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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棋如其人!

  林澤無比委屈,夏書竹無比羞澀,夏父則無比——羞憤!

  這老婆娘怎么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眨眼又問這種敏感尷尬的問題?小竹又不是小孩兒,她自己會沒分寸?要問你回房問女兒去啊,當著一桌子人問,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夏母也是太過緊張女兒,才會問出這番不論如何都不恰當的話語。可既然已經開了口,她也就丟下大學教授的臉面,緩和地凝視林澤。

  林澤奮力咳嗽一聲,將嘴里的豬腳吐出來,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尷尬道:“那天是小夏肚子不舒服,我才送她回家,但我當晚就回家了,并沒留宿。”

  夏母聞言,扭頭看了女兒一眼,見她點頭。這才有些踏實,不過轉念一想,那幾天是女兒的生理期,即便有心也無能為力。不免暗暗自責關心則亂。隨口又閑聊兩句,便是岔開了話題。

  吃過晚飯,夏書竹陪著母親收拾碗筷,夏父拉著局促的林澤微笑道:“會下棋嗎?”

  “五子棋?”林澤好奇問道。

  “——”夏父遲疑道。“象棋。”

  五子棋?那是小孩兒下的,我一個年近五十的老頭兒跟你下五子棋?還怕老臉丟的不夠嗎?

  林澤點頭,隨后一老一小便是在客廳擺開陣來廝殺。

  夏父挑選這個空擋下象棋,倒不是想顯擺他精湛的技藝。雖說他的象棋水平的確很高,饒是燕京那幫好友圈里的幾個象棋國手,也稱他為業余選手中的專業選手。

  其棋藝如何,可見一斑。

  棋如其人。這是象棋界的一句老話,也經得起推敲。

  年輕人下象棋,總是急于求勝,下法頗為激進,沒老江湖門的步步為營,穩扎穩打。

  拉著林澤下象棋,夏父是要對林澤進行最后一次考核。從他的棋藝中推敲出他的性格與作風。若是太過激進和心浮氣躁,夏父會對他的印象分打一個折扣。

  雙方擺好棋子,相互謙讓一番,最后還是由林澤先落子。

  開局初始,林澤便猶如老態龍鐘的黃昏牧者般,以暮氣沉沉的作風推進。饒是夏父這種性子極為溫和的人物,也頗為費解。

  要說你不激進,也不至于如此保守吧?這是下象棋么?完全就是把自己活活封閉起來,不跟自己交鋒。

  三分鐘過后,夏父見仍是沒半點打開局面的意思,躍馬過河,進行第一次交鋒。

  林澤啪嗒點了一支煙,面色平靜地與夏父周旋,不露痕跡地擺好陣型。

  夏父則是被林澤這穩健的下法搞的有點沒脾氣了。就在他想全線出擊時,暮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林澤這小子哪兒是固步自封,不愿出擊?

  他根本就是在布局。此時此刻,夏父有部分棋子已殺入林澤陣營,但起不到一擊致命的效果。更使得前后棋子無法互補。

  反觀林澤,在采取心理戰術迫使夏父大軍壓進之后,便是毫無征兆地采取攻勢。且每一次攻勢,皆是連環棋子,饒是夏父想要調轉槍頭,回營搭救,卻是無計可施。

  這個空檔,夏父唯一可做的便是不停攻擊林澤,令他手忙腳亂。

  可林澤何許人也,早已在開局五分鐘便摸清夏父的下棋路子,進攻時便算好他可能做出的攻擊手段。只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呼哧——”

  夏父猛抽一口香煙,抽了抽眼角,放下手中棋子,臉上那一抹挫敗一閃即逝,笑瞇瞇說道:“好小子,居然陰我。”

  “承讓承讓。”林澤故作憨笑地遞給夏父一支香煙。

  夏父接了香煙,拉開架勢道:“再來,這盤我可不會讓你。”

  “好的。”

  擺好棋子,這一輪由夏父搶先落子。而林澤的戰術也來了個三百六十度逆轉。

  上一局,林澤以守為攻,待得布局完畢,方才暴露出猙獰的獠牙,猛撲夏父陣營。這一局,他則是開局便擦亮長矛,火力兇猛地進攻。

  虧得夏父棋藝精湛,否則當真要被林澤這一股兇悍的進攻給廝殺得片甲不留。接近三分鐘的正面對抗,林澤陷入后繼無力的階段,而夏父也是得到短暫的休養生息。局面稍顯溫和起來。

