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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化緣的慈音

第二章  兩人望著迷宮般的蟻穴,都不由一陣心悸。眼前的蟻穴足夠一個正常人直立而行,可以想像當初魔墟中的螞蟻有著怎樣龐大的體積。

  程宗揚伸出手,虞白櫻卻沒有動,只盯著他,目光愈發寒冷。

  程宗揚抬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虞姊兒,我勸你別亂打主意。這鬼地方,我要有個三長兩短,你恐怕也活不了。就是仇人,生死關頭也能同舟共濟,何況咱們又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深仇大恨,是不是?至于你和岳鵬舉之間的仇怨,跟我一文錢的關系都沒有。我要想殺你,你這會兒早就變成肥料了,還用我幾次三番的救你嗎?”

  虞白櫻眼中的寒光漸漸淡去,最後伸出一隻手。

  程宗揚扶她起身,一邊笑道:“虞姊這身材,比穿著衣服還好呢。”

  虞白櫻冷冷道:“你想看就看,又不會少塊肉。”

  “我倒真想看,可惜時間、地點、心情都不湊巧,更要命的火褶還得省著點用。要不咱們約個時候,改天仔細看看?”程宗揚一邊說笑,一邊收起火褶,攬住虞白櫻的腰肢,讓她半邊身體都依在自己身上,摸索著向前走。

  虞白櫻停下腳步,堅定地說道:“這邊。”

  程宗揚搖頭道:“不行,那個洞口太窄了。”

  虞白櫻譏誚道:“你知道方向嗎?”

  程宗揚看看周圍漆黑的空間,苦笑道:“我要能分出方向就好了。”

  “左邊是北,右邊是南,我們面對是東方。”

  程宗揚驚奇地說道:“你居然還能分出來方向?”

  虞白櫻冷冷道:“墮入蟻穴的時候我們在大樓的南邊,如果想逃出去,只有繼續向南走。”

  程宗揚道:“這樣啊。我們往北,徐掌柜還在樓里呢,我要救他出來。”

  虞白櫻推開他,獨自朝右邊的洞口走去。

  “小心!”程宗揚急叫道:“那邊危險!”

  程宗揚剛縱身去追,便看到那具白艷而朦朧的胴體上驀然多了一條黑色的繩索。

  一條黝黑的觸肢悄無聲息地從洞中揮出,蛇一般卷住虞白櫻的腰身。程宗揚搶過去,摟住虞白櫻的上身,一刀斬斷觸肢。

  接著程宗揚身下一痛,那條斷掉的觸肢竟然昂起頭,在他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即使隔著厚厚的帆布牛仔褲,程宗揚還是痛得變了臉色,他咬牙扯下斷肢,騰身躍入左邊的洞口,落地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幹!”程宗揚大罵一聲,“這家伙有毒!”

  黑暗中看不到虞白櫻冰冷的神情,只能聽到她冷漠的聲音,“放血。”

  “放個屁啊!我…”

  程宗揚腦中一陣眩暈,眼前冒出無數金星。他掙扎著扯過背包,摸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這是死丫頭給自己準備的祛毒丹,作為毒宗的看家秘藥,祛毒丹能克制或者減輕九成以上的毒物藥性——但觸肢的毒性顯然屬于那例外的一成,吞下祛毒丹後,傷口的痛楚非但毫無減輕,反而連身體都變得僵硬,與此同時,渾身的血液像火焰一樣焚燒起來,仿佛要把他的肌肉、骨骼都燒成灰燼。

  黑暗中,看不到虞白櫻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她無聲的冷漠。忽然手上一動,虞白櫻從他僵硬的手指間奪走那把珊瑚匕首,然後扯走他肩後的背包。

  “大笨瓜。”

  小紫睜開眼睛,“向右。”

  武二郎叫道:“紫丫頭,你沒搞錯吧?右邊沒有路啊!全是灌木叢!”

  抱著方向盤的蕭遙逸最有發言權,直接道:“碾過去!”

  巨大的車身猶如一頭怪獸闖入灌木叢,將沿途的枯藤小樹一并碾平。枝葉紛飛間,一條布滿鵝卵石的小溪出現在面前。車身震動著,像在卵石上跳舞般一路馳過。幾名探險者正在溪邊徘徊,見狀急忙呼喊躲避。

  武二郎緊緊攥著車窗邊的安全環,張口道:“我幹幹幹幹幹幹幹……”

  汽車毫不停頓地沖過小溪,蕭遙逸兩眼發光,一臉興奮地笑道:“二啊,你再想幹,也用不著說七回吧?”

  武二沒好氣地說道:“二爺那不是顛的嗎?哎!小子!你看著點路路路路路路路!”

