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漆黑的樓道內亮起一團火光,一名面帶刀疤的大漢挎刀而立,後面幾名漢子舉起火把,手提兵刃,一個個目露兇光。
程宗揚原本想掠到高處,趁黑混水摸魚溜出去,這會兒露了行藏,索性躍下來,把雷射刀橫在胸前,說道:“各位面生得緊,想來與在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一見面就痛下殺手?”
刀疤大漢沙啞著嗓子道:“你以為太泉古陣是這么好進的?敢進來,就別想能活著出去。”
程宗揚盯著他,忽然道:“你們是蒼瀾的外姓人?”
刀疤大漢獰然一笑,“不錯!大爺便是地不管天不收的外姓人!”
話音未落,一支投槍從他身後閃電般射出,程宗揚揮刀格開,那投槍比一般暗器沉重許多,力道更是十足,不由退了一步,手臂震得微微發麻。
“修為還過得去,難怪敢進太泉。”刀疤大漢拔出刀,身後三名漢子扇形圍攏過來。
程宗揚暗道不妙,這幾名漢子都是五級修為,一對一自己還能應付,四人一起出手,自己能逃出去就是運氣。
刀疤大漢脖頸微微一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一名光頭大漢發出一聲狂吼,掄起板斧朝電梯直闖過去。
程宗揚先是訝異,接著反應過來,意識到這些人也在提防自己一方,擔心電梯里的人殺出來。他心頭微動,隨即來了個不戰而退,閃身避到一邊。
唯一的對手被三名同伴盯住,那名光頭大漢毫無顧忌地沖向電梯,他揮舞板斧劈進門縫,用力一擰,扳開金屬門,接著狂吼著殺了進去。
怒吼聲立刻變成慘叫,那名光頭大漢一頭扎進電梯井,隨即直落下去,良久才有一聲悶響從腳下極深的位置傳來,單聽聲音就令人心頭發寒。
幾名漢子都沒想到門一關一開,剛才還擠滿人的小房間居然變成了殺人的陷阱,錯愕間,程宗揚刀光暴起,將持槍那名漢子的右手齊腕斬斷。
樓道內鮮血四濺,程宗揚趁機往外沖去,忽然身側勁風響起,卻是那名漢子左手持槍,用手肘的力量橫掃過來,他腕上的傷口鮮血狂噴,臉上卻沒有絲毫痛楚,眼中反而有種瘋狂的意味。
剎那間的判斷失誤,使程宗揚徹底落入下風,剩下三人重裝旗鼓,刀疤大漢為首敵住他的雷射刀,斷腕的持槍漢子和另一名手里只有一截鐵鏈的漢子分列左右,不時出手夾擊。
這場對戰并不是程宗揚所經歷過最要緊的格斗,卻是最要命的一次。那三名對手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短短數招,程宗揚就幾次遭遇致命的威脅,最後為了避開襲來的長槍,不得不賠上手臂一條傷口的代價。
程宗揚臂上負傷,招術更顯疏漏,三人露出貓戲老鼠般的神情,不再一味攻擊他的要害,而是把目標放在他四肢上,似乎要把他零零碎碎割死才過癮。
那名持槍的漢子帶著充滿惡毒的殘忍笑意,尋隙出手,忽然同伴“咦”的一聲,看向他的斷腕。持槍漢子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斷腕用來包扎的布塊似乎不再滲血,而是一種略顯油狀的黏液。他愕然抬起斷肢,想看清楚,但剛舉到一半就一頭栽倒,渾身抽搐起來。
另兩人立即躍開,拖起同伴。火光下,那名持槍漢子臉色灰暗,呼吸越來越微弱。
程宗揚有些疑惑地看看那柄雷射刀,持槍漢子的狀況明顯是中毒,可自己還從來不知道這刀上居然會有毒。
忽然一隻小手伸來,扶住他受傷的手臂,接著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道:“程頭兒,又想拋開人家?”
程宗揚又喜又驚,“死丫頭,你怎么來了?”
小紫一邊給他裹上傷口,一邊皺了皺鼻子,“大笨瓜,人家都沒走。”
刀疤大漢臉色突變,他屏住呼吸,渾身皮膚一瞬間像滴血般漲得通紅,不惜拼著重傷運功驅毒。另一名漢子反應不及他見機得快,等明白過來,毒素已經入體,身子晃了兩晃,一跤坐倒。
程宗揚一邊痛得咧嘴一邊道:“死丫頭,你跟死老頭又學什么鬼東西了?”
