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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搏浪殺

  蕭遙逸出手如風,將兩女點倒,然後微微擺頭示意。

  程宗揚仔細看去,只見湖面上多了一根細細的蘆管。那刺客多半是借助是蘆管呼吸,才一直潛到舟側。卻不料蕭遙逸如此精細,醉樂之余仍然看出破綻,一舉將刺客擊殺。

  程宗揚心中一凜,朝舟側看去,果然還有兩根蘆管在波光漣漣的水上露出寸許長一截,正從肉眼無法察覺的角度朝小舟移近。

  蕭遙逸朝他打了個手勢,然後赤身翻入水中,沒有發出絲毫聲息。他身體彷佛緊貼在湖面下,顯出一個白色的影子,箭矢般朝其中一根蘆管移去。

  程宗揚想起謝藝的泳技,兩人泳姿如出一轍,幾乎看不到任何動作,就像在水中毫無滯礙的飛行。

  就在蕭遙逸接近那名刺客的瞬間,那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從水中躍起,他拿著一個月牙狀的弧形兵刃,手掌握住鋒刃背面的橫支,展臂朝著蕭遙逸頸中抹去。

  蕭遙逸游魚般在水中翻了個身,龍牙錐破水而出,朝刺客腕中刺去。那刺客手腕一退,兵刃重重劈在龍牙錐上。

  他那支兵刃是用精鐵打制,尋常兵器被鋒刃劈中,至少也要崩出缺口,可龍牙錐若無其事地被鋒刃擊中,連聲音都沒發出多少,反而遞長尺許,正從那刺客肘間刺過,頓時費了他一條手臂。

  那刺客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蕭遙逸也不出一聲,倒像是兩邊都心虛,怕驚動了湖上的其他人。刺客不出聲,自己完全能夠理解,可蕭遙逸也把嘴巴閉這么緊,倒出乎程宗揚的意料。

  程宗揚這會兒才發現,一個光屁股的男人,也是可以很瀟灑的。蕭遙逸那小子水性奇佳,那支龍牙錐落在他手里,就像龍歸大海虎入深山,顯得霸氣十足。

  那刺客在水面略一供力,便騰出丈許,顯然也是江湖中出色的好手。可在蕭遙逸的攻擊下毫無還手之力,不多時,小腿又被龍牙錐刺穿,身體一斜,半身沉入水中。

  程宗揚料想這趟出來不會運氣那么好,會再遇見云丹琉,沒有隨身攜帶他的雙刀。這會兒看著另一支蘆管突然漂起,接著水面微起漣漪,不禁暗叫不好。這名刺客肯定是發現異常,吐掉蘆管,加速朝小舟移近。

  這會兒自己手無寸鐵,剛才的古琴已經砸在那名刺客頭上,蕭遙逸又在十幾丈外,等他趕回來,自己身上說不定已經被刺客扎了七八個大洞。

  情急中,程宗揚拿起船上的竹篙,對著漣漪來處一篙刺下。竹篙彷佛刺進一團淤泥中,接著一股大力涌來,將竹篙從程宗揚手中奪走。

  竹篙向下一沉,立在水中。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沿著濕漉漉的竹篙直攀上來,接著抖出一支袖箭。

  程宗揚大叫不好,連忙側身閃避,但那袖箭射速極快,緊貼他脖頸飛過,帶出一道血痕,只差少許,就是脖頸洞穿的慘狀。

  那刺客離小舟只有丈許,隨手再補一箭,程宗揚肯定自己躲不開。但那刺客猿猴般攀上竹篙,對手無寸鐵的他理都不理,又抖出兩支袖箭,朝遠處的蕭遙逸射去。

  程宗揚心頭一喜一驚,喜的是刺客的目標并不是自己,驚的是蕭遙逸怎么會被人盯上,這些刺客非要除之而後快。

  蕭遙逸半身浸在水中,先彈出一縷水箭射向身邊那名刺客的眼睛,接著龍牙錐毒蛇般翻出,毫不留情地刺進那人喉下,從刺客頸後透出。接著空出的左掌向後一揮,將兩支袖箭都收到掌中。

  那刺客一擊不中,隨即腳尖在竹篙上一點,飛身躍起,身在半空,便打出十余支暗器。只不過他躍的方位正與蕭遙逸相反,顯然是看出目標太過棘手,行刺任務失敗,準備加速逃離。

  蕭遙逸離那刺客還有十幾丈遠,他把龍牙錐橫咬在口中,雙臂張開,蛟龍般往水中一撲,避開暗器,同時疾潛過來。

  那刺客也水性不凡,黑色的水靠沒入湖中,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遇到蕭遙逸,實在是他運氣不好,那家伙死不要臉地光著屁股,比穿什么水靠都更快。

