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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上門女婿?

  凝羽仍騎在馬上。她傷勢遠比預料得嚴重,三天來仍沒有多少起色。那天她與鬼王峒武士纏斗了一日一夜,雖未受傷,但真元幾乎耗盡。當日西門慶留在她體內的陰寒之氣,已經在她子宮內蟄伏良久。與程宗揚交/合時,這股陰寒之氣已蠢蠢欲動,但因為程宗揚真陽太過濃郁,將它強行克制下來,未曾發作。她真元一弱,這股陰寒之氣趁機肆虐,重創了凝羽的經絡。

  花苗新娘給凝羽留了幾丸丹藥,用來調理她受創的經脈,但凝羽丹田的氣息仍是一片紊亂,即使再過十余日也未必能夠運用自如。

  凝羽回過頭去,遠遠看到那老媼坐在那幢孤零零的石屋前,籃子放在手邊的地上,那頭光亮的長髪散在膝上,一手挽著,一手拿著那隻黃楊木梳慢慢梳理。

  與凝羽目光一觸,那老媼滿是皺紋的臉龐慢慢笑了起來,嘴唇輕動著,仿佛在說著什么。

  凝羽無由地感到一陣惡寒,整條脊骨都仿佛浸在冰冷的水中,忍不住嬌軀發抖。

  “怎么了?”程宗揚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凝羽。

  凝羽咬住發白的唇瓣,良久搖了搖頭。

  程宗揚鬆了口氣,“你看你,還說能撐得住呢,差點就摔下來了。”

  凝羽不敢回頭再看,但身後葉媼那兩道目光像冰刺一樣,仿佛要穿透她的背脊。

  林間遠遠傳來花苗人用樹葉吹出的哨聲。祁遠扯了片葉子,用哨聲回應。

  “他們在林子里等。”祁遠臉色發黃地苦笑道:“早知道我也不進村了。一晚上都沒合眼。”

  朱老頭興致不錯,騎著他的瘦驢眉飛色舞地說道:“昨晚我可做了個好夢,夢到一個仙女從天上飛下來,死乞白賴要給老頭我做老婆。仙女頭髪那個長啊,味道那個香啊…我飛啊飛啊…”

  吳戰威砍開一片巨大的蕨葉,笑道:“你不會是夢到姓葉的老太婆了吧。”

  朱老頭“吭哧”幾聲,惱羞成怒地說道:“胡說!”

  祁遠道:“朱老頭,你那會兒說人家兒女雙全,子孫成群——那不是當面罵人家的嗎?”

  “咋是罵人呢?咋是罵人呢?”朱老頭不高興地嚷嚷道:“我說的不都是好話嗎?”

  “好話?”祁遠嗤了一聲,“人家無兒無女,老公也早死了,你還說她往後兒女雙全,那不是找罵嗎?”

  朱老頭悻悻然說道:“老公死了怎么著?難道不能再嫁?”

  “成,你去跟她說去。”

  朱老頭“哼哼”兩聲,“說就說!俺走南闖北幾十年,怕過什么!”說著他忽然兩手抱住肚子,慘叫一聲,“哎喲…我的親娘哎…”

  朱老頭從驢背上滾下來,捂著肚子連滾帶爬鉆進蕨叢,片刻後“篷”的一聲悶響,一股臭氣彌漫著飄來。

  “呸!呸!”吳戰威等人笑罵道:“朱老頭,要出恭你也不滾遠點兒。”

  朱老頭在蕨叢里“哼哼嘰嘰”老半晌,才勉強提著褲子出來。他那張瘦臉顏色發青,一邊走一邊彎腰吃力地捧著肚子,哼哼道:“親娘哎…這是吃著啥東西了?差點把腸子都拉出來…”

  “該!”石剛道:“把一肚子的壞水都拉出來,你就消停了。”

  朱老頭拿手指戳著石剛,“石頭,你就學壞吧!我這么大歲數,還咒我,缺德不缺德啊…哎喲!”

  一句話沒說完,朱老頭又提著褲子,屁滾尿流地扎進蕨叢。

  眾人一陣轟笑,祁遠也呲了呲牙,笑容卻有些發僵。

  還沒走到花苗人的地方,朱老頭就拉了五六次。最後一次從林子里出來,老頭連腰都直不起來,眼窩也陷了下去,走路直打晃。

  程宗揚道:“雲老哥,情形有些不對啊。”

  雲蒼峰拈鬚低笑一聲,“這就對了。朱老頭這會兒吃點苦頭,總比糊糊涂涂送了命強。”

  “是姓葉的老媼做的手腳?”祁遠道:“萬一朱老頭拉肚子拉得走不動路,咱們陷在這大山里,可就麻煩了。”

  雲蒼峰搖了搖手,“不妨。那老媼若是動了殺心,他豈能活到此時?如今只是拉拉肚子,這朱老頭已經是運氣了。”

  朱老頭死狗一樣趴在驢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氣。石剛把水囊遞過去,“早上燒的熱水,還溫著呢,喝一口。”

  朱老頭哼哼道:“石頭啊,我就知道你心好…這水大爺不喝了,給大爺拿點酒…”

  石剛氣不打一處來,“都這份兒上了還饞酒,泄死你拉倒!”