“一點蝶翅的粉末。”
小紫裹好傷口,左右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屈指一彈,一枚牛毛細針射中刀疤大漢耳後的鳳池穴。
刀疤大漢正在驅毒的緊要關頭,鳳池穴被刺中,真氣頓時一滯,被他凝煉的毒劑隨即反彈回來,直接涌入丹田。刀疤大漢悶哼一聲,七竅迸出血跡,盤膝坐倒。
程宗揚抬起雷射刀,頂在刀疤大漢喉頭,喝問道:“你們有多少人?為什么要對我們出手?你們進太泉古陣有什么目的”
刀疤大漢獰然看著他,忽然身體向前一撲,往刀鋒撞去。程宗揚急忙收刀,還是在他頸中留下一道傷口。
小紫笑道:“程頭兒,他們又不怕死,你這樣問沒用的。”
小紫纖美的玉手一揮,紫鱗鞭纏在刀疤大漢頸中,然後勒住傷口緩緩收緊。不多時,刀疤大漢臉膛便漲得紫紅,眼珠向外突出。
程宗揚道:“你都快把他勒死了,還問個屁啊?輕點兒,哎喲!我幹…”
“格”的一聲輕響,刀疤大漢的喉骨被紫鱗鞭擰碎,口中濺出幾點鮮血。
小紫根本就沒審問,只是慢條斯理地把那名刀疤大漢勒死,在他臨死之際,還托出一隻實心的玉瓶,把他將散的魂魄收進都盧難旦妖鈴。
接著是那名持槍漢子,他中毒極深,這會兒兩眼翻白,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但死丫頭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傷號沒有一點起碼的同情,照樣一點一點把他勒死。
剩下那名漢子眼見兩名同伴就這么被勒死,連魂魄都被收去,臉上的兇悍之色早已不翼而飛,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小紫光明正大地說道:“那個疤臉漢子是亡命徒,問也問不出來什么。斷手那個又狠又狡猾,即使能問出來,也不知道真假。最後這個雖然也很兇,其實是個膽小鬼,這會兒早就怕了。你想問什么,都包你滿意。”
三個選擇項直接就被死丫頭去掉倆,這會兒生米都做成熟飯了,程宗揚只好問道:“你們是外姓人?”
最後那人還想硬撐,但冰涼的紫鱗鞭纏在頸中,立刻答道:“是!”
“蒼瀾有多少外姓人?”
“三四…百…”
“進太泉古陣的有多少?”
“四十…七…”
“你們都是中了詛咒的?”
“呃…呃…”
程宗揚道:“死丫頭,你輕點兒,這又快勒死了。”
死丫頭看人果然很準,那人頸中的鞭子一鬆,一點都沒討價還價,喘著氣老老實實回答了程宗揚的問題。
和徐君房說的一樣,這些人都是因為中了詛咒,而無法穿過蒼瀾的霧障。有些不甘受困,死在霧障中,有些為了生存,結果死在太泉古陣內。歷年下來,還剩下二百多人在蒼瀾生活。遇見實力雄厚的大隊尋寶人,他們便充作向導,賺取傭金,如果是小股,便尋機劫殺搶掠。
這一次大批人馬突然涌入,被困在蒼瀾的外姓人也行動起來,分頭進入太泉古陣,在其中漁利。隨著時間推移,不少人已經得手,陸續匯合在一處,他們這一隊就足有近二十人之多。如果按原計劃直接乘電梯到一樓,也許正好撞上外姓人的大隊人馬。
程宗揚道:“最後一個問題——那個詛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哆嗦了一下,搖頭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程宗揚直起腰,一手撫著臂上的傷口。
忽然頸中紫鱗鞭一緊,那人道:“我都說了!饒命啊!”
小紫眨了眨眼睛,“我說過饒你性命嗎?”
