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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銖沒有國界

第七章  時至午時,賓客陸續到齊,連張少煌也從宋國官員的酒宴中脫身出來,這會兒取了一碟黃雀鲊,與廖群玉邊吃邊談。

  祁遠、易彪這些手握原始股的股東也趕到苑中,武二郎扯了一隻烤羊,旁若無人地據席大嚼,那種豪放蠻橫之態讓桓歆等人頻頻注目,大為傾倒。祁遠卻與代表高俅出席的富安一見如故,兩人越談越是投機。

  苑側擺著數十張桌椅供客人使用。雖然眾人都隨意入座,但明顯分成幾個圈子。人數最多的是建康世家子弟那一堆。宋國的股份除了賈師憲、蔡元長、韓節夫、史同叔、高俅等人以外,其他幾股在幾人推薦下,被朝中官吏和軍中將領分別買走。這會兒出席的多是各家派來的管家、執事,但也有幾個年輕子弟出席,他們望著那些身著烏衣、涂脂抹粉、人物風流的建康世家子弟,既好奇又有幾分羨慕。

  另外一個圈子人數極少,氣勢卻足以壓制全場。戴著墨鏡的月霜獨自占了一張桌子,崔茂等人帶著幾名漢子分坐兩邊,鷹隼般的目光不住在人群掃視——畢竟這里是宋國的心腹之地,萬一生變,他們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殺出一條血路,趕往天香水榭,從西湖逃生。

  但顯然今天來的客人都抱定主意決定發財為主,即使有眼尖的認出那些公子哥兒都有著晉國的官職,也都裝聾作啞。對這些霸氣十足的軍漢更是視而不見。

  張少煌走過來,“程兄似乎有心事?”

  程宗揚道:“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算不上什么事。”

  張少煌當然不知道他被什么狗咬了一口,因此也未在意,只笑道:“怎么沒見雲家的人?”

  提起這事程宗揚就沒脾氣了,他幾次讓人邀請雲家出席股東大會,雲氏始終沒有回音,如果不是糧行間的交易還在正常進行,程宗揚都以為雲家橫下心與自己一刀兩段了。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想必是忙吧。對了,侯爺今天不是有酒宴嗎?怎么也過來了?”

  “別提了。”說到宋國的接風宴,張少煌就一臉的苦大仇深,“宋國不是在江州打輸了嗎?那群官們都想著在宴席上把輸掉的面子給撈回來。那酒宴吃著比打仗都累,還是這里自在。”

  說話間,蕭遙逸匆匆趕來,他自從進了玉露樓就沒怎么出來過,數日不見,整個人都似乎瘦了一圈,兩隻眼睛倒是精光閃閃。只不過和程宗揚打了個招呼,他就趕到崔茂那一桌,找了個空處,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程宗揚納悶地對崔茂道:“小狐貍是夜御十女還是作賊去了?怎么累成這副鳥樣?”

  “我知道!”秋少君挨個品嘗著水果,一邊道:“昨晚我見到小侯爺在挖地呢。”

  “挖什么地?”

  秋少君樂呵呵地啃著一隻蘋果,“我昨天跟蘭姑去玉露樓,找樓里的姊姊們去玩…”

  月霜柳眉挑起,“這種混帳話你也說得出口!”

  秋少君愕然道:“為什么不能說?”

  月霜惱道:“那些妓女都是被逼賣身的可憐女子!你一個修道之人,還去欺負她們!”

  “我遇到的都是自愿的啊。”秋少君不服氣地說道:“況且退一萬步說,如果真有可憐人,我多嫖她們幾次,多照顧照顧她們生意才是應該的吧?”

  “閉嘴吧你!”

  睡覺都不安生的蕭遙逸趕緊爬起來,捂住秋道長那張沒事還要戳點事的大嘴巴,夾著脖子把他扯到一邊。

  看著幾乎噴火的月霜,程宗揚悄悄朝秋少君豎了豎大拇指,沒等月霜發飆便道:“會議這會兒就開始了,大家不要亂走啊。”說著趕緊溜了。

  回到席間,看到眾人吃吃談談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代表殤侯出席的石敬瑭也已經趕來,程宗揚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起銀匙,輕輕一敲,然後開口道:“諸位!”

  眾人都停下來,扭頭看著這位盤江程氏的主人。

  程宗揚笑道:“我估計大家都等急了,那么就不廢話。請!”