  車輪狠狠一顛,碾過一堆石塊,然後沿著一道斜坡直沖下去。武二郎張大嘴巴,一對牛眼幾乎瞪了出來,眼看著山谷下方一道墻體越來越近,最後“轟”然一聲,塵霧彌漫。汽車終于停住。

  後門打開,一條雪白的小狗先躥了出來,朝小鎮後狂奔過去。接著朱老頭連滾帶爬地下了車,抱著旁邊一棵樹,兩腿不住哆嗦,顫聲道:“哎喲,大爺這條老命啊…”

  蕭遙逸腦門磕了一下,青了一塊,心情卻是極好,他哈哈大笑,一手拍著方向盤叫道:“痛快!”

  放開方向盤推了下門,發現前車門被墻體卡住,蕭遙逸索性貍貓般一翻,從後面的車門鉆出來,然後瀟灑地拍了拍衣袖,笑道:“這比騎馬可快多了。”

  武二郎沖出來,怒視著小狐貍,剛一張口,便“哇”的狂吐起來。

  蕭遙逸閃身跳開,訝道:“二爺,你早上吃多了吧?”

  武二喘著氣道:“二爺…二爺…有點暈…”

  “哎喲,別人暈船,二爺暈車?”蕭遙逸道:“這我還是頭一回見。”

  武二叫道:“誰家的馬車能趕得你一樣快?嘔…”

  小紫仰臉看著天際的濃煙,精致的眉頭蹙緊然後鬆開,“原來在這里啊。”

  鎮後矗立著一座錐狀的山脊,頂端不時噴出火焰和濃煙。一條赤紅的長藤從烈火間蜿蜒伸出,密密匝匝盤繞在火山頂部,濃密的藤葉間,隱約露出一個巨大的洞口。

  “這就是客官要找的火焰山了。太泉古陣僅此一處,絕無分號!”宋三笑嘻嘻伸出手,“帶路錢每人一貫,請三位客官打賞。”

  一個美貌婦人微微頷首,旁邊的侍女隨即拋出一隻錢袋。宋三接在手里,笑道:“幾位若是還要什么服務,盡管找我宋三!”

  侍女鳳眼一瞪,“滾!”

  宋三笑容不改,揣起錢袋,拱揖地離開。

  那女子回頭低聲道:“幫主,不是說好在這里會合嗎?為何不見廣源行的人影呢?”

  那位幫主淡淡道:“他們查到一點線索,似乎是以前丟失的貨物,眼下正趕去探查。”

  白仙兒望著山頂的赤藤,生氣地說道:“哪里有赤陽圣果?早知道剛才那兩顆奪走一顆便是!”

  她旁邊的男子溫言道:“這里才是赤陽圣果的主藤所在。方才那兩顆搶的人太多,只怕出力也討不得好。”

  “你就是怕那賤人!”白仙兒不滿地說道:“爹爹閉關,宗主的印信還在我手里,惹惱了我,直接請出印信,把她革出宗門!丁師哥,我們找到赤陽圣果便回宗門好嗎?”

  丁志雄寵溺地笑了笑,“當然要回去。”說著雙目在藤葉間仔細搜尋起來。

  蕭遙逸搖著折扇笑道:“不會運氣這么好吧?再讓我撈到一顆赤陽圣果,那可賺大了。”

  武二郎抱著肩膀,兩條濃眉像打結一樣擰在一起,似乎想上前看個仔細,又像是要隨時開溜。

  蕭遙逸見他沒接腔,不由訝道:“二爺,怎么啞巴了?”

  武二哼了一聲,把自己在古陣撈到的幾件小東西掖好——他那身牛仔服有的是口袋,裝個塑料袋、水龍頭、鑰匙什么的,毫不費事。

  蕭遙逸叫道:“武二!鑰匙怎么還在你手里?”

  武二壓低聲音道:“瞎嚷嚷啥呢?這是程頭兒送我的!”

  “什么送的?不是借你用用嗎?”

  “二爺這不是還沒用完嗎?”武二道:“皇帝都不急,你個太監急啥呢?”

  “二啊,你不會是留著鑰匙,還想下去撈東西吧?”

  “嘁!小看二爺不是?二爺門都沒鎖,還要啥鑰匙?留著是個念想,你小子懂不?”

