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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三章 不能失去你!

  砰砰砰!

  密集而激烈的槍聲此起彼伏,宛若炸鞭炮一般,令人心神難安。

  然而,槍聲僅僅持續不足十秒,便徹底失去動靜。

  停了?

  沒聲音了?

  韓小藝慌了——

  她躲在這幢破敗的車庫內,空間狹小而潮濕,還帶有濃烈的霉味。雖說自身處境也十分困苦,但她一直豎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起初的槍聲短暫且突兀,沒有任何節奏,卻給予韓小藝一個安全的提示。

  林澤沒事。

  他一定沒事。

  如果他有事,就不會再有槍聲響起。

  可現在——當一陣連綿而密集的槍聲響起而后又完全失去動靜時,韓小藝有點坐不住。

  剛才是發生了激烈的槍戰嗎?

  林澤——已經被外面那陣槍聲擊殺了嗎?

  韓小藝的眼圈紅了。

  她不知道林澤此刻的處境,但她不敢隨便離開這間還算安全的車庫。林澤曾交代,他可以死,但她不能。

  雖說對此韓小藝毫不在乎,但她不敢貿貿然出去。她不能確定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林澤是否真的有事。若是因為自己的魯莽而給林澤帶來麻煩,甚至是致命的傷害,她會悔恨一輩子。

  再等五分鐘——

  如果五分鐘他還不來,那就證明——他極有可能出事兒了!

  方才那陣激烈而連綿的槍聲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場戰斗,槍手死完了嗎?林澤呢?他安全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覺得時光如狗,稍縱即逝的韓小藝忽然發現五分鐘真的好漫長,漫長到仿佛一世紀,一輩子。

  終于。

  當韓小藝下定決心準備出去尋找林澤時,卷閘門被拉開了。

  韓小藝心頭一陣激烈地顫抖和抽搐。

  門開了!

  是林澤嗎?

  或者是那幫可怕的槍手?

  韓小藝的腦子里瞬息間浮現無數個念頭,最后,當她用力睜大眼睛試圖去看清站在門口的那個男子時,對方卻是虛脫地吐出一句話。

  “是我。”

  這個男子的嘴角有著一抹忽明忽暗的煙火,陣陣青煙冒出來。在漆黑的環境內頗有些猙獰的味道。

  這個男子雙手很無力地下垂,順著手臂看下去,可以很清楚地發現從他的指尖,不停地冒出血水。

  這個男子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額頭上、臉上、身上皆密布著大量的汗珠,盡已浸濕那單薄的白色襯衫。仿佛現在是炎熱的夏天,而不是大雪紛飛的冬季。

  這個男子——不是林澤是誰?

  “你怎么了?”韓小藝兩步沖上去,借著遠處透來的一抹微光,十分急切地詢問道。“中槍了?”

  他的白色襯衣被汗水浸濕——還被血水浸染成鮮紅色!

  衣袖上、手臂上、身上,盡皆流淌著鮮血。

  當韓小藝靠近這個以一人之力擊殺十余一流槍手的男子,登時手忙腳亂起來。

  男人深吸一口香煙,咧開嘴,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脫力道:“死不了。”

  韓小藝眼淚再也憋不住,從眼眶中奔流而出。打濕她粉嫩的臉頰。那雙略顯紅腫的美眸卻是心疼無比地望向眼前這個挺直腰板的男人。

  她正欲說什么,冰涼的小手卻是被林澤那黏糊糊、沾滿鮮血的粗糙手掌拉住:“跟我來。”

  林澤忍受著傷口傳來的陣陣劇痛和逐漸麻痹的身軀,勉力尋到一處無人的住所。撬開門,甚至不敢開燈。當他勘察完周邊的情況之后,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虛弱道:“還有一批槍手正向這邊趕來。”

  韓小藝卻仿佛沒聽見一般,蹲在林澤腿側,淚流滿面地說道:“你傷的這么重,流了這么多血,不去醫院治療會死的!”

  “沒事。”林澤無力地搖搖頭,那蒼白的臉上強行擠出一個微笑,說道。“手機在身上嗎?”

  韓小藝聞言,連忙在身上尋找,一分鐘后,她難受地說道:“可能掉車上了。”

  “我的沒電了。”林澤奮力吐出一口唾沫,罵道。“媽的,蘋果手機真坑爹。”

  “那現在怎么辦?”韓小藝問道。目光卻是停留在林澤那幾處不停冒出鮮血的傷口上,淚水肆意,宛若斷線的珍珠。

  “找找屋里有沒有藥箱。”林澤重新點燃一支香煙,扔進嘴里,任由香煙自主焚燒。

  “好!”

  韓小藝跌跌撞撞,尋遍各個房間,在經過長達三分鐘的尋覓,終于在廚房的冰箱上找到一個藥箱。打開一看,各種工具齊全。只是她搞不懂,林澤受的是槍傷,即便有藥箱又有什么作用?

  忙不迭將藥箱拿到林澤身邊,她又認真地詢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澤噴出一口濃煙,吃力地說道:“把窗簾全部拉上。”

  韓小藝按照林澤的指示去做,一分鐘后,當她重回林澤身邊時,卻發現他已開始行動——

  刀鋒。泛著幽冷寒光,充斥刺鼻血腥味的小刀被他握在手心。正用酒精燈消毒。

  他上身那件血淋淋的襯衣已被脫掉,那精壯而布滿鮮血的上半身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臉上卻滲出豆大的汗珠。

  除此之外,他還備好紗布、針線、消炎藥等工具。

  韓小藝驚愕地蹲在林澤身邊,顫聲問道:“我有什么能做的?”