  西側方才還空無一物的草坪此時已經擺好一圈圓桌,鋪上墨綠的綾羅,每張席位前都放著一塊表明股東身份的木牌,還有一隻精致的匣子。

  秦檜引著眾人入席安坐,苑中所有的侍者、婢仆,包括各家帶的護衛全部退場,只留下各位股東和代理人。

  從程宗揚右側開始,依次是石敬瑭、武二郎、祁遠、易彪、月霜,然後是謝無奕、張少煌、桓歆…石超等建康世家,接著是廖群玉、富安這些新加入的宋國股東。

  “諸位出身各異,地位不同,今天坐在一起,想必都有些疑問,”程宗揚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只說一句:金銖沒有國界。”

  眾人先是一怔,接著露出會意的笑容,其中幾位明顯鬆了口氣,再彼此相視時都含笑致意,氣氛頓時活躍了許多。

  程宗揚微微一笑,“會之。”

  秦檜站起身,“今日股東大會由秦某主持,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各位東家多海涵。”說著做了個羅圈揖。

  桓歆笑道:“這自助餐原來是會之的手筆,改天幫我也辦一場。”

  “榮幸之至。”秦檜向他施了一禮,然後正容道:“程家主起自盤江,涉足六朝,得諸位之助方有今日。方才公子說:‘金銖沒有國界。’秦某再加一句:諸位都是盤江程氏的東家,程氏衰則俱衰,程氏榮則俱榮。”

  富安笑道:“合伙做生意嘛,大家都省得。”

  秦檜笑道:“先說第一件。依照規則,所有股東均可分享程氏每年分發的紅利,決定程氏的事務。口說無憑,各位請看。”

  眾人按他的示意打開木匣,最上面是一份賬目表,列明各項主要收支。

  秦檜從容道:“按照盤江程氏的章程,每年利潤的一成作為紅利,按股份多寡平分。今日這第一項,便是分紅。”

  周圍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大多數人都沒想到第一件事會是分錢。

  秦檜攤開帳目,“截止本月,盤江程氏各項營收一共獲利六十萬金銖,目前的三十股,每股獲利兩萬金銖,分紅兩千金銖。”

  秦檜示意眾人拿起賬目表,下面是一疊印刷精美的紙鈔,面額倒是不大,大額是一百金銖,小的只有一貫。

  “諸位憑鈔可以在臨安、建康兩地的程氏錢莊,隨時支取現金。而且在盤江程氏的各處商號均可使用。”

  月霜把自己面前一疊紙鈔遞給崔茂,崔茂掃了一眼,收入袖中。

  富安道:“敢問秦執事,我等新入股的也有分紅?”

  程宗揚道:“諸位只要入股便是股東,當然有分紅。”

  張少煌彈了彈那張紙鈔,笑道:“這才幾個月,我這半股的股金就賺夠了本錢,程兄做得好生意!”

  程宗揚笑道:“我知道這點金銖侯爺也看不上眼,不過這只是分紅,至于股本——請各位看看下面這些。”

  眾人拿起紙鈔,發現下面還有一疊質地更佳,印刷更精致的紙張,每一張上面都寫著“盤江程氏,股金一點”的字樣。

  “這是盤江程氏的股票,每一百張相當于一股。”程宗揚道:“如果有人急需用錢,準備退股,只用把股票拿到盤江程氏的商號,便會依照上年度的資產按股送還。”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怔,接著議聲四起。誰都沒想到程宗揚會來真的,按照這種規則,盤江程氏所有資產都等于股東共有。只要握有股票,就相當于占有其中一股資產,這比分紅的誘惑可強多了。

  程宗揚又加了把柴,“因為我們盤江程氏的資產不斷變化,這些股票所能換取的資產金額每年也會變化。目前每點股金大概相當于五百金銖。”

  一點股金相當于五百金銖,一股就相當于五萬金銖。略一計算,眾人都不禁為手中所持股份的暴漲而驚異,尤其是廖群玉等人,他們原本同意入股,多少還有些賣給程宗揚面子的念頭,這時才知道自己兩萬金銖買到的一股,所占的資產遠遠超過股金本身,其實是程宗揚送了眾人一份大禮。

  程宗揚和秦檜卻是心知肚明,方才所說的股本并沒有全部扣除負債——事實上盤江程氏最大一筆資產來自于錢莊。一旦扣除需兌換的紙幣,盤江程氏的資產立即大幅縮水。不過程宗揚也算謹慎,對股值反復計算過,沒敢吹得太大。一股五萬金銖,總共股本三十股,合一百五十萬金銖,扣除自己握有的股份,即使其他人全部退股,盤江程氏也不至于當場休克。

  “之所以只取一成利潤分紅,是因為盤江程氏的主要利潤都將投入到下一步的經營中。”程宗揚道:“既然大家都已經見到分紅,拿到股票,現在第二項,就是由股東決定盤江程氏的經營方向。”

  望著眾人不解的眼神,秦檜笑道:“各位股東雖然不參與實質經營,但盤江程氏是股東共有,因此商會的大事,自然要由股東大會決定。”

  謝無奕隨手把紙鈔、股票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明年做什么生意,程少主來決定便是,哪里需要我等饒舌?”

