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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九章 好酒!

  喬八神色冷漠地望向如標槍般矗立在書桌前的古鑫,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掠過一絲異色。

  他左手的拇指微微蹺起,似想去撥動一顆佛珠——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抬起左手,重新拾起書卷,淡淡道:“他在后院。”

  古鑫聞言,轉身離開。

  “古鑫。古家二少爺。”喬八抿唇,喃喃自語道。“不要試圖與我為敵,毀了你我會付出一些代價,但我承受得起。”

  喬家大院占地面積不算太大。也稱不上奢華,建筑偏向古樸風格。與喬八近十年來的行事作風很相似。

  只是院子里流露出來的田園風光卻夾雜著一股陰郁之氣,根本讓人感受不到田園的怡然自得。反讓人心神不寧。

  古鑫踱步而來,在一名喬家仆人的指引下,停在一扇笨拙且上鎖的房門前。

  “陳少在屋里休息。古少別打擾太久。”開門的仆人提醒道。

  古鑫沒說話,輕緩點頭。

  咯吱——

  開鎖后,古鑫動作遲疑地推開房門。

  他搞不懂。

  完全搞不懂。

  門上有鎖,代表他被關了禁閉。

  喬八是他的什么人?

  喬八為什么要關住他?他犯下什么錯誤被道上梟雄喬八如此刁難?

  踱入房間,古鑫立刻皺起眉頭。

  一進門,便是一股酸腐氣味撲鼻而來。隨后,古鑫的目光便是停留在靠窗而坐,背對著他的男子身上。

  奇怪的是——這個男子坐在輪椅上。頭發略顯灰白,印象中高大威武的背影饒是坐著,也顯得十分佝僂。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才有的孱弱姿態。

  古鑫甫一瞧見這幅畫面,心頭便是一陣激蕩。張了張嘴,卻是吐不出一個字。

  他凝視那副背影良久,卻是忍不住摸出酒壺,狠狠地灌上幾口。像是要疏通積郁的氣息,一壺勁猛的烈酒飲下一半,古鑫方才調整狀態,以一種極為平和地口吻問:“陳一亮——是你嗎?”

  “古老師,找我有事兒?”

  古鑫足足等了三分鐘,才等來這么一句回應。

  那聲音蒼老而凄涼,宛若一個行將就木,油盡燈枯的老者在述說。哪兒像一個十八歲的英俊少年?

  古鑫動容了。

  他按捺住激蕩的情緒,張口問道:“你,為什么不來上課?”

  “不想上了。”那道渾濁愴然的沙啞聲音響起。

  “你發生了什么事兒?”古鑫說道。

  “沒什么。”

  “你——”古鑫遲疑地說道。“能轉過身嗎?”

  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許久之后,陳一亮動了。

  不是身體動,動的是輪椅——

  他動作緩慢地轉過輪椅,而后直直地面對古鑫。

  古鑫只看一眼,便徹底呆住了。

  他那頭原本柔順烏黑的頭發黑白相間,像一個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子一樣。他的腰桿不像初次見面那樣挺拔,而是深深地佝僂著。他的雙手,形如枯槁,與之前那宛若鋼琴家的修長手指判若兩人。他的腿——

  “你的腿怎么回事兒?”古鑫雙眼冒出一團精光。

  他的腿——打著鐵釘,并且不止有鐵釘。從腿形和動作來看,甚至在里面填充著鐵架!

  “斷了。”陳一亮干裂的嘴唇微張。聲線沙啞而蒼老地說道。

  “斷了?怎么會斷?”古鑫音量擴大,不解而憤怒地質問。

  陳一亮是高手!

  在古鑫看來,他幾乎是可以趕超林澤的一流高手!

  可如今呢?

  他的腿斷了!

  斷腿之人,尤其是對一個武學高手而言,幾乎等同于廢物!

  他怎么會變成這樣?誰打斷了他的腿?誰可以打斷他的腿?

  古鑫的眼睛紅了!

  陳一亮不止是他的學生,還是一個值得他尊重的對手!可他現在卻變成這般模樣。古鑫很心痛,還很唏噓。

  “斷了,就是斷了。其它的,還有意義嗎?”

  “——”古鑫啞口無言。

  他忽然發現,原本玩世不恭,生龍活虎的陳一亮變了。

  變得沉寂,變得消沉,甚至是——變為另外一個人!

  他與陳一亮接觸的時間不長,卻被他那不羈灑脫的性子感染,他英俊,帥氣,霸道,還很玩世不恭。他簡直就是一個花花公子的典范。

  可現在呢?

  他變成了什么樣子?

  他變得古鑫幾乎不敢確信眼前輪椅上的男子,便是自己的學生陳一亮!

