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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章 身背罵名與萬世之利

  「來得好!」孟非卿雙手伸到背後,接著肩膀一翻,手中揮出兩道蛟龍般墨黑的烏光,將程宗揚密不透風的雙刀硬生生砸開。

  程宗揚雙手一陣劇痛,他死死握住刀柄,精鋼打制的刀身已經被砸得彎曲,咬牙道:「我干!你那是什么!」

  孟非卿掌中握著一對手戟,每一支都長近三尺,沉甸甸份量十足。戟身虬屈猶如飛龍,兩枝戟牙如同彎月。雙戟通體墨黑,質地非金非玉,散發出暗黑的光澤,一看就不是凡物。

  「天龍霸戟!」孟非卿手握雙戟,雙手一碰,雙戟發出一聲龍吟般的清響,雄壯的身軀猶如天神,威風凜凜。

  程宗揚看看他那對霸氣畢露的天龍霸戟,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兩把不成模樣的鋼刀,然後抬起臉,悲憤地說:「孟老大,你耍賴!上教學課,還用你的天龍戟打我的破刀!」

  孟非卿輕描淡寫地說道:「少廢話!接我一招!」

  「我干…啊…啊!啊!啊…」

  直到傍晚,那輛摘去鵬翼社標記的馬車才回到宅中,秦會之上前打開車門,頓時一怔,「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程宗揚眼眶青了一塊,手臂纏著繃帶,一瘸一拐地從車上下來,黑著臉道:「聽孟老大講課去了。干!我算知道小狐貍為什么就怕孟老大了。下手真狠!你是沒看到,跟他的天龍霸戟一比…哎喲,別動!」

  秦會之試了試他的手臂,「還好還好,筋骨沒事,都是皮外傷。」

  程宗揚呲牙咧嘴地晃了晃手臂,「不行,我得弄一對好刀。要不跟他的家伙一比,什么刀都成了燒火棍。」

  秦會之正容道:「神兵利器雖然鋒銳,卻非武者之福。夫山川之固,在德不在險,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真正的武者應該從…」

  程宗揚打斷他,「你是不是說用神兵利器的不是好漢,飛花摘葉即可傷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歇歇吧!你個死奸臣!咱們兩個都練到飛花摘葉,讓你拿根狗尾巴草,我拿把屠龍刀,看我不砍死你!」

  「唔,」秦會之沉思道:「公子所言,也有幾分道理。」

  「廢話!打贏才是王道!」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當你的奸臣吧,別沒事兒就給我上諫,有空多想想怎么對付別人。」

  秦會之道:「屬下明白。」

  程宗揚看了看院子,「死丫頭呢?為了她的嫁妝,我可遭了大罪了。」

  秦會之道:「紫姑娘去了雪隼傭兵團。」

  「怎么不早說!」程宗揚爬上車,「老臧!知道雪隼傭兵團在哪兒嗎?」

  「知道!在城北,離這兒有二十多里。」

  「找個兄弟跟我去。」

  臧修道:「是。」

  秦會之躍上馬車,「我陪公子去吧。」

第三章  晴州除了密布的水道網,城中的道路也便利之極,主道寬達十余丈,這還是因為兩旁的商戶太多,無法擴建才保留這樣的規模。道路兩側供行人通行,中間是馬車行駛的車道,雖然車水馬龍,來往繁忙,卻秩序井然。

  死丫頭昨晚剛偷了人家東西,今天又跑過去,到底搞什么鬼?程宗揚一邊心里嘀咕,一邊活動著受傷的部位說道:「孟老大今天說,他們向晴州的陶氏錢莊借了不少錢。」

  「這不奇怪。未央宮的天子昔日北征匈奴,也向商人借貸。」

  「難怪晴州的商家富可敵國。喂,昨天你跟那個老頭說的三策,為什么沒提上策呢?」

  「我說的上策大家都知道,只不過沒人敢做就是了。」

  程宗揚道:「你的上策不會是搶晴州吧?」

  秦會之微笑道:「正是。」

  程宗揚道:「晴州的雇傭兵再多能有多少?六朝都有幾十萬的常備軍,多的上百萬,我就納悶為什么大家不瓜分晴州呢?再怎么說,晴州也是一班商人,只靠幾個雇傭兵,能撐到現在嗎?」

  秦會之道:「公子以為呢?」

  「我問過俞子元和老敖他們,說什么的都有。」

  秦會之道:「在晴州接生意的雇傭兵大體在五萬左右,純以軍事而論,要攻下晴州并不難,無論誰攻下晴州,獲利之豐都是曠古未有。所以我才說這是上策。

  之所以沒有人做,是因為六朝有英主而無雄主,有權臣而無強臣。」

  「你越說我越糊涂了,撿明白的說。」

  「先說晴州。晴州的五萬雇傭兵是那些商人仔細算過的。」秦會之道:「雇傭兵雖然是拿錢賣命的亡命之徒,但掙了錢銖也得有命去花。因此雇傭兵只能打勝仗,必敗的仗無人肯打。那些商人明白這一點,才把數量控制在五萬左右。」

  「要對付這五萬雇傭兵,六朝任何一方都需要動員二十萬左右的精兵。六朝雖然有帶甲之士百萬,但挑出二十萬精兵也不容易,必須以傾國之力方能必勝。

  如果有人能調集二十萬精兵,全力攻打晴州。快則一年,慢則兩年,晴州必定失陷。但不罪而征,無論是誰,都必定受千夫所指。」

  程宗揚點點頭,「沒錯。攻打晴州,說白了就是公然搶錢。被人臭罵那是一定的。」

  「而且這種指責不僅來自民間,也來自朝廷,畢竟許多官吏都有晴州游學的經歷,與晴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除非有人敢於一意孤行,置萬民唾罵於不顧,朝中誰不同意,便罷誰的職,將領誰不同意,便斬誰的首,強行出兵征伐。這樣一言九鼎的人物,在君王是雄主,在臣子則是強臣。」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這是跟整個天下對著干啊。這算什么上策?下下策還差不多。」

  秦會之正容道:「此舉雖然不免世人譏諷,卻有萬世之利。於己是下下策,於國是上上之策,就看誰敢於身背罵名了。」

  死奸臣說得這么嘴響,難道他在另一個時空中冤殺岳飛,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程宗揚道:「如果讓你去游說賈師憲,說不定他還真讓你說動了,愿意背這個千古罵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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