  眾人都道:“正是正是!”

  程宗揚道:“第一次開股東大會,大家都不大熟悉。具體來說,就是各位股東提議明年做什么生意,大伙一塊兒表決,每人的投票權與股份相等,過半數便可通過。至于大事的界定,需要調動商會六成以上資金的,都要由股東大會來決定。”

  石超這句話聽懂了,他眼睛一亮,兩隻胖手握在一起,心里盤算著什么。

  祁遠道:“各位,咱們先聽聽程頭兒怎么說。”

  “那好,我來拋磚引玉!”程宗揚道:“世間萬物,無不以人為本,而人以糧為綱。年初宋國糧食大漲,今年收成未必及得上去年,因此我提議:明年盤江程氏的經營以糧食為主。”

  在座的大多數股東都對經營一竅不通,廖群玉卻有些皺眉,開口道:“朝廷在各地都設有常平倉,經營糧食,只怕不妥。”

  程宗揚道:“我們做糧食生意,正是為朝廷排憂解難。不瞞先生,我們收來的糧食,大部分都會進入常平倉作為儲糧,而價格必定低于市價。”

  石超問道:“那從何賺錢?”

  桓歆道:“孰難認同,咱們是做生意,又不是行善!為何放著錢不賺?”

  晉國兩名股東同時出聲,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在他們看來,不對宋國落井下石就是好的,雪中送炭完全是多余。

  程宗揚不好解釋晉國比宋國更需要這批糧食,開口道:“我先來說說糧食生意吧。”

  “糧食經營最大的問題在于運輸成本,對于商戶來說,超過十日的路程,低于一千石的販糧就得不償失。而大量販糧,又困于成本不足。但利用宋國密集的水網,我們可以把運輸成本降到最低。比如臨安糧價最高時接近兩貫,而當時昭南糧價不過三五百,想差四倍有余。”

  程宗揚道:“如果能把昭南的糧食運至臨安,不僅解了朝廷缺糧的難題,同時也能獲得豐厚的利潤,如此一舉兩得的好事,如何不做?”

  一番話讓眾人頻頻點頭,廖群玉雖有疑惑,一時間也找不出反對的說辭。

  張少煌卻知道程宗揚是打著在宋國經營的旗號,為晉國謀劃,當即頭一個站出來道:“既有錢可賺,又能扶危濟困,這等好事,自然要做!”

  程宗揚道:“那么關于糧食生意的事,現在開始表決。大家可以選贊同、棄權和反對三種意見。同意的先舉手。”說著他第一個舉起手。

  眾人相互看了看,然後陸續舉起手來。廖群玉猶豫良久,終于也舉手贊同。

  秦檜數了一下,“二十一位贊同,占總股本九成以上,提案通過。”

  程宗揚鎮靜地望著眾人。自己費這么大力氣,不惜生搬硬套後世的模式,不是錢多得沒處花,非要給這些股東分成,而是要借助這些股東的力量,為自己的盤江程氏開路。

  如果自己把盤江程氏牢牢握在手中,以獨占的姿態進入六朝,縱然秦檜等人智比天高,也免不了步步荊棘。另一方面,據自己所知,韓節夫與史同叔,蔡元長與高俅,在朝堂上都未必是一條心,朝廷施政遇到這些人,多半都在各自私心的驅動下被扭曲得不成樣子。比如蔡元長私下給自己透露常平倉需要補充糧食,一旦走漏風聲,幾乎可以肯定會被韓節夫、史同叔等人咬住不放,糾纏不休。

  如今幾人都成為程氏的股東,各人的利益便都捆綁在了一處。從賈師憲到高俅、從蔡元長到韓節夫、史同叔,大家齊心合力要發財,就算宋主擋在前面,他們都敢把人給搬開。

  建康的情形也是一樣。看似自己主動出讓股份,把自己完全可以一人作主的權力按股份分配出去,其實是為自己拉來大量盟友。

  眾人表決之後,主營糧食的提案順利通過,眾人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旁邊卻傳一個聲音,“程哥…”

