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也只是哭著,徐賢沒有對韓名勁說出她已經知道真相的事。他瞞著自己,說明還抱有期望。如果這個真相揭破的那天,那他可能連最后這點期望都沒有了。擦干眼淚,徐賢沒多說什么。平靜將飯吃完,被韓名勁送回別墅,一直都沉默。沒有太多消沉和難過,也沒有太多輕松,就是平平淡淡的樣子。
只是在韓名勁即將掉頭往回開的時候,徐賢悄悄車窗,對著韓名勁開口:“名勁,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不管付出什么,也會把這部電影拍好。”韓名勁心中暗喜,這是起作用了。笑著點頭,在徐賢轉身進別墅的瞬間,卻不由疑惑起來。
不讓我失望,把電影拍好,這倒是應該的。可是這句“不管付出什么”…是要鬧哪樣啊?韓名勁想了半天,無奈搖頭。啟動汽車朝房產而去。總之不管如何,看明天的表現吧。如果真的有效果,至少老郭應該滿意了。
文藝片,有時候就這點麻煩。情感必須飽滿并富有張力。因為感染觀眾引發情緒變化和想法變幻,才是這種類型片的主打賣點。或者發人深省,或者讓人深思。或者感動人,或者震撼人。總之通過演員傳達的這些情感要到位。自己不飽滿,怎么有多余的給觀眾。
不像動作片,側重的不是你的演技,而是場面和動作。不是喜劇電影,把你逗笑就行。各種無厘頭什么之類的,喜劇演員至今被演技所爭議。不是驚悚片。通過音樂劇情渲染,讓你緊繃神經。這類偏文藝的愛情片,要求很高的。
韓名勁真的很認可徐賢的氣質,可是真的拍攝時。也不禁自問。恐怕是自己給她的作品,起點太高了,沒給她過程就把她推出去。責任真的自己要占一大半,所以辦法也要自己想。看吧。睡覺之前還想著,明天,或許真的可以。
等第二天,還是那個場景。簡單布置了一下,韓名勁有些撓頭。天還是冷了。人到底是人,身體在這種程度下,還要把表情和情感演得到位,真是有經驗的戲骨都不一定好過。和郭在容商量了。換一個簡單點的場景,至少可以容易醞釀情緒的那種,不受外界太多干擾。
鄭珍云扮演的尹泰秀自殺了。韓名勁扮演的吳俊河低頭坐在尹泰秀床邊。徐賢從外面跑過來,癡癡地看著韓名勁,眼圈慢慢發紅。緊緊抿著嘴角,看著他。韓名勁扯起嘴角笑了下。徐賢捂著嘴,轉身跑出門外。眼淚也瞬間流出來。
“cut!”郭在容露出拍攝到現在,第一個笑容。只是沒來得及說話。他趕忙大聲吩咐:“鏡頭快對準第二個場景…名勁過去說詞。快點!”這是怕徐賢情緒消退,所有工作人員都是老手。當然明白該怎么做。一個個的都默默無聲地轉換鏡頭。
打板快速落下,徐賢靠在墻邊。韓名勁從病房來到走廊。扯起嘴角努力笑著,韓名勁輕聲開口:“進去吧。”徐賢不說話,依舊這么哭。韓名勁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進去陪著他…他,會醒得更快的。”徐賢慢慢轉頭,眼淚流過嘴角。
不一會,輕輕轉身,越過韓名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哽咽地開口:“等我。”韓名勁沉默一下,笑著回身,輕輕點頭。徐賢進了病房。“cut!”郭在容此時一臉驚喜的摸樣,站起大聲吩咐:“快!下一組戲!別停!”