  太泉熊谷,地下金庫。

  一個臉色陰沉的男子仔細看著一副甲胄,接著又拆開里子,翻出里面暗藏的印記,良久才道:“沒錯。就是那批貨。”

  旁邊一個胖子撫掌道:“原來藏在這里。好手段啊好手段。”

  玉魄子神色萎頓地靠在柱上,低喘道:“我們…什么都沒拿…都,都在這里了…”

  胖子蹲下身,笑瞇瞇道:“道長不用驚慌。我們廣源商行是正派生意人,請道長過來,只是找尋以前丟失的一批貨物。如今既然找到了,少不了要多謝謝道長的帶路之德——”

  說著胖子手一遞,一柄短劍刺進玉魄子胸口,鮮血順著短劍上的血槽直淌出來。

  臉色陰沉的男子對旁邊的血腥視若無睹,他放下甲胄,用一條巾帕抹了抹手指,“朱仙子得了赤陽圣果,又讓我們找到這批失落十余年的貨物,這趟太泉之行,已經超出預期了。”

  胖子拔出短劍,一邊把玉魄子的臉割下,一邊道:“聽說光明觀堂的鶴羽劍姬也趕來太泉,朱仙子曾與她交手,不分勝負。”

  男子陰陰一笑,“若是鶴羽劍姬折翼于此,此行收獲之豐,難以預計。”

  胖子道:“正事要緊。嘿嘿,光明觀堂少不得要與黑魔海惡斗一場,用不著咱們插手。”

  男子站起身,“走吧。洛幫的何幫主、劍霄門的黎門主、青葉教的尹夫人多半都已經到了。”

  胖子毀掉玉魄子身上能辨認出身份的特征,然後道:“焚老鬼說得靠譜嗎?咱們下這么大本錢,萬一撈不回來,那可賠大了。”

  男子陰惻惻道:“幾個小幫派,也算不得太大本錢。”

  雪雪叼著一隻沾滿泥土的破鞋過來,得意地朝眾人搖頭擺尾。

  武二郎道:“從哪兒撿的?這不是程頭兒的啊。”

  蕭遙逸一眼認了出來,“是徐瘦子的。看來就是這里。”

  小紫抱起雪雪,望著遠處的洞口道:“我要去那里。”

  蕭遙逸毫不含糊,“走!”

  武二郎卻有些不大情愿,左右看了一圈,說道:“老頭兒呢?”

  蕭遙逸道:“他遇見一個熟人,屁顛屁顛去打招呼了。”

  武二聽著稀罕,“那老頭還有熟人?”

  蕭遙逸擠眉弄眼地說道:“我遠遠瞧了一眼,好像還是個尼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慈音溫聲慢語地說道:“出家人不蓄財物,哪里有錢給施主呢?”

  宋三氣得笑了起來,“師太,你這可不厚道啊。別人帶路錢都給的兩貫,我瞧你是出家人,只收二百文,你怎么能不認賬呢?”

  慈音低眉順眼地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委實一文錢都沒有。”

  宋三道:“師太,我們在太泉古陣掙的都是性命錢!不瞞你說,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七八嘴都指望我混飯吃呢。你這一路也看見了,太泉古陣這里可沒有什么是白給的,別說帶路了,你就是問句話,都得給錢。瞧瞧瞧瞧,這些都是帶路掙的錢。”

  慈音盯著他的錢袋,眼睛頓時一亮,道:“貧尼身無分文,如何是好?”

  “這我不管。帶路收錢,天經地義,錢多錢少事小,這規矩不能壞。”

  慈音嘆道:“貧尼真是一文錢都沒有。除非…除非是化些緣來。”

  “給你帶路算我倒霉。”宋三道:“趕緊化!”

  慈音雙手合什,躬身道:“多謝施主。”說著她直起腰,從褡褳里取出一隻木缽遞到宋三面前,“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請與施主結個善緣。”

  宋三怔了片刻,黑著臉道:“好嘛,化緣化到我頭上來了。”

  慈音恭敬地說道:“施主且請息怒。施主施財予佛,貧尼得了錢便能與施主結清此債,如此一來,豈不兩廂順遂?況且方才施主也說,這陣中不甚太平,多有危險,如今一出一入,施主等于分文未付便平白與我佛結此善緣,無論身在三千世界,無不受我佛庇佑,逢兇化吉,遇難呈祥,這等好事,哪里去找呢?”

  “嘿!你這尼姑!”宋三眼看從她身上榨不出錢來,又被她說得心動,索性道:“也罷!就當我日行一善。”

  宋三剛取出一枚銀銖,慈音便笑著慫恿道:“左右都要落在施主的口袋里,何妨做個大布施呢?”

  宋三一想也是,乾脆摸出幾枚金銖遞來。慈音接過錢,合在掌中默念片刻,然後原樣還給宋三,“多謝施主供奉,施主一片虔心,我佛皆已知聞,日後必有德報,善哉善哉。”說罷飄然而去。

  宋三平白施舍一場,也覺得好笑,正拿著錢袋準備收起金銖,突然間變了臉色,他拿起一枚金銖看了半晌,然後放在齒間一咬,接著跳腳罵道:“天殺的賊尼姑!連老子的血汗錢都敢騙啊!”

