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峰沉默良久,然後嘆道:“我們雲家,虧欠她們母女甚多。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那人為什么要刺殺雲大哥?”
雲蒼峰搖頭道:“大兄當時為討回先父購買七里坊的巨款,常年居住洛都,所行之事多涉機密,外界無人知曉。我和六弟只能推測,大兄也許是卷入宮廷秘事,才禍生不測。”
程宗揚明白過來,雲家對雲如瑤的寵溺與呵護,除了因為源源不斷的白銀,更因為她們母女是受了雲家的連累,才導致如瑤中了寒毒,讓雲家對如瑤滿懷愧疚。當然,雲家對這個小妹的喜愛也是真的,否則也不會在求親之事上如此斤斤計較,唯恐妹妹受半點委屈。
“這些事情如瑤知道嗎?”
“如瑤身子羸弱,我們怎么敢讓她再勞費心神?”雲蒼峰道:“那些嫁妝你不要推辭,原本都是如瑤的。”
父母過世時,雲如瑤尚在襁褓,如果雲家兄弟有一點私心,完全可以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但雙方剛定下親事,雲蒼峰就親自趕來,將這個秘密對自己合盤托出,這份情義可是夠重的。
按程宗揚的意思,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橫財,自己并不想受。可這筆橫財歸根結底是雲如瑤的,自己又不好替她作主。程宗揚道:“我會轉告雲瑤,看她如何處置。”
雲蒼峰忽然湊近過來,低聲道:“如瑤的寒毒是不是有了起色?”
程宗揚尷尬地咳了兩聲,含糊道:“好像是吧…”
雲蒼峰用力拍了他肩膀一把,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對他們兄弟而言,如瑤能夠無恙,比石見滿載的銀船更重百倍。
雲蒼峰把酒滿上,“喝!今天不醉無歸!”
“老哥,大清早就喝酒,不大好吧?”
“少廢話!這酒是我專門煉過的,一壇上好的玉壺春只能煉出半瓶。一瓶不夠,這里還有兩瓶!姓程的,你小子夠無恥啊,居然敢拐我家如瑤私奔…”
“雲老哥,我這可是跟你學的…”
“還嘴硬?我那么多優點你怎么不學!”
“雲老哥,你剛升級成大舅子,態度怎么就變得好惡劣啊…”
“我們把小妹看得跟心尖一樣,結果被你這小子拐走了,你還指望我們給你什么好臉色?”
雲蒼峰本來是玩笑,說著卻突然淚如雨下。如瑤雖然是妹妹,但年齡相差懸殊,在他們兄弟一直是以女兒看待。這些年來,為了她能順順利利長大,兄弟幾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妹妹終于有了歸宿,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雖然讓自己說很不合適,但周圍沒有別人,程宗揚只好勸道:“雲老哥,這是喜是喜事。”
雲蒼峰一抹淚水,“當然是喜事!”說著舉杯一飲而盡,豪情大發地叫道:“來!會須一飲三百杯!”
雲蒼峰帶來的烈酒果然夠勁道,兩人喝光了三瓶酒,程宗揚只覺自己腦袋變成三個,看什么都是成雙成對的。雲蒼峰早喝得形象全無,他歪倒在座椅下,帽子丟在一旁,口中呼著酒氣,嘟囔道:“再…再來一瓶…”
程宗揚摸索著找到床邊那一半金屬殼,用力擰了兩下。堅固的蛋殼立即軟化翻卷過來,像流淌的絲綢一樣收入殼內,他呼了口氣,接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仰面倒在地上。
雲蒼峰一直醉到午後才醒,程宗揚也沒跟自己的大舅子客氣,直接從游冶臺找了兩個姿色出眾的美妓服侍,另外派了罌粟女暗中監視,免得他醉中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雲蒼峰喝了碗醒酒湯,終于清醒過來。他躺在竹椅上,由一名美妓揉著頭,一面哂道:“酒量不過爾爾!”
程宗揚叫道:“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老哥大清早硬拉著灌酒。何況我喝得也不算少了吧?一多半都是我喝的。”
雲蒼峰老氣橫秋地說道:“我像你這樣年紀,喝上兩斤烈酒也不在話下。”
程宗揚道:“那是,單看大小姐的酒量,就知道雲家幾位爺都是海量。說起來,怎么沒見到大小姐呢?”
“丹琉出門了。”雲蒼峰嘆道:“不瞞你說,我原想給丹琉找個歸宿,沒想到陰差陽錯,卻成全了你和如瑤。”
程宗揚心里猛跳兩下,雲老哥還真想搓合自己和雲丹琉啊。雲大小姐美是夠美,可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自己有一個月霜就夠了,敢把雲丹琉娶過來,兩隻胭脂虎非斗到天崩地裂不可,到時自己就是虎口邊那塊倒霉的點心,想想就頭皮發麻。
程宗揚趕緊轉過話題道:“如今是八月初,房舍要到十一月間才能妥當,如今事情都已經定下,我準備出門一趟,十月底趕回來迎親。”
雲蒼峰皺眉道:“去何處?”
程宗揚道:“不瞞雲老哥,是黑魔…”
雲蒼峰忽然打斷他,“等等!”
他從袖中摸出一支蠟封的竹筒,稍微擺布幾下,然後“啪”的捏碎,竹筒間升起一朵暗青色的耳狀雲朵。雲蒼峰抬手一拂,雲朵沒入美妓眉間,正在給他揉捏肩膀的美妓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露出茫然的神色。
“這六識禁絕丹能封閉六識之一,好在不會留下後患,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恢復如初。”雲蒼峰道:“言不傳六耳,切切慎重。”
程宗揚汗顏道:“雲老哥教訓的是。”
雲蒼峰低聲道:“是鴆羽殤侯?”
“是。雲家和…”
雲蒼峰點了點頭,“殤侯當年與大兄有些交情,僻居南荒之後,我們雲家因為南荒商路的關系,也偶有聯絡,但交情說不上太深。”
程宗揚斟酌了一下,既然連雲蒼峰也未必知道朱老頭的身份,自己也不好揭破,只道:“確實是殤侯的事。”
雲蒼峰道:“此話我原本不該說,但殤侯本尊…在六朝仇家極多,能不沾惹,盡量不要沾惹。”
程宗揚好奇地問道:“殤侯的仇家是誰?為什么結的仇?”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