道。

  “你什么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陳逸飛皺眉。

  “你又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喜歡感慨了?”天下第二平靜地說道。“告訴你那個妹妹你會變,會變得面目可憎,會變得讓人恨一輩子。這,像你嗎?”

  “不像。”陳逸飛搖頭。

  “這么多年來,你從沒向任何人感慨過。一次也沒有。”天下第二補充道。

  “以后我也盡量不會了。”陳逸飛淡淡道。

  “我不算了解你。但我知道一點。你想聽嗎?”天下第二說道。

  “說。”陳逸飛點頭。

  “我們練武的,通常要有堅硬的心智。尤其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時,要有一往無前的決心,否則沒被敵人打敗時,已經被自己打敗了。一旦凸現頹勢,勢必丟了性命。”天下第二說道。“你在動搖,雖然只是一絲絲的動搖,卻極容易產生一條巨大的裂痕。而這條裂痕一旦大到你不能修補時,你的生命將會出現危機,甚至隨時全軍覆沒。”

  “謝謝你的提醒。”陳逸飛自嘲地笑了笑。“我會牢記你的話。”

  “你做什么與我無關,我只希望你別比我這個殺戮無數的人先死。”天下第二的聲音越來越遠,淡淡道。“那不公平。”

  待得天下第二徹底隱沒,陳逸飛方才微微一笑,嘲弄道:“公平?這個世界,何曾有過公平?該擁有的什么都沒有,不該擁有的卻什么都有。這也叫公平?”

  林澤跟陳逸飛所說的沒一句假話。

  如果他有把握,他會直接弄死陳逸飛。

  但他沒有,完全沒有。

  就像他當初沒直接弄死喬八,而是采取迂回戰術一樣。如若不能一次將對手擊斃。掀起的風浪將會對無數人造成滅頂之災。

  當初是怕小刀會受到牽連,如今則是不愿因為自己的行為,讓整個韓家陷入絕境。

  匹夫之勇流血五步的勾當林澤常干,在不會牽連旁人的時候,任何事兒他都可以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可現在不行,他若一次不能成功,將會為韓家帶來巨大的后遺癥,大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所以他會慎重,對弄死陳逸飛一事無比慎重。

  這個世界從不缺少暗殺,任何層次,任何環境,一旦跟利益牽扯上巨大關系,就容易出現黑暗的一面。而刺殺,是解決問題的最原始方案。殺手這個行業,就是因此而生的。

  這個世界的殺手少嗎?

  不少。

  那他們哪兒來這么多生意的?

  因為有錢人多,有利益矛盾的人更多。所以優秀殺手的生意總是絡繹不絕的。像銀女,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將接到一輩子也做不完的生意。

  林澤不會輕易出手。而或許,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干出刺殺陳逸飛的勾當。不是他不敢,而是不能。他甚至幻想過,最有可能促使他暗殺陳逸飛的,那便是陳家將韓家逼入絕境,逼到林澤只能搏命一賭。可若是到了那個地步,林澤反而又失去了刺殺的理由。

  陳逸飛死了對韓家的衰敗起不到任何作用,陳家不會因為陳逸飛的死亡而倒下。至少這不是一個立竿見影的事兒,是需要過程的。

  一頭猛虎哪怕忽然失去智商,要咬死一頭受傷的小白兔,也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林澤的話說得很霸道很帶殺,可他卻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出手機會。他向陳逸飛表態,無非是表明立場,順道給韓小藝加加油,打打氣。再多的,也沒什么效果。

  林澤跟韓小藝回家后,便直接回房去了。

  韓小藝很忙,非常忙。除了工作上的忙,她還需要照顧韓鎮北,需要跟韓鎮北一起工作,吸收他的知識。所以她不止沒時間跟林澤聊天,連想他的時間都沒有。

  但至少目前為止,她已經放棄趕走林澤,逼走林澤的想法。

  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韓小藝是不可能再趕走他了。哪怕強迫性逼林澤走,他也一樣不會有多安全。

  林澤的做法讓韓小藝斷了后路。雖說有些遺憾,有些內疚,但更多的是幸福,滿心滿肺的幸福。能不離開林澤,不跟林澤從此形同陌路,本就是一件讓韓小藝一輩子甜蜜的事兒了。

  “小藝。以后別再有這樣的想法。”韓鎮北忽然說道。

  “啊?”韓小藝微微一楞,望向父親。

  “沒有他,你根本走不動。”韓鎮北眉頭微蹙道。“沒有他,至少在這一兩年內,你會崩潰的。”

  “所以別讓爹地擔心好嗎?”韓鎮北略有些哀求地說道。

  韓小藝心中一動,不由握住韓鎮北的大手,柔聲道:“爹地您放心,經過今天的事兒,我又如何再那樣想?”

  “就怕你思想偏激,做出后悔的事兒。”韓鎮北輕嘆一聲。

  “不會了。”韓小藝嬌嫩的臉蛋上浮現一抹幸福之色。“永遠都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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