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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子回來了,嚷嚷了幾句之后,大袖子一張迎風而起,直奔孤峰云端而去。與他隨行的三人相繼走出了陣法,各自好奇張望。
林一緩緩站起身來,衣袂亂發隨風飛揚。他不理近前的肥胖身影,而是默默俯瞰著那兩個陌生人。對方卻不依不饒地叫道:“我從你的破陣法出去,根本未到衡月州,而是一頭撞入另外一家仙門。好在本人手段高強,方轉危為安,不然便是扒皮抽筋的下場啊!幾經周轉之后,尋見了百里川,方知兩地相距甚遠,陣法開啟緩慢,而你卻催命一般地逼我,差點釀成大禍,哼哼…”
“呵呵!”林一嘴角一咧,不以為然地呵呵一笑。他斜睨著猶自不忿的出云子,問道:“你拋棄了大漠女王,又尋了小家碧玉,還誕下了孩子,本事不小啊…”
出云子兩眼一瞪,揮手叱道:“一派胡言…”
林一神色如舊,淡淡地‘哦’了一聲。
出云子還想說話,心頭沒來由的一寒。三丈之外的人影很熟悉,卻多又多了幾分異樣。那是一柱擎天的孤傲與霸氣,睥睨四方的威勢渾然天成!
那還是林兄弟嗎?面對過錯,毫無愧疚,好似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出云子微微詫異過后,禁不住眼光一閃,心頭的怒氣消失無蹤。他還是極為不滿地揮手說道:“莫要褻瀆天地至情…”其話語一頓,轉而又滿不在乎地說道:“當年古麗想看一眼大漠之外的風景。我帶著她去了海邊。那丫頭喜歡上了碧波壯闊,流連于云水之間,沒再回來…”
林一的龍魔兩尊合體之后,不僅與本尊血脈神魂相通,便是七情六欲亦沒甚兩樣。所不同的,是各自驕橫與邪狂的本性尚在。他從出云子的故作輕松中,看出了一分黯然。而對方卻被其無形的威勢所震懾,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一個酒色之徒、一個狡詐之人,甘愿陪著一個凡俗間的女子走完了一生,并在最后的日子里不離不棄,這足以讓人感懷不已!至少,自己與其相較多有不如…
林一沖著出云子點了點頭,神色中不再有調侃之意。他凌空一步踏去,緩緩落下山峰。
出云子悄然一嘆,隨即又佯作沒心沒肺地咧嘴一樂,跟在林一的身后,饒有興致地分說道:“嘿嘿!你絕對想不到,那是百里川的婆娘與孩子,出身王族,身份尊貴…”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傳送陣一事,回頭算賬…”
兩人從天而降,有人翹首以待。
百里川還是儒雅書生的老樣子,他身旁則是一左一右站著兩人。一個是身著杏黃長裙的貌美女子,三十出頭的年紀,有著金丹初期的修為,氣度雍容而儀態萬千。另一位是個二十出頭的筑基男子,一襲白色云袍很顯不凡,背著雙手鼻孔沖天,清秀的面龐上盡是驕狂的神情。
“爹!這便是您老人家的仙門?靈氣稀薄,很是一般吶!”百里川尚未說話,身旁的年輕人張開了口。他正自心緒莫名,聞聲忙要阻攔,對方又沖著天上輕哼了一聲,說道:“竟敢讓我等恭候于此,那人好大的架子!”
百里川臉色尷尬,忙看向臨近的兩道人影。林道友的修為深淺難測,真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百多年未見,曾經的一個化神修士,竟然與出云子一道創下了威名顯赫的九州門,即便如今親臨實地,還是叫人不敢相信啊!若非有人上門相請并竭力鼓吹,自己一家三口絕不會離開衡月州。仙道多舛,活著不易,沒人再想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既然進取不足,且守成有余。凡事凡物,當以和為貴…
那女子察覺百里川神情有異,心有體恤,款款出聲說道:“小安!九州門乃衡天仙門至尊,化神的前輩便有百多位呢,慎言…”
叫作小安的男子驕狂氣盛,搖頭說道:“娘!那位師伯陪同之人便是化神前輩不成?他與孩兒年歲相仿,修至筑基已是萬幸…”
一家三口說話之際,兩道人影雙雙落地。
百里川定了定神,帶著些許的歉意拱手說道:“小兒百安,言語無狀,林道友莫要介懷…”他又伸手分說道:“此乃我道侶…”隨其示意,一旁的女子輕輕頷首,矜持說道:“烏干國,季子,有禮了!”
林一嘴角含笑,默默打量著眼前的一家三口。百里川已是化神后期小成的修為,卻躲在偏遠之地娶妻生子。若非出云子動身相請,其必將安于此生。難道他已忘了來到仙域的初衷嗎…
“百里先生,可還記得你我的約定?”林一問了一句,接著說道:“來了就不要走啦!且安心修煉提升修為,九州門便是你的家!”
當年,林一想帶著百里川一道返回。這位煉器的高手卻因九州同道的慘死而心灰意冷,不肯離開衡月州半步,除非他日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
林一所說的約定,百里川自然心知肚明。不然,他亦不會為此專門煉制一套陣法讓對方帶回。而出云子的意外來訪,讓他漸漸熄滅的念頭又萌發出來。自己這輩子沒什么指望了,不妨為后人尋一條出路。兒子根骨極佳,耽誤了可惜啊!