  根本就是判若兩人,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古鑫捋順氣息,莊重地問道。

  “以后?”陳一亮那蒼白得如同一具尸體的臉上浮現一抹古怪的色澤,沙啞道。“當條瘸腿狗。”

  “不再上學?”古鑫問道。

  “不上。”

  “永遠被鎖在房里?”古鑫問道。

  “狗也能看門,不是嗎?”

  古鑫囁嚅著嘴角,張了張嘴,卻是再難吐出哪怕一個音節。

  他瘸了。

  他成了一條狗。一條瘸腿狗。

  不知怎地,瞧著佝僂地坐在輪椅上的陳一亮,古鑫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干澀。

  他粗暴地抓出酒壺,扭開蓋子正要飲酒,手臂甫一抬起,便又緩緩落下。而后——他緩步行至陳一亮身邊,蹲下,平靜道:“我喜歡喝酒,喜歡在不開心的時候時候喝酒,我還喜歡在一個人的時候喝酒——”古鑫將酒壺放在陳一亮腿上,說。“送給你。”

  陳一亮沒作聲,那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蒼老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你不是一個好學生,不是一個聽話的學生。”古鑫說道。“但你是一個好對手,值得尊重的對手。”

  陳一亮仍是沒有做聲。

  古鑫緩緩起身,目光深深地凝視陳一亮,唏噓道:“我走了,珍重。”

  古鑫茫然地離開,直至那扇門重新關上,陳一亮方才伸出褶皺的手掌,觸摸到被古鑫緊握得尚有余溫的酒壺,拾起來,闔眸嗅一口酒香,沙啞道:“好酒。”

  咖啡屋的音樂悠揚而舒緩,林澤的臉上也是掛著淺淡的笑容,攪拌著面前的咖啡,像一個頗有情調的小資。

  坐在他對面的夏書竹抿一口香濃的咖啡,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林澤,幾次張開嘴唇,卻是沒說一句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林澤抽出第四根煙欲續火時,夏書竹溫暖的柔荑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搖頭道:“不要抽了。”

  林澤微楞,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將香煙放回煙盒,慢慢喝咖啡。

  他在笑。但夏書竹看得出他笑的很假,很虛偽。他不是真的在笑,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發現他的心情不太好。

  “我是女人——”夏書竹輕咬柔唇,望向這個虛偽的男人道。“你的女人。難道有什么心事,你都不肯向我說嗎?”

  端著咖啡的林澤動作略一停滯,抬目看向這個明媚動人的女人,輕笑道:“說什么?”

  “古鑫的學生,那個叫陳一亮的男人。”夏書竹說道。

  “從立場來看,他應該算是我的敵人。”林澤解釋道。

  “可你們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敵人,是嗎?”夏書竹問道。

  “是。”林澤點頭。

  “我看得出來,你有些擔心他。”夏書竹握住林澤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掌,摩挲著他粗糙的掌心道。“如果擔心,為什么不去做點什么?我知道,你是有這個能力的。”

  “做什么?”林澤苦澀地笑道。“有些人一旦做出選擇,誰也不能去改變,也沒有這個能力去改變。”

  “那為什么還要擔心呢?如果他知道作為敵人的你有這份心意,他應該會很滿足。”夏書竹勸慰著她深愛的男人。

  “你說的很對,我完全不需要為這件事兒而心情不好,我不是圣人,也不是超人。我不是誰都可以幫,有必要幫。”林澤喝下一口咖啡道。“就像如果哪天有男人愛你愛得撕心裂肺,讓我放走你,我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夏書竹玉容微紅,啐道:“你敢答應我殺了你。”

  “小夏同志,今晚有時間嗎?如果有,我們切磋一下。”林澤岔開話題,努力讓自己做一個快樂的人。

  “沒有哦。”夏書竹狡黠道。“我爸媽晚上會來華新市。”

  “唉,想不到我第一次約炮就以失敗告終,人生太凄涼了。”林澤憂傷道。

  “混蛋,你拿我當什么人?”夏書竹掐了掐他的手臂。

  “天使外貌,魔鬼身材,技術生澀,床上態度拘謹的美女老師。”林澤很全面地回答小夏同志的問題。

  “流氓!”夏書竹嗔道。

  “那你就是小太妹,否則怎么會對我這個流氓地痞有意思?”林澤賤賤地說道。

  “懶得罵你。”夏書竹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

  “嗯,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林澤點燃一支煙。

  “什么正題?”夏書竹好奇道。

  “今晚你沒時間,明晚呢?”

  “我爸媽后天早上的飛機。”

  “也就是說你后天晚上有時間?”林澤欣慰道。

  “沒有。”夏書竹很堅決地搖頭。

  “為什么?”林澤激動道。

  “因為——”夏書竹促狹地眨了眨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明眸。“我親戚要來看我。”

  “你爸媽不是來看你了嗎?為什么你的親戚也——”林澤話說一半,意識到自己又純潔地把此親戚當成彼親戚,不由惱羞成怒。“媽的,遲早有一天老子會讓你的親戚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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