  程宗揚笑道:“石少主請講。”

  石超猶豫半晌,“程哥說的糧食確實是好生意,只不過咱們盤江程氏這么大的產業,不會只經營糧食這一樣——我聽說漢國的首陽山出銅,但山險難進,當地官府貼出告示,允許商家入山采銅,官方只收兩成的銅料。”

  程宗揚心頭微動,這倒是個要緊的消息。六朝對精銅需求極大,除了鑄錢,還要鑄造各種銅器甚至用在兵器上。如果消息屬實,只要付出兩成的銅料,就能任意開采,收益絕對不低。

  程宗揚想了片刻,“這件很重要,但運用的資金不會太多,現在由我來決定如何?”

  眾人都道:“正該如此。”

  “會之,安排人去首陽山。如果當地官府確有些意,不惜代價也要把采礦權拿到手!”

  “是。”

  股東大會持續了兩個時辰,結束時,每個人都心滿意足。這次會議,眾人不僅拿到實打實的分紅,而且握有新鮮出爐的股票——僅僅一年時間,每股就價值五萬金銖,可以想像,隨著盤江程氏的發展,股票的含金量也會飛速膨脹。更重要的是最後的投票權,使眾人生出一種自己才是盤江程氏主人的感覺。

  今天的所見所聞讓眾人大開眼界,宋國幾位新股東的代理人,連晚餐都顧不上用,便捧著分紅和股票匆匆趕回稟報主人。

  大會的具體情形,以最快的速度傳至各位股東耳中。第二天,在好奇心驅使下,一位經高俅推薦成為股東的禁軍將領把自己所持有的五十張股票送到程氏錢莊,結果當場換到了兩萬五千金銖。那禁軍高興之余,又要求重新贖回股票,朝奉卻很客氣地告訴他,目前盤江程氏的股票不支持回購。

  那位禁軍將領一頭霧水地回去後,才發現已經有人愿意用六百金銖一張的價格收購盤江程氏的股票。他的一時好奇,白白丟了五千金銖,讓這位禁軍將領後悔不迭。

  正當股東大會在一個范圍極小卻能量極大的圈中掀起波瀾的時候,程宗揚卻在雲濤觀。雖然他對股東大會的反響也極為關心,可自己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迷樓的主室內,程宗揚正與小紫促膝談心,他娓娓道:“電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我知道我是大笨瓜,可我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啊。”

  “我想想…我做過土豆電池,拿個發芽的土豆煮熟,插上銅片、鋅片當電極,可以發電——可六朝沒土豆啊!”

  “還有個方法,用絲綢磨擦玻璃棒,或者用毛皮磨擦橡膠棒,不過那個是靜電,沒用的。”

  “發電機?我就知道一個線圈,其他可能聽說過,但我都忘了…喂喂,你以為誰的記性都和你一樣啊?”

  “好了,好了,說了這么多,咱們該說說正事了——小賤狗的毒怎么解?”

  小紫眨了眨眼睛,“為什么要解?不痛不癢,你不管它就是了。”

  “不痛不癢?我寧愿挨一刀!”程宗揚板著臉道:“兩刀也行!”

  小紫攤開手,“那也沒辦法啊。不過你不用管它,過幾天也會解的。”

  “幾天?”

  “也許三天,也是一年。”

  “死丫頭!你不要逼我啊!”

  小紫翻翻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你要再逼我,我就——”程宗揚終于下定決心,撲過去把小紫壓在身下,“呵癢!”

  “哎呀!不要!”

  程宗揚兩手伸在小紫腋下,小紫禁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說不說!”

  “不要!哎喲…哈…”

  小紫竭力躲避,可論起修為,程宗揚遠在她之上,在座榻狹小的空間中想躲也躲不開。她一邊掙扎一邊禁不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沒多久就承受不住,“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好了…”

  小紫嬌喘著坐直身體,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玉臉微微一紅,那雙狡黠的眸子漸漸變得如水般溫柔。

  少女柔軟的雙手繞在程宗揚腰間,輕輕解開他的衣物。

  程宗揚摟住她的纖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一邊摸住她圓潤的翹臀。

  小紫呢噥道:“不要…”

  程宗揚在她耳邊道:“沒關系,我等你。”

  小紫安靜地倚在他臂間,過了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推開他,嫣然笑道:“大笨瓜,還不去找她們。”

第八章  (沒剩幾個字了,并到一起)

  程宗揚斗志昂揚地踏進精閣,正在案前描圖的雁兒抬眼看去,不禁又驚又喜,“公子,你好了?”