那人愕然無言。
“傻瓜。”小紫輕笑著小手一緊,紫鱗鞭絞碎了那人的脖頸。
程宗揚禁不住搖了搖頭。
小紫白了他一眼,“這些人與蒼瀾鎮的居民不同,他們多半都是在外面闖蕩慣的,被困在鎮上不得出去,再老實的人也變了性子,又陰狠又刻毒,留下他們也沒好處。”
程宗揚嘆了口氣,“你說沒錯。況且他還有同伴,換我也不會留活口。”
程宗揚按下電梯按鈕,不知是不是電梯門被破壞的緣故,半晌也不見電梯下來。他雙手一攤,“沒辦法了,走樓梯吧。”
小紫嫣然一笑,小手挽住他的手臂。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舉個火把,就和一個移動的靶子差不多。程宗揚連夜明珠都沒敢掏,摸黑帶著小紫一路前行。
小紫忽然停下腳步,仰臉道:“那邊有個標記。”
兩人沿著標記在樓內穿行,不多時,眼見出現一抹光線,暗紅的色澤宛如秾稠的血液。
程宗揚立在玻璃幕前往下看去,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玻璃幕內的下方,密布著粗大的赤陽藤,藤間夾雜著無數半人高的尖刺。暗紅的光線從頭頂泄下,整個玻璃幕內仿佛充滿血光。
程宗揚退開一步,離玻璃內的赤陽藤遠了少許,然後抬頭向上望去。巨大的赤陽藤貼著玻璃向上延伸,高不見頂,赤紅的藤身交錯雜陳,仿佛一群兇獰的巨蟒。
看到這處玻璃幕墻,程宗揚才終于明白過來,這座建筑是中空的,內部是一個直通頂部的天井,周圍都是密封玻璃。這些赤陽藤本來應該囚禁在建筑內部,但不少地方的密封玻璃已經破碎,使玻璃幕墻變得殘缺不全,赤陽藤從破口處蔓延出去,充斥了它們所能占據的每一處空間。
小紫拉了他一把,示意道:“呶。”
程宗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天井下方赤紅色的巨藤間,有一堆黑色的觸肢不停翻滾,正是徐君房說的行淫獸。
觸肢不停波動,忽然一條人影從觸肢間飛出,掠起數丈的高度,攀住玻璃幕墻。但玻璃幕墻太過光滑,根本無處借力,那女子勉強又掠起丈許,終于力盡,貼著玻璃滑落。
一條觸肢猛然飛起,扯住那女子的衣角。上好的織錦被觸肢的利齒撕開,露出衣內白膩的肌膚。一張美貌的面孔出現在玻璃幕內,她雙掌緊貼著玻璃,滿面驚惶,赫然是當初見過的青葉教夫人尹馥蘭。
尹馥蘭竭力貼緊玻璃,終究難以支撐,十幾條觸肢林立而起,爭相撕扯著她的衣物,將她拉扯得一點一點向下滑去。
頭頂傳來一個喑啞的聲音,“這賤人倒是有膽,竟然敢往里面跳。”
另一個聲音笑嘻嘻道:“還不是兄弟們追得太緊,也難怪她慌不擇路。”
程宗揚腦中浮現出宋三的模樣,沒想到這家伙也在這里,而且正在自己上面一層。
有人啐了一口,“早知道先廢了她一雙腿——三哥,這是什么怪物?”
宋三道:“以前聽人說過,是種什么淫獸。”
有人忽然道:“疤爺他們怎么還不上來?難道遇上什么生意了?”
“誰知道呢。太泉古陣平常鬼影都不見一個,難得這幾天這么熱鬧,可要好好做幾筆生意。”
有人口氣遺憾地說道:“可惜眼下這筆生意泡湯了。這婆娘年紀大了些,不過皮光肉滑,騷勁十足,結果白白便宜這怪物了。”
宋三道:“讓她在這兒折騰吧,咱們先去找疤爺。”
幾人淫笑道:“三爺,這景致夠新鮮的,咱們不看會兒?”
“有這工夫,多撈幾筆生意是正經的。”宋三道:“外面婆娘多的是,弄個活的不比看著強?”