  韓小藝已努力保持冷靜,換做任何女孩兒在這種情況下,怕早就精神崩潰了。她還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她的心理極限。

  她只是這么直勾勾地望著臉色蒼白,渾身血跡的林澤,囁嚅著唇角,不知如何是好。

  “有。”林澤翻動著小刀,沙啞著聲音道。“捂住嘴巴,不要出聲。”

  韓小藝懵了。

  你打算對自己下手,卻要我捂住嘴巴?

  下一秒——韓小藝在看見林澤的動作之后,她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撲哧!

  刀鋒徑直刺入肌膚,林澤卻是神色如常地一剜,一挑,伴隨著大量的鮮血飚射出來,一顆子彈也是砰然落在金屬盤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呼——”林澤吐出一口濁氣,呢喃道。“小藝,能幫我點支煙嗎?”

  “好——好的。”韓小藝手忙腳亂地幫林澤點燃香煙,然后親自放入他的嘴角。

  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林澤手臂沉穩地握住小刀,精準地刺入肩胛。

  他身中三槍,左臂一槍最早,左肩和小腹處的兩處槍傷則是在與那五名槍手正面交鋒時留下的。

  兩槍。

  林澤也只給這五名槍手射出兩顆子彈的機會。

  他甫一出手,便幾乎是一連貫的射出五顆子彈。他開槍的速度很快,快到極限。快到對方有三名槍手機會沒來得及扣動扳機,便被一槍爆頭。

  可是,對方終究有五人,且個個都是一流的槍手。面對面交戰——想要瞬間將他們秒殺而絲毫不受傷,林澤沒做過這樣的美夢。

  當他第五顆子彈射出時,身上也已連中兩槍。

  五名槍手倒地,兩顆子彈送入他的體內。換做一個普通人,乃至于一個身體強壯的大漢,恐怕都要當場倒地。

  兩顆子彈帶來的傷害絕對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先不提疼痛與子彈帶來的震蕩,單單是失血過多,也會讓正常人失去生機。

  可林澤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臨場經驗豐富,曾多次受槍傷的男子。他的承受力不是一般人所不能比擬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都能把自己從鬼門關拖回來。

  靠的不是別的,而是一股信念,一股男人的意志力!

  撲哧!

  鮮血噴灑而出,第二顆子彈被挖出。林澤幾近虛脫。身上的汗水宛若剛從冰河里爬出來一般,多得嚇人。

  “呼——”

  漸漸的,林澤的手臂已經有些抬不起刀鋒。身軀也逐漸麻痹起來,冰涼無比。原本漆黑深邃的眸子也顯得黯然無光。

  “你怎么樣了?”一直緊繃著神經的韓小藝見狀,不由擔憂地問道。“你是不是——沒力氣了?”

  “幫我個忙。”林澤無力地說道。

  “怎么幫?”韓小藝問道。

  “接著。”林澤遞出那沉重的刀鋒。

  韓小藝很費盡地接住那把刀鋒,一臉迷茫地問道:“我該怎么做?”

  “刺進去,然后挖出子彈。”林澤平靜的地說道。

  “別怕。死不了人。”林澤滿頭大汗地說道。“不把子彈挖出來,我才真的會死。”

  韓小藝咬著柔唇,很擔憂地說道:“你忍著點。”

  “嗯。”林澤抽著香煙,一聲不吭。

  撲哧。

  嘶嘶——鮮血飚射而出,韓小藝努力保持手臂的沉穩。在經過大約一分鐘的努力之后,她終于將第三顆子彈挖出來。

  可是——當她抬起頭,略有些激動地望向林澤時,卻發現這個由始至終都忍受著劇痛的男人竟是歪著頭,再沒去吸一口香煙。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僵硬起來。

  “林澤!”韓小藝松開刀鋒,滿臉慌亂地望向林澤,撕心裂肺地呼喚。“林澤你怎么了?你別嚇我,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死——”

  淚水再一次肆無忌憚地滾落出來。韓小藝整個人都在哽咽中輕微抽搐著。

  她梨花帶雨,不停地拍打林澤那冰涼的臉頰。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龐。也滴落在林澤的身上。

  “你死了我怎么辦?”韓小藝哽咽地抽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腦海里回蕩起與林澤相處的點點滴滴,韓小藝發現——她已經不能離開林澤了。沒有林澤,她的人生將會是灰白色的,沒有林澤,她的人生將毫無樂趣可言。

  她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直至最后,她甚至有沖出去讓那些槍死自己的沖動。

  “你死了——”韓小藝神經質地望向林澤那蒼白得臉龐,緩緩撿起那把鋒利而沾滿血腥的刀鋒。“我也不活了。”

  刀口往自己的胸膛刺去,倔強而決絕的她要陪林澤死去。

  “你干什么?”

  手臂忽然被握住,韓小藝的身體卻是瞬息間僵住了。

  她不可思議地望向睜開眼眸的林澤,剛要大呼一聲,林澤卻是虛弱地嘟囔道:“我只是小憩一會,你怎么就尋死覓活的?”

  “我——”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動作很粗暴,差點把我疼死。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就打算畏罪自殺嗎?”林澤奪過她手中的刀鋒。“年紀輕輕的,玩什么不好玩自殺?”

  “我——”

  “從你走路的姿勢不難分辨,你還是處吧?就這么死了多可惜?”

  韓小藝沒做聲,她只是梨花帶雨地抱住林澤,死死地抱住這個一次次為自己身涉險境,險些喪命的男人。

  她哽咽著,哭泣著。

  但她是高興的哭,幸福的哭。

  有一個愿意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哪個女孩會不高興,不幸福,不喜極而泣呢?

  “林澤,別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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