工作人員似乎也被調動了激情,依舊默默無聲,可是動作卻比昨天更迅速也更暢快。此時病房內,只有徐賢和躺在那不動的鄭珍云。徐賢看著他,嘴唇顫抖,眼淚不要錢似的再次掉下來。扶著他的手低頭貼上去。
攝像師給了個近景角度,徐賢側著臉摩挲鄭珍云的手臂:“對不起。對不起…”徐賢突然大聲哭泣著,歇息底里。浸濕了尹泰秀的袖子。“cut!”郭在容長出一口氣,站起身看著徐賢,突然慢慢拍起手來。而此時所有工作人員,也都不由自主露出笑容鼓掌。
這是對一個演員的贊譽,如果不是徐賢而是別人。恐怕未必會有如此的待遇。畢竟一場哭戲雖然很難,但是演員能達到這種程度,不至于就如此。可是徐賢從進劇組到現在,她的表現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如今僅僅這一場戲,就有了如此驚人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至少足夠證明,她是絕對有潛力有爆發力的演員。只要找對方法來引導她…可是,到底什么方法?難道是昨天男主角和導演一起密謀兩次想出來的?也太管用了吧?這邊鼓掌呢,平時待人極其謙恭禮貌的徐賢,此時不是還禮道謝,而是…繼續哭著。
鄭珍云坐起贊嘆:“徐賢真是,三天而已,哭得我差點都忍不住落淚了…結束了徐賢,你怎么還哭?”徐賢依舊趴在床邊,好像沒聽到郭在容喊cut也沒聽到眾人鼓掌一般,依舊大聲哭泣著,等韓名勁過去要扶她的時候,渾身無力癱軟在一邊。
郭在容一愣,趕忙吩咐助理去幫忙。一起將徐賢扶到保姆車上,只留下韓名勁安慰。鄭珍云平時不太敢跟郭在容說話,此時也不由上前詢問:“導演,徐賢沒事吧?”郭在容擺擺手:“沒事…可能以前我對她評價太片面了。這種入戲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她很有發展,也很有潛力。今天過后,至少這種悲情戲,她算是真正有經驗了。”
“嗚嗚。名勁…對…對不起…嗚嗚。”韓名勁一邊拿著紙巾給她擦淚,一邊哄著:“沒事沒事,你演的很好。真的,不哭了,已經結束了。”“對…對不起…嗚嗚。”韓名勁抽動嘴角,這還沒完了?無奈拍著她的背,韓名勁輕聲開口:“行。你對不起,我原諒你了。”見徐賢還是不停的道歉,韓名勁也沒再管。你哭你的,我說我的。
“你看你今天的表現,完成說明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問題。只要找到方法,適應之后,你就有能力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員。沒看見剛剛老郭都帶頭給你鼓掌了?三場戲一次過的,這在其他有經驗的演員身上都很少見,徐賢姐,你讓我很驚喜…我說您就別哭了好伐?”
韓名勁說了一大堆,徐賢也在這不停哭著懺悔。韓名勁知道她怎么回事,卻也沒法勸什么。或許自己不在這,她能好點?打開車門,叫過胖妞,韓名勁將哭著的徐賢交給她照顧。下車朝著郭在容走去,鄭珍云開始換服裝解纏在頭上的繃帶,進行下一組戲。
因為徐賢這組戲的精彩,工作人員也不再有氣無力的。都很有興致地投入準備工作。韓名勁來到郭在容身邊,拽著他背身,輕聲詢問:“是不是該說明真相了?總這樣,她心理負擔太大。”郭在容臉色一變,趕忙擺手:“不行。反正不是真的,你告訴她真相那么早干嗎?”
郭在容干脆拉著韓名勁來到一邊坐下,周圍十米之外都沒人:“我可跟你說,既然這個辦法奏效,那就保持下去。我可不能容忍她今天的表演只是曇花一現。”韓名勁皺眉:“可是徐賢姐真的很自責。拍這部電影只是為了讓她事業發展更好,路更寬。如果因此產生心理…”
郭在容搖頭:“電影結束你告訴她真相不就好了?或者等她演技成熟之后告訴她。能有什么心理疾病?她是閱歷少,單純。但也是成年人了,不至于如此吧?”郭在容輕笑:“記得拍攝《大叔》的時候,里面那個小女孩金賽綸你不也用這招了嗎?最后她不也是沒事?表演的很傳神。”
韓名勁想了想,看著一邊的保姆車:“看來只能這樣了。”表情嚴肅看著郭在容,韓名勁瞇著眼睛:“不過我跟你說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問題,我肯定是以她個人的狀況為先的。我的態度你從來都清楚,一部電影和一個人比,電影就是個狗屁。”
郭在容一臉不滿:“你怎么這么說?刨去你的各種身份,你好歹也是一名優秀的電影工作者,為了藝術為了工作,你居然這么自私?”韓名勁撇嘴:“少拿大帽子扣我頭上,誰說優秀電影工作者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電影拍好?馬克思不照樣結婚生子,還拿鏡子調戲瑪麗。”
郭在容哭笑不得:“跟你真是說不通。或許你說的對,你這種只想著私生活的性格居然還能寫出好劇本拍出好電影,真是沒天理。”韓名勁嘿嘿笑著:“所以以后離我遠點,別老天劈下雷結果落你頭上。”郭在容指著他,一臉無奈。
韓名勁轉身要朝保姆車走去,郭在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趕忙又把他叫回來。韓名勁皺眉走到他身邊:“干嗎?”郭在容搖搖頭,皺眉沉思:“悲情戲可以了,我也有耐性。可是這部戲,占比重一半的還有感情戲。上次提的問題,不解決還是不行。你們倆戀愛,互動的曖昧。還有她做為女人的神態和情感。我都不提她還要扮演孩子母親的樣子。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韓名勁表情驚愕:“又我想?你干什么吃的?一天天除了罵人發脾氣什么都干不了,好意思稱大導演?!”郭在容輕哼一聲,斜眼看著韓名勁:“你還別說。這里要是沒有你,我有一百種招讓她合格。你要不要我都試一下?”
韓名勁一臉糾結,半響煩躁地回身離開,沒理郭在容。郭在容呵呵笑著,轉頭繼續囑咐工作人員注意事項。這種事,留給他自己頭疼去吧。誰讓你才能解決這些呢?至少今天這種狀態就解決的很好。期待你…解決另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