一群人說笑著離去。程宗揚暗暗吐了口氣。
小紫充滿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頭兒,你瞧…”
玻璃幕墻內,尹馥蘭竭力掙扎,但在觸肢撕扯下,她的趾高氣昂早已不翼而飛,玉臉布滿驚惶和恐懼的神情。一條觸肢從她腰側鉆入,貼著玻璃向上拱去,鉆進她寶藍色的肚兜內,片刻後從她頸側鉆出,攀上她雪白的粉頰。
觸肢昂起,頂端的獨目緩緩張開,露出一隻血色瞳孔,隔著寸許的距離與她雙眼對視。尹馥蘭駭然張大美目,終于忍不住張開紅唇驚叫起來。
她的驚叫聲還沒有來得及出口,那條觸肢便向前一躥,將她的嘴巴堵住。
尹馥蘭魂飛魄散,艷麗的紅唇大張著,被漆黑的觸肢塞滿,她身體本能的繃緊,雙腿緊并,齒尖傳來觸肢粗糙的觸感,令人欲嘔。
觸肢越進越深,尹馥蘭本來貼在玻璃上,這時標致的玉臉被頂得慢慢向上仰去,喉嚨被捅得一點一點伸直。
忽然尹馥蘭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條紅瞳觸肢向上弓起,從尹馥蘭唇間拔出,帶出一串血跡。
程宗揚牙痛般的吸了口氣,“喉嚨都被撐破了?還能活嗎?”
小紫目光閃閃地盯著那條觸肢,輕聲道:“大笨瓜,那個怪物是把她的舌頭咬破了。”
程宗揚仔細看去,尹馥蘭吐出的舌尖果然有一個傷口,正不斷滲出鮮血。那條紅瞳觸肢懸在她玉臉上方,然後像蛇一樣彎曲下來。瞳孔下方的嚙食孔向外翻開,像接吻一樣咬住尹馥蘭的舌尖。
觸肢頸部緩緩律動,仿佛正在吸食美婦的鮮血,尹馥蘭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反而唇角挑起,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嫵媚。
程宗揚對這個婦人殊無好感,當然不會好心到玩命去救她,但這么熟視無睹似乎也不太合適,何況自己還要趕緊與小狐貍他們會合。
“走吧。”
小紫回答得很乾脆,“不要。”
“這有什么好看的?”
小紫道:“程頭兒,你不想知道赤陽圣果是怎么結出來的嗎?”
聽到這句話,程宗揚立刻停住腳步,低聲道:“還有嗎?”
小紫笑吟吟道:“看看才知道啊。”
程宗揚耐住性子望向天井。單看小狐貍恢復的狀況,這赤陽圣果可謂名不虛傳,如果能再得到一隻也是好的。畢竟郭槐那種六級修為的高手可遇不可求,能多一個,自己的力量就雄厚一分。
小紫道:“赤陽藤和行淫獸看似是兩種東西,其實是同一株生物。”
程宗揚急忙轉頭去看,接著省悟過來,赤陽藤和行淫獸雖然一是植物一是動物,但十分相似,都是藤蔓狀。除了頂端的口器,兩者的區別微乎其微。再聯系到自己剛墜入時的所見,兩者都明顯是人類為捕食對象,只不過赤陽藤絞殺的都是雄性,而行淫獸只對雌性出動。
小紫道:“它們的根在哪兒?”
“沒錯!它們的根應該生在一起,”程宗揚道:“就在這大樓內!”
小紫美目一轉,“程頭兒,我們去找它的根好不好?”
程宗揚遲疑道:“太危險了吧?”
小紫笑道:“人家才不怕呢,程頭兒會保護人家的。”
“少來!死丫頭,你找它的根幹嘛?”
“人家準備把它的根挖出來,然後一刀兩段…”
“我沒聽錯吧?難道紫媽媽突發善心,準備把這妖物斬草除根,免得它再害人?”
“才不是呢。”小紫道:“這妖怪是吞食人的血肉精華,才結出赤陽圣果,每次要到太泉古陣來采,好麻煩呢——人家要把它挖回去養。”
聽到死丫頭的養殖計劃,程宗揚下巴幾乎掉在地上,“這東西能養嗎?”