  程宗揚眼看著蕭遙逸身影在湖上劃過一道直線,迅速向那名刺客靠近。

  就在接近蘆葦蕩的剎那,那名刺客忽然現出身形,匹練般的刀光一閃,朝蕭遙逸肋下劃去。蕭遙逸摘下龍牙錐,半身鉆出水面,沾水的長發向後甩起,對刺客劈來的刀光不理不睬,一錐刺穿他的胸口。

  那刺客身體被龍牙錐挑起,彎刀擺動一下,落入湖中。蕭遙逸幽靈般從蘆葦叢中升起,四下張望片刻,然後潛回小舟。

  程宗揚還沒有開口,蕭遙逸便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還有一個望風的。」蕭遙逸目光像寒星一樣微微閃亮,低聲道:「看到我出手的人,一個也不能留。」

  深夜的玄武湖萬籟俱寂,湖面薄霧漸起,遠處氣勢森然的宮城墻堞彷佛掩藏在輕紗後,一片朦朧。

  那名殺手始終沒有現身,不知道是因為蕭遙逸判斷失誤,還是那殺手耐性奇佳,看著四名同伴被殺仍然能沉得住氣。

  程宗揚道:「那家伙是不是逃了?」

  蕭遙逸一手攀著船舷,半身浸在水中,「我跟你賭一把——那人還沒走,這會兒就藏在附近。」

  只看他懶散的表情,誰也想不到這個風流紈褲的小侯爺,會突然變成煞星,頃刻間接連擊殺三名刺客,表情卻比殺三只雞還輕松。

  換作別人,一連目睹四起兇殺事件,自己還親手干掉一個,很難保持冷靜。

  但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後,見過的死人大概可以填滿兩個萬人坑,四個人并不算多。

  「那個人在哪兒?」

  「這我就說不準了。」蕭遙逸嘆道:「我是第一次被暗殺,沒有經驗啊。」說著一副很惋惜的神情。

  「那你怎么知道還有一個人?」

  「我是猜的。」蕭遙逸伏在船舷上低聲道:「剛才那家伙沒有全力逃走,而是故意把我往蘆葦蕩里面引,我猜蘆葦蕩里肯定還伏著個人,而且水性不怎么高明。」

  「你剛才已經到了蘆葦蕩邊上,怎么不進去看看呢?」

  「我不是怕黑嘛…」

  程宗揚哼了一聲,這小子會怕黑?

  蕭遙逸用央求的口氣道:「程兄?」

  程宗揚道:「不行,蘆葦蕩太危險了,我可沒那個膽量進去。」

  「你就幫兄弟一把吧。」

  蕭遙逸死拉硬扯,程宗揚只好道:「咱們可說好,我只陪你進去,動手的事你自己辦。」

  蕭遙逸笑逐顏開,「那些粗事,怎敢勞程兄大駕?娘的,敢來殺我!最好那刺客是個女的,讓我給她來個先奸後殺!」

  「這事你都干?」

  「我就是說說,過把嘴癮還不行啊?」

  兩人用竹篙撐起小舟,朝蘆葦蕩劃去。那些蘆葦將近一人高,葦葉彷佛水墨繪成,長長伸入月色,在月光中留下濃重的剪影。

  忽然舟側一片蘆花猛地飛起,蘆葦無聲地斷裂開來,一只斧輪在月光下旋轉著飛來。斧刃在月下閃動寒光。

  蕭遙逸握住龍牙錐,朝斧輪挑去。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蘆葦中飛起,一掌拍向蕭遙逸胸口。

  蕭遙逸右肩微沉,將斧輪挑開,接著低喝一聲,左掌遞出,與那名刺客對了一掌。

  那刺客掌力極猛,頗有些武二的聲勢,程宗揚自問接不下他這一掌。蕭遙逸剛才顯露的水準,比自己高明不少,接下刺客這一掌并不算難。不過那小子奸詐得很,自己在旁邊看得清楚,蕭遙逸剛才從衣物中摸了只戒指戴上,這時故意翻轉戒面,比拚掌力的同時,其實是把戒面拍在那人掌上。

  果然,那大漢右掌一震,掌力剛吐出一半,就如受雷殛,無名指生生折斷,斷指濺出鮮血。

  蕭遙逸狠狠一笑,掌力疾吐,將那刺客震得跪倒在地。接著龍牙錐從肘後翻出,從那人腕骨中間穿過,向右側一擰,廢了他一條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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