  慈音佛法精深,對聲名這些身外之物視之猶如浮雲,宋三的咒罵聽在耳中不過付之一笑,毫不介意,只小心把那幾枚金銖貼身收好。

  忽然後面一聲低咳,一個蒼老的聲音喚道:“葉慈。”

  慈音腳步微微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遠。

  程宗揚只覺自己像置身火爐之中一樣,渾身氣血如沸,小腹一團熾熱的氣息四處奔突,似乎要沖破皮膚,體內密布的神經仿佛燒紅的鐵絲,寸寸作痛,再持續片刻,神智便會受到無法恢復的重創…

  忽然丹田微微一震,那股沸油般的熱氣仿佛找到一個渲泄口,狂涌而出。

  程宗揚清醒過來,只見虞白櫻一雙美目冷冰冰看著他,忽然突兀地問道:“你明明有夜明珠,為什么不用?”

  程宗揚有些狼狽地咳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虞白櫻便冷冷道:“怕我光著身子,被你看到尷尬?”

  虞白櫻冷冷吐出兩個字:“迂腐——身在險地,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你若早拿出夜明珠,何至于被毒物咬中?”

  程宗揚苦笑道:“虞姊姊兒教訓的是。”

  虞白櫻冷哼一聲,然後俯身吸住傷口,吮出毒液。

  蕭遙逸道:“這些人也是來搶赤陽圣果的?”

  武二抱著肩道:“不像。”

  蕭遙逸斷然道:“那就是來尋仇的。”

  武二郎納悶地說道:“你們岳帥到底幹啥缺德事兒了,這么多仇家?還盡是女的。”

  蕭遙逸嘆了口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岳帥當年位高權重,免不了逢場作戲,這些女人多半都是有求于岳帥,偏偏又拿了這段露水姻緣當本錢,索取無度,一來二去,反成了仇家。”

  武二郎道:“二爺就納了悶了,世上的女人不都兩條腿夾個肉饅頭嗎?你們岳帥哪兒來的勁頭兒,見一個搞一個呢?有癮不是?”

  蕭遙逸鄙夷地說道:“二爺,以你的操性能理解岳帥的情操那才見鬼了。”

  “嘁!”

  “不對啊。”蕭遙逸合起折扇,在手心里輕輕拍著,“赤陽藤在外面,這些人怎么都盯著那洞口呢?”

  “都說姓岳的在里面唄。”朱老頭不知從哪個老鼠洞里鉆出來,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精神頭倒是不錯,攏著手道:“小蕭子,進去瞧瞧?”

  小紫忽然道:“有人要進去了。”

  洞口前已經聚了幾撥人馬,一條精壯的漢子排眾而出,在山洞前端詳片刻,滿臉躍躍欲試。

  旁邊一個臉色陰沉的男子道:“當心。功夫不夠,非死即傷。”

  人群隱隱一陣騷動,一個白白胖胖一臉和氣的胖子關切地說道:“許兄弟,這山洞看似平常,里面卻兇險得緊。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若沒有十分把握,還是別進為好。里面就是金山銀海,也得有命享受才是,對不對?至于那賊子的下落是不是真在里面,都是沒譜的事,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老龐卻是不信的。”

  姓許的漢子收回手,然後哈哈一笑,“有勞龐執事指點,既然到了這里,若不進去看看,將來只怕連覺都睡不好。”說著他回過頭,用詢問的口氣道:“大當家?”

  何漪蓮盯著那石頭,半晌才道:“嚴先生和龐執事千辛萬苦才得到消息,不去看看怎能甘心?”

  許英杰雙拳一碰,看似平常的皮膚和骨骼竟然發出金鐵撞擊般的聲音,卻是一名外功強橫的高手。

  許英杰猱身上前,雙拳猶如流星,瞬間便擊出五拳。他拳鋒一出,才能看出那洞內兩步的位置有一層鏡面般的薄膜,他每一拳打出,薄膜都隨之凹陷,落拳處泛起一抹淡淡的金光,接著凝成一顆金星,沿著薄膜表面一閃升至頂端。許英杰第五拳打出,凹陷的薄膜忽然一收,將他猛地吸了進去。

  姓嚴的男子負手道:“還有誰要進去?”

  後面一名漢子踏前一步,卻被何漪蓮擋住,“待許二當家出來再作計較。”

  眾人大多都盯著洞口不敢分神,有幾個故作輕鬆地與嚴、龐兩人交談。朱老頭、蕭遙逸和小紫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落在洞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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