“簡單啊。誰要不聽話,我就把她扔進去,就像這樣——”
小紫纖手一指,只見天井內幾具女體被觸肢扯起,沿著圓形的玻璃幕墻排成一圈,都和尹馥蘭一樣赤裸著,遭受觸肢的淫辱。她們有些是被行淫獸從各處捕來,有些是落入藤叢,更倒霉的則是尹馥蘭這種,為擺脫蒼瀾外姓人的追殺,慌不擇路,結果自投羅網。
忽然天井上方光影閃動,又一個女子被赤陽藤纏住,拋了進來。下方的行淫獸一擁而起,伸向獵物。只見那女子嬌軀曲線飽滿,一頂玉冠下銀絲般的長髮獵獵飛舞,容貌艷麗。
小紫笑道:“真好,虞白櫻虞姊姊也來了呢。”
程宗揚道:“不對,是虞紫薇。”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與虞白櫻已經是熟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沒跟自己“日久”過的那個,只道:“她沒有赤陽圣果。”
“人家說的是後面一個。”
程宗揚抬頭去看,只見披著男裝的虞白櫻飛燕般疾掠過來,緊追著赤陽藤躍入天井。
兩條蟄伏的觸肢鞭子般揮起,擊在虞白櫻腰側,隨即卷束過來。虞白櫻身體一沉,猛地加速墜下,脫出觸肢的包圍。她只披了件單衣,這時身體下沉,長衣鼓風翻起,露出白玉般的雙腿,只見她衣服在腰側打了個結,里面鼓鼓囊囊,多半就藏著那顆赤陽圣果。
虞白櫻被觸肢襲擊過,深知絕不能被它纏住,這時使盡渾身解數,以令人騅以置信的高速在翻滾的觸肢間飛掠,不斷向妹妹接近。
“嘖嘖!還真是姊妹情深啊!”程宗揚抱著看笑話的心態隔山觀火,打定主意這次絕不出手。
“咦?”上面傳來低低一聲驚呼,片刻後“呯”的一聲脆響,頭頂一塊玻璃碎裂,接著一個曼妙的身影飛入天井。
潘金蓮面帶薄紗,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美目,她玉指在腰間一抹,長劍脫鞘而出,閃電般斬中觸肢。以她的修為,即使一塊凡鐵也足以斷石,但那條觸肢像被重物擊中一樣,受力處猛然拉長,卻沒有斷開。
見到有人出手相助,正在掙扎的虞紫薇目光變幻了一下,然後身體一軟,暈厥過去。
潘金蓮蹙起雙眉,接著身影倏然一閃,趁觸肢拉長鬆開的剎那,一把扯住虞紫薇的手腕,向上拋去,同時送入一股真氣,打通她郁塞的經絡。
小紫翻了翻眼睛,“好心沒好報。”
裝作暈厥的虞紫薇雙目睜開,閃過一絲殘忍的寒光,隨即反手擰住潘金蓮的玉腕,將她往下方的觸肢推去,一邊借力掠起。
兩女錯身而過,虞紫薇一飛沖天,與遠處的虞白櫻飛速接近,出手相救的潘金蓮卻墮向觸肢叢中。龍宸與光明觀堂并沒有什么糾葛,但有機會除掉光明觀堂這一代最為出類拔萃的鶴羽劍姬,虞紫薇也不介意趁機落井下石,至于她的援手之德,虞紫薇毫不放在心上。
忽然虞紫薇腳踝一緊,被一隻玉手拽住,正在急速交錯的兩條身影仿佛突然靜止,在半空停滯了一瞬。接著潘金蓮玉掌一按,本來疾飛而起的虞紫薇以更快的速度直墮下來,反而是被她推下去的潘金蓮重新掠起。
虞紫薇身影一閃,就被潮水般的觸肢吞沒,連浪花都沒有來得及濺起一個。
“賤人!”虞白櫻尖叫一聲,僅余的三根斷月弦劇震著飛出,切向潘金蓮的手指。潘金蓮帶著面紗,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雙明澈的鳳目迸出一絲怒意,她翻過手腕,“嗒”的一聲,將長劍收入鞘中。長劍入鞘的剎那,凌厲的劍氣一吐即收,將虞白櫻的斷月弦彈了回去。
虞白櫻沒想到她修為如此精深,彈回的斷月弦落在身上,那件本來就差不多要破的衣服頓時被切開幾條大縫,系在腰間的赤陽圣果也飛了出去,她從高處躍下,這時赤陽圣果滾落出來,正掉在潘金蓮手邊。
潘金蓮抬手握住赤陽圣果,美目露出一絲錯愕,接著收入囊中,頭也不回地飛身離開。
程宗揚心頭突突直跳,潘姊兒在這里出現,難道也是聽說岳鳥人躲在太泉古陣?她既然來了,自己親親的小香瓜呢?會不會也一同來了?
程宗揚有心找潘金蓮打聽一下,可這位光明觀堂的大師姊已經芳蹤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