  面前的蕨葉忽然“嘩啦”一聲,倒了下去,一個胸口刺著紋身,肩膀包著繃帶的精壯漢子現出身來。

  “卡瓦!”程宗揚叫道。

  趕來接應的花苗漢子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山神庇佑,我們打了一頭野豬,已經燒好在等你們。”

  林中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上面架著一頭比牛犢還大的野豬。武二郎赤膊立在火邊,正拎著刀,兩眼緊盯著火侯,將烤透的豬肉一片片切下來,挑在蕨葉上。

  這廝在商隊里屬于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和花苗人在一起立馬換了副嘴臉,殷勤得令人齒冷。程宗揚諷刺道:“二爺,勤快啊。”

  武二郎嘿嘿笑了兩聲,對程宗揚的諷刺毫不在意,顯然心情不壞。

  程宗揚笑咪咪道:“二爺這是給花苗當上門女婿了?往後不打算跟咱們一起走了吧?”

  武二郎小心切下野豬後腿一塊烤得金黃油亮的好肉,對躍躍欲試的阿夕道:“這是給族長的,別碰!”

  阿夕哼了一聲,又白了程宗揚一眼,嘟著嘴走開。

  武二郎這才說道:“反正順路,到了白夷族再說。”

  “什么叫到了白夷族再說?”

  武二郎不耐煩地說道:“反正誤不了你的事。喂,再給我一個銀銖。”

  這些日子程宗揚大致了解到貨幣在這個世界的購買力。在南荒一枚銀銖差不多能買一百斤稻米,或者夠一個人一個月基本生活費用的開銷。事實上南荒流通的大多是成串的銅銖,每串一千枚,稱為一貫。由于銀銖稀少,一枚銀銖差不多能換一百一十枚銅銖,比內陸的折換率還高了百分之十。

  程宗揚戒備地說道:“做什么?”

  “少廢話,給不給吧?”

  “不給!”

  見程宗揚態度堅決,武二郎軟了下來,“大不了二爺多給你幹一個月。快點兒,二爺有急用。”

  “急用個屁啊!這荒郊野外,你拿銀銖往哪兒花?”

  “你管我呢!有用就是有用,就一個!”

  正說著,一個女子從林中出來。她身材頎長,細腰豐/臀,鳳目紅唇,容貌比鬢側的鮮花還要艷麗。她披著一條嶄新的絲綢,整匹緞子沒有裁剪,綢端從肩頭繞過,然後從背後橫纏,裹住高聳的酥胸。再從腋下折了一彎,斜著從白滑的腰肢掠過,束在腰間。綢尾低垂掩在她修長的小腿中央。

  那匹絲綢是純白的顏色,上面繪一朵碩大的牡丹花,花枝金紅交錯,色彩艷麗奪目。這樣的絲綢只能用來做外衣,絲綢質感強,又是白色,身材略差一些,皮膚稍暗一些,都難以穿出那種華美的效果。而花苗的女族長卻把這絲綢當成褻衣,直接拿來貼身穿著。她身材出眾,雪白的肌膚與絲綢華麗的光澤交相輝映,未經裁剪的綢緞隨便往身上一披,就仿佛是給她量身定制的一樣精美絕倫,襯著她雕塑一樣艷麗的五官,更顯得體態豐秾合度,雪膚花貌艷光四射。

  程宗揚羨慕地悄聲道:“武二,原來你拿了我的絲綢,是討好族長來了。看不出你這家伙傻大黑粗的,竟然還有這種手段。好艷福啊,武二。”

  武二郎得意洋洋地說道:“你以為呢!”接著又虎起臉,“給個銀銖!不給就搶了啊!”

  “我就不明白了,這鬼地方有錢也花不出去,你要銀銖幹嘛?”

  說著程宗揚目光一閃,看到蘇荔胸側嵌著一枚亮晶晶的物體。那絲綢一角掖在她胸口,上次給武二郎的那枚銀銖,這時就嵌在她胸側絲綢交疊的地方。銀銖中間打了個圓孔,被作成一枚鈕扣,防止絲綢光滑的表面從胸前滑脫。

  “哦!原來…”程宗揚豎起手指,一瞬間恍然大悟。

  武二郎一把捂住程宗揚的嘴,飛快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別說!”

  武二這廝看起來生猛,心思可夠活的。看到花苗人對絲綢的喜愛,這廝就動了心,從程宗揚手里敲了匹上好的絲綢,來討好蘇荔。蘇荔果然愛不釋手,地處荒郊,無處裁剪,她直接拿整匹絲綢作了衣物,大大方方就穿了出來。絲綢本身柔軟光滑,即沒有系帶又沒有扣眼,根本無法固定。武二好人做到底,把自己唯一一枚銀銖拿出來,送給蘇荔作鈕扣。但銀銖只有一枚,這會兒只系了絲綢上面一角,下面還沒有系。也就是說,蘇荔絲綢下面的身子都是光著的。這也難怪,對于生長在南荒的蠻夷來說,多半還沒有內褲的概念。

  程宗揚忍笑摸出一枚銀銖,低聲道:“武二,這扣子不會是你幫她系的吧?手可夠巧的。”

  武二郎一把搶過銀銖,手一揮,把程宗揚扔了出去。好在程宗揚現在身手比當初來的時候敏捷了許多,落地晃了兩步,總算沒有當場出醜。

  搶到銀銖,武二郎立刻搖頭擺尾地跑過去找蘇荔。蘇荔笑著接過銀銖,兩人一同走進樹叢。

  再出現時,蘇荔下身的絲綢已經折成裙狀,綢尾從裙內掖起。那枚銀銖綴在她腰側,上面打了孔,用細皮繩穿著。

  程宗揚遠遠朝武二郎豎起拇指,又比了個不懷好意的手勢。武二郎揚起臉,只當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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