  正在這時,夏書竹跟夏母收拾完碗筷,也來到客廳圍觀兩人下棋。

  “哎呀,林澤,快吃相將軍。”夏書竹在一旁很沒頭腦地指揮。

  她在象棋方面也算略懂,只是跟夏父差距很大,此刻見林澤像是陷入了困境,不由得提起意見。

  “觀棋不語真君子。”林澤面色平靜地說道。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夏書竹撇嘴。

  林澤笑了笑,沒再回應,而是走了一步十分驚險的棋子,試圖力挽狂瀾,破解僵局,再次拉開兇殘的攻勢。

  夏父見狀,眉頭一挑,忙不迭一記絕殺切斷這顆孤軍深入的棋子,將其牢牢封死在包圍圈。

  林澤眉頭微皺,夏書竹也是一聲驚叫,用力拍他的后背:“讓你剛才不聽我的,怎么樣,連最后一顆有力的棋子也被憋死了吧?”

  “我輸了。”林澤靦腆地笑道,渾然不介意夏書竹的嘲諷。

  夏父卻是微笑著說道:“你這個年齡能有這樣的棋藝,算是很了得了。”

  林澤謙虛回應,見天色不早,便是起身說道:“叔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夏父起身道:“嗯,讓小竹送你下樓吧。有空常來玩兒。”

  言罷,林澤與夏書竹并肩出門。

  “老頭子,感覺怎么樣?”夏母待得兩人出門,這才拉著自家老公好奇詢問。

  她可不相信這一老一小是無聊才下象棋,想來是老頭子在拿他的獨門絕技考驗未來女婿。

  “很了不起的一個年輕人。”夏父今晚煙癮奇大,剛才滅了一根,不到三分鐘又是點了一支。

  “少抽點會死啊?”夏母沒好氣地埋怨道。

  “我這不是高興嘛。”夏父悠哉游哉地噴出一口煙霧,很是愜意地說道。

  “到底怎么樣?你倒是快說啊,急死人了。”

  “除了衣裝打扮不怎么得體,其他方面都是我見識過的最有底蘊的年輕人。”夏父給予林澤高度評價。

  “連你帶的那幫博士生都沒一個比得上他?”夏母一臉不信,“你是在寬慰我吧?”

  “這種事兒我至于寬慰你嗎?女兒是你女兒,就不是我女兒啊?”夏父作為男人的自尊暴露出來,倒是讓夏母不再多言。只是不樂意地瞪了他一眼。

  “這年輕人各方面素養都不錯,你別看他好像隨隨便便,不識大體。其實他只是不拘小節,在某些方面,做的比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還出色。”夏父嚴肅道。

  “他有這么優秀嗎?”夏母追問道。

  “就拿剛才下棋,第一盤我輸的一塌糊涂。你是知道我象棋水平的,這年輕人才多大年紀?就能殺的我鎩羽而歸。而第二盤,他即便改變了戰術,也是可以贏的。但為了給我留面子,費盡心思制造出假象,為什么?還不是怕我看出他故意讓我,傷了我自尊。”夏父一臉寬慰,感慨道。“哎呀,以前老覺得那些老同事的女兒們找了個優秀的男友老公,咱家女兒找的男友可比他們強多了。”

  “這小林真有你說的這么好,那下次咱們好好再招待他一番。其實我也是太緊張女兒,這才給了他臉色看。其實他從洗手間出來之后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夏母有些內疚地說道。

  “放心吧,就從他的棋藝來看,這小子就不是個小心眼。不會把你的那點心思放在心里的。”夏父似乎對林澤十分欣賞和喜歡。

  “呸,你說的我好像是個很沒素質的八婆似的。”夏母不樂意了。

  “那你說說比今晚的表現像什么?”夏父反駁道。

  “我——”夏母愣了愣,氣憤道。“那你再說說,小竹跟小林合適嗎?我總覺得我們家女兒應該找個斯斯文文的博士生,你那些學生里難道就沒幾個優秀的?”

  “我說你這老婆子腦袋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小竹又不是小孩,她難道沒點分辨能力嗎?再說,我也很喜歡小林,你可別亂來,到時真鬧出什么麻煩,別怪我跟女兒都不理你。”

  “呸,說的好像我很喜歡你理我似的。”夏母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屑道。“你要有骨氣今晚睡沙發,別進房睡。”

  “這又不是你家,你去問問小竹忍心我睡沙發嗎?”夏父立刻把夏書竹拿出來當擋箭牌。

  夏母無言以對,回房鋪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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