百里川暗自權衡之時,一旁又有人得意洋洋地搶先說道:“娘!您老瞧見沒有?他稱呼我爹為先生,又哪里是什么前輩高人…”他兒子百安對出云子頗有敬意,唯獨對林一有些不服氣。對方相貌平平且年紀輕輕,周身又看不見絲毫的法力,竟然讓爹爹以禮相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一的眼光落在說話之人的身上,微微笑了笑。百里川這個兒子根骨上佳,又有修為不凡的爹娘細心呵護著,可謂福緣深厚。其筑基的年紀與自己當初相仿,而彼此的境遇卻天差地別…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出云子再也忍耐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沖著百安不懷好意地夸贊道:“你爹乃衡月州第一人,你二十多歲筑基更是空前絕后,來日仙道不可限量啊!他一個九州門的長老而已,不堪道哉!哈哈!不堪道哉…”
百里川見林一神色如常,并無責怪之意,便放下心來,擺手歉然說道:“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話雖如此,他卻舍不得管教兒子半句。
百安未及多想,只覺得出云子的話頗為入耳。他昂首挺胸,神色傲然。其一旁的娘親微微垂首一笑,并無自責之意,儼然與有榮焉…
“放肆——”
便于此時,一聲嬌脆的叱喝聲響起。隨著一道白色人影飄忽而至,山頂上云霧翻涌,寒氣陡降,殺意逼人。
百安只有筑基的修為,哪里受得了煉虛前輩的威勢。他便若風中的一片殘葉,霎時凌空倒飛了出去。他娘親季子花容失色,想要運功抵擋卻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旋即雙腳離地騰空而起。
猝不及防之下,百里川心頭戰戰而難以自持。不過眨眼之間,那娘倆已飛出去十余丈遠。他顧不得許多,轉身疾閃追了過去,出聲求饒:“前輩手下留情…”他話才張口,四周忽而一靜,有人說道:“師父!如此無禮之徒,豈可輕饒…”
百里川揮袖卷住了季子與百安,這才來得及回頭張望——
出云子帶著一臉的壞笑,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早有預料。
林一背著雙手,渾然無事般地說道:“百里川乃我九州的故人,兩千多歲才有了個孩子,難免失于管教而恃寵驕橫,且饒他一回…”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位煉虛的前輩,恭敬答道:“師父有命,弟子不敢不從…”
一家三口落在地上,虛驚一場之后,各自惶惶不安。其中的百里川無所適從,看著出云子的舉動,再次目瞪口呆。那個世故奸猾的老友,煉虛修為的高人,竟然收起嬉笑的神態沖著那女子說道:“見過門主…”
來人是九州門的門主!百里川震愕之際,他身后的娘倆同樣是敬畏不已。季子沒了此前的矜持,神色中盡是自慚形穢的不安。百安嚇得不敢抬頭,而那白色人影與凌厲的殺機,卻在眼前心頭揮之不去…
仙奴現身之后,沖著林一乖巧地應了一聲。而她隨即轉向二十丈外的那一家三口,不假辭色地說道:“此次有家師為爾等說情,且網開一面。再敢擅闖禁地,恣意妄行,必將予以重懲…”
季子與百安不敢吭聲,百里川強作鎮定,拱手說道:“在下拜見門主…這個…”話未說完,他神情一窘。竟然沖著林道友的弟子下拜,叫人情何以堪。而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啊!其猛地一甩袍袖,抱怨道:“出云子!你騙我…”
從前的百里川,是個寧靜淡泊之人。他超然物外,不與世爭,自有云淡風輕的從容。而結識了道侶并有了子嗣之后,是非得失心重了,過去的灑脫亦跟著不見了。其索性往前走了幾步,將娘倆擋在身后,手指著出云子,搖著頭說道:“你聲稱九州門有化神修士無數,卻唯獨少了我這樣的高人…你…”
有些話,實在叫人羞于啟齒。出云子曾信誓旦旦地講過,他與林一聯手開創了九州門,并有衡天至尊的威名。而其兩人皆無暇打理,這才要請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來坐鎮山門。百里川自身仙途無望,卻想為兒子百安尋個出路,這才帶著娘倆興沖沖趕來。誰想遠走他鄉多年,早已耳目閉塞,親臨實地之后,方知大相徑庭…
出云子自得一樂,猥瑣笑道:“若非如此,你怎肯舍得安樂窩呢?林兄弟只準我一月來回,途中又被他坑了一回,事急從權,在所難免!”他沖著一旁的林一擠眉弄眼,又看向百里川寬慰道:“總是偏安一隅,讓婆娘與孩子跟著你短了見識。而我九州門又豈止是獨步衡天,嘿嘿…”其聳動著肩頭,轉而沖著仙奴佯作好奇地嘆道:“門主大人來的真是時候呀!”
林一始終在一旁笑而不語。見百里川一個老實人被出云子捉弄的窘迫不安,他搖了搖頭說道:“百里先生,九州門還真的少一位煉器的高人!來之,安之!”
仙奴的神色緩和下來,跟著說道:“百里先生!初次見面,多有冒昧了!”言罷,她頷首示意了下,看向林一說道:“師父!奴兒接到傳信,有客造訪,怕是來意不善!”
出云子這才知道錯怪了人,心虛之下,轉身便走。身后有人嬌聲說道:“出云子,再生小人之心,門主之位還你…”他頭也不回地連連擺手,笑道:“饒命吧!我可不敢得罪那三兄弟!”其又揚聲招呼道:“百老先生,還不帶著婆娘孩子隨我去看一場熱鬧…”