  “好了!”程宗揚豪邁地一揮手,氣宇軒昂地說道:“不管你月事凈沒凈!今天都跑不掉了!”

  雁兒玉臉飛紅,羞赧地咬著唇瓣,然後解開頸下的鈕扣。

  程宗揚笑道:“還有人呢?都喚來!”

  卓雲君抹去劍上的鮮血,然後悠閑地打開架上的藏書,慢慢看著。良久,她從一隻書函下的夾層中,找到一張發黃的信箋。她略一注目,把信箋收入袖中。

  忽然卓雲君髪間一亮,感受到主人的召喚。她摸了摸髪髻中那隻與雁兒魂血相連的銅銖,然後嫣然一笑,戴上面紗,閃身離開景靈宮。

  把信箋放在主人門前,卓雲君回到房內,脫去沾血的衣裙,仔細洗凈身上的血腥氣,然後披上一條紗衣,穿上一雙銀白的高跟鞋,搖曳生姿地往精閣走去。

  程宗揚對卓雲君道:“本來想讓你和我們一道去太泉,但聽說你那位紫媽媽給你另派了事情?”

  “媽媽讓奴婢回龍池看看宗門的情形。”

  “我答應過替你報仇,但現在反而支持藺老賊當上掌教,你不會怪我吧?”

  卓雲君道:“奴婢相信主人。不是不報,時機未到。”

  “秋小子太年輕,一點自己的勢力都沒有。你的門下大多已經失勢,想從藺老賊手里奪回掌教的位子,只怕不容易。”

  卓雲君道:“如果將來宗門真有變故,秋師弟沒有自己的勢力,反而容易被各方接受。”

  程宗揚苦笑道:“說得也是,咱們秋道長要不那么二就好了。”

  “秋師弟資質勝我十倍,為人率真也不是錯處。”

  “喂,你把他夸那么好,就不怕我吃醋?”

  卓雲君咬住一縷鬆開的秀髪,媚眼如絲地說道:“主子卻說這種話…”

  “一輛車,十匹馬。龍鱗盾五張。馮大法的手雷十個。錢不用多帶,金銖、銀銖各一千,銅銖十貫。對了,帶兩石精鹽。”

  程宗揚一件一件安排著要帶的行李。決定去太泉古陣的一共五個人,但操心行程的,只有自己一個。朱老頭和武二這兩位爺就不用指望了,死丫頭跟那塊假表較上勁了,整天在房內琢磨。自己雖然遠比她了解鐘表,可除了知道那塊表是石英的以外,還真幫不上她什么忙。至于這趟行程正經主角蕭遙逸,那死狐貍像是打定主意死也死在玉露樓,整天不見人。

  走南荒時有祁遠和吳戰威,程宗揚還不覺得什么,這會兒自己來做,才知道保姆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

  好不容易安排完行李,程宗揚又叫來秦檜,對商號的事最後吩咐幾句。

  秦檜道:“這幾日陸續有人來兌換股票,但都是一兩張,以試探居多。像那位將軍一樣全兌的,今還沒有第二樁。”

  說著秦檜拿出一張股票,搖頭嘆道:“公子此舉,屬下著實難懂。”

  “不明白我為什么把自家的產業分給別人?”程宗揚笑道:“你只管看,將來那位將軍肯定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奸臣兄,你那半股可千萬別賣,往後一張漲到一萬金銖也不在話下。”

  秦檜笑道:“家主指點,屬下當銘記在心。”

  “奸臣兄,你這馬屁功夫越來越精純了啊。”

  “家主如此天縱之才,屬下唯恐拍馬不及,只能日夜修習,不敢倦怠。”

  “行了,我看你這馬屁神功打出去,直接就能放翻一大片!”

  兩人說笑幾句,程宗揚道:“臨安的生意就交給你了。”

  “公子與侯爺一路,屬下雖不能隨行也盡可放心。但公子身負重任,多少也應該帶幾個隨從。”

  程宗揚嘆了口氣,“老頭說了,蒼瀾那地方詭異得很,尤其進了太泉古陣,更是危險重重,人多根本沒有用,萬一出事只不過是多死幾個。而且要想在太泉古陣里面保住性命,至少要有五級的修為,咱們手里能拿出來的可不多。”

  “紫姑娘的修為似乎尚不足五級。”

  “她?跟你說,我只擔心她把太泉古陣給拆了。”

  秦檜也笑了起來,“如此,屬下便祝公子一路順風。”

  程宗揚靠在椅上,悠然道:“太泉古陣…